36、卷入偷猫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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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市的环城路线，公路笔直仿佛直通天际。抹茶色的丘陵在视线中高低起伏。C市不同于其他城市，它是建在山里的一座城市，被人戏称为山姑娘城市。城市不大，总人口不过百万，但这里的人格外热情，对外来游客特别友好。
漫山遍野的红色或橘色的虞美人，密密麻麻地开着，从山头延伸至公路两旁。一辆亮红色的摩托车疾驰而过，带起一阵旋风，高处地面二三十厘米的虞美人轻轻摇晃脑袋。
由于新建的城市快速路，这条老公路已经很少有车辆经过，除了特意来观赏旅游的人。红色的影子很快就消失在远方。旁边一块绿色的标志牌，上面显示距离C市已经只有三十公里。
加油站外。
“帮我加95号汽油。”车上人说道，长腿一跨下了车，同时摘下红色头盔，头盔下是一张冷俊的脸。
他抽掉右手的手套，刚把手机摸出，正好对方又打过来了。
“熙晨，你现在在哪儿？他们好像转移阵地了，你先别急着去C市。”
“我已经到了。”他烦躁地将刘海往上抹，露出额头。电话那头停顿了一下，略微叹气：“你还是那么个急性子，算了，你先回B市吧。只能等后面再做打算。但估计也等不了太久，他们这个月肯定还要‘作妖’，具体情况等你回来再说。”
电话挂断。他气得一脚踹飞路边的一块石头，嘴里骂了声脏话。没想到那群偷猫贩子警惕性这么高，才刚有点儿蛛丝马迹又跑掉了。
这伙偷猫贩子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兴起的，最早可以追踪的17年的一个叫BLACK CAT的一个贴吧。里面全是分享虐猫虐狗的图片视频。很快这个贴吧就被封了。但最近越来越有复兴的趋势。
他们这伙人跨市作案，专门针对城市里的流浪猫作案。一来，这些猫无人看管丢了也没人报案，二来，这些猫本身就没有经济价值，即使报了警也立不了案。
钱熙晨之所以知道这件事，还要从一个月前说起。他偶然从一则新闻里得知B市的流浪猫狗数量在锐减的情况，网友整齐划一地称赞，说太好了，这是B市人素质提高的表现。他本来也是这么认为的，但是不久他就发现了不对劲。数量锐减的时间太短了，在数据表上直接呈现断崖式下降。
之后他就一直关注着各个地方的流浪动物失踪事件，又通过网络意外结识了同样关注这件事情的盟友。他们出钱的出钱，出力的出力，有技术的出技术，经过协同调查，他们逐渐摸清了这伙人动向。这群人偷猫似乎是为了三个月一次大型狂欢派对。他们怀疑那是一个大型的虐杀场合。
就在半个月前，他们黑了其中一个新加入的成员的电脑，得知道最近一次大型狂欢派对将在C市的红山公园召开。钱熙晨目前就是准备去C市拍下他们的犯罪照片，这样就可以以散播血腥恐怖为由报警立案。
但现在……
林立的高楼近在咫尺，而他必须折返。
话说这边，为了节省张贴时间，徐朗和宋浅玉分包了附近的几个小区。此时，他正在芦花小区外张贴最后一张寻猫启示。
刷胶水的手一顿，这根电线杆上新天啊，好几张宠物启示，一张叠在另一张上，时间都是四月二十七。
怎么会有这么多起失踪案？刚好又是同一天。他将自己的寻猫启示往上贴，尽量不遮蔽下面的。心里越来越有种不好的预感：咪咪不像是自己走丢的，更像是……被偷走了。
“哥哥，你也是来贴寻猫启事的吗？”稚嫩的童声猛然将他拉回现实。三个背着大书包，脖子上系着红领巾的小学生叽叽喳喳地说着话，刚才叫他的是站在最前面的那个高个女生，她的手里同样也拿着一沓寻猫启示。
“我们想请你帮我们把这个贴在上面，我们太矮了够不着。”她旁边的那个胖乎乎的男生开口道，大嘴巴上还粘着芝麻。
徐朗没办法拒绝三双明亮的大眼睛巴巴地看着他。他接过女生手中的寻猫启示，上面有猫咪的照片、名字、还有具体的时间地点。
“它们是流浪猫吗？”
女生点头又摇头。“它们马上就不是流浪猫了。我妈昨天已经同意我养小花了，结果我昨天学校都找遍了就是没看到它。”站在女孩左边的那个瘦瘦的女生替她回答，“小花是我们学校里最漂亮的一只三花猫，此外还有大胖子老橘——”
“还有捣蛋鬼小狸！”男孩大喊，双手高举。
“你们学校的猫也全都不见了？”三人齐齐点头。
徐朗帮他们贴完，三人为了表示感谢，送出了他们最宝贝的礼物。徐朗看着手的一把糖，又看到他们蹦蹦跳跳地走远，也抿唇低笑。他刚把糖揣兜里，另一个兜里电话又响。
“阿朗，你那里贴完没有？我过来帮你？你在哪里？是在街心公园那儿吗？”
“我在芦花小区，旁边有个学校，刚才——”
目光扫到那一连串的宠物启示，半道改口，“我过来找你，你在哪个位置？”
发生了这么多起失踪案，咪咪很可能是被人偷走了。以宋浅玉那么脆弱的性格，如果知道了这件事，恐怕又会大哭一场。徐朗暂时隐瞒了这件事，至少先要搞清楚再说。他也不能百分百确定咪咪到底是被人偷走还是自己走丢，当然他更希望是最后一种。
西五区街心派出所，徐朗带着自己的身份证和收集到的资料向民警陈述案件情况。
“猫咪走失案不予受理。”
“警察叔叔，这一周就发生了五六起，这是同样丢失猫咪的失主。”徐朗取出牛皮纸袋里的复印件，全部都是失踪猫咪的寻猫启事。同时打开录音，是同样的失主的陈词。
“这很可能不是简单的猫咪走失，而是有人蓄意为之。很有可能就是一起恶劣的偷猫贩卖事件，警察叔叔，请你们一定有立案调查。”
“到底是什么情况我们会调查的，你放心。”给他做笔录的警察停下笔。“小赵，你看看这个。”赵警察旁边那位年纪稍大的民警说，用鼠标指了指报案记录，“这周确实有两起宠物猫失踪的报案。”
“但他这个是流浪猫失踪啊，又不属于私人财产，没法立案。”
“那就算作为治安案件处理。”民警盖下红章，将回执单递给他，“在这里签字，案件会在60天内受理，或许有重要进程，会以短信或者电话形式通知。留电话号码的时候确保电话是经常使用的啊。”
圆珠笔尖与纸摩擦，发出沙沙的声响。一对中年夫妇推开玻璃门走进来。还没到报案台，女人就哇哇大哭，声音嘶哑：“警察同志啊，我家小孩……小孩不见了……就在刚刚——”女人说话断断续续，根本听不清楚究竟在说什么。赵警官让她先坐到椅子上休息，男人留在这边登记。
“孩子多大了？穿什么衣服？身高体重呢？最后见到他是什么时候？”
“五岁，小聪五岁了。今天早上跟他妈一起买菜，在菜市场门口走丢的，穿了一件红t恤，警察同志你看，我儿子就长这样……”
声音渐小，徐朗关上玻璃门。天空中的浓积云遮挡住太阳，光线一下就暗了。路过派出所旁边的停车场，里面一辆红如火烧的摩托车让他觉得眼熟，像在哪里见过。
同样的颜色，同样的形状，同样的品牌……是a吗？他怎么也来了派出所？正疑惑间，肩膀忽然一沉。
“怎么在这里？是我们心有灵犀吗？”“哈，我还想问你呢，你为什么在这里？”他注意到钱熙晨的头发似乎长成不少，看起来有半个月没打理了。钱熙晨发现徐朗一直盯着他头发看，瞬间脸微红，连忙把乱飞的头发理到脑后。
“这都是风吹的，我平时都不是这个发型。”
“我只是觉得莫名有点幻视伊娃。说真的，看着还挺帅的。”（伊娃：末日求生游戏里一个非常受女性玩家欢迎的男性角色，在交互剧情中容易诱发npc好感）
“那我们下次去玩新版的末日求生怎么样？”
“好啊。”徐朗想都没想就答应了。而
钱熙晨看着他有几秒说不出话。接着脸更红了，嘴角压都压不下。
“怎么了，这么看着我？”
“嗯……答应了就不能反悔。”
徐朗有一种不小心给自己埋了坑的错觉。
“是不是游戏有什么问题？”
钱熙晨死活不告诉他。说先带他去吃饭，吃了饭再告诉他。“来，上来。”钱熙晨示意他坐到他后面，“抱紧我。”说着把他的头盔戴在了他头上。
＊＊＊
明德一中旁边的一家小饭馆，人不多，还没到放学时间。后厨飘来鱼香茄子的味道，这是一家很平常的小炒馆子。
“你吃得惯吗？要不我们换一家？”徐朗怕钱熙晨金贵的少爷胃受不了，万一吃坏肚子送医院，他可赔不起医药费。几分钟前，钱熙晨听他说起想念这家小饭馆的味道，立刻就带着他过来了。
“你吃辣吗，不然点份红烧肉？”
“吃呀，不用换。”
“真的吗？我怎么有点不信呢？”
钱熙晨笑了笑，缓缓道：“以前是不吃辣，遇见你后就吃辣了。”
“为什么遇见我后就吃辣了？”徐朗撬开瓶盖，将冰豆奶拿给钱熙晨。“因为你喜欢啊。”
徐朗闻言手中动作一顿。
“我知道你忘记了，其实我们以前经常来这家饭馆吃饭的。你总是点辣菜。”
这时米饭也端上来了，徐朗看着它冒出腾腾热气，有些出神。
“对了，我给你看这个。”钱熙晨一改悲伤情绪，打开手机相册，给他展示小白的种种“罪行”。“完全被邻居的狗带坏了，一天天的尽学它们拆家，昨天还把我二姨家的沙发给拆了。”视频里的小胖狗活蹦乱跳的样子，哪里还有当初弱小可怜的模样？简直都要胖成一个白馒头了。
“你二姨把它喂的真好。”
“何止是喂得好，你不知道，我二姨是把它当儿子养。家里还专门腾了个房间给它放电影呢！”
“它还会看电影？”
“嗯哼，专门看狗片。”徐朗一口豆奶差点呛喉咙里，“它是不是发情期到了？你二姨有打算给它做绝育吗？”
“二姨说现在晚了，准备等这次发情期过了就带它做绝育。”
视频里，小白快乐地转着圈圈，他想起宋浅玉的咪咪，它现在还下落不明。“最近发生了好多流浪猫失踪的事件，你知道吗？”钱熙晨闻言，笑着的嘴角慢慢放下。
“宋浅玉的咪咪、店长的大橘子、希望小学里的小狸花小三花……它们都不见了。因为不属于私人财产，即使报了警，最多也只能算作治安案件处理，很难说到底还有没有可能找回来。”
白色的雾气氤氲着，话题略微有点沉重。“先吃饭吧，等会儿饭凉了。”徐朗刚拆开筷子，就听见钱熙晨说：“他们肯定会回来的。”
＊＊＊
晚上八九点钟，钢蓝色的天幕中没有一颗星子，一轮弦月高挂枝头。榄树林中，绿叶层层叠叠。训练馆透出微弱的光线，里面只有徐朗一个人仍在训练。
拳骨击打到木桩发出砰砰砰的声音，单调、激烈。徐朗挥汗如雨，即使双肩发酸，两手麻木，也一直未停。
脑子里全是一团乱麻，一会儿想到咪咪，一会儿又小狸花，一会儿又是大橘子。该死的！
咔嚓一声，木桩竟然被他打断了！手套被划破，渗出鲜血。那股疼痛终于让他停止了混乱的思想。他包扎完伤口，关掉所有灯，锁上训练室的大门。
树影婆娑，似乎有人影晃动，一道凄厉的猫叫从场馆后面的小树林传来。
徐朗紧绷的神经一下就意识到事情不对，直往出声的方向狂奔。
＊＊＊
小狸花趁着车子熄火，拼命拿头撞击铁笼。铁笼子只用一根细铝丝缠绕几圈就当铁锁了，在它前几次的撞击下已经有所松动，只需要再一下就能撞开。
车外，一个声音尖细中年男人的声音：“怎么回事啊小李？轮胎漏气了？”“哎，刚才好像扎到钉子了，现在只能换用备胎。”
“那就赶紧的，等会仪式都要开始了，我们还没把货送过去。”
“好的好的，最多10分钟。”瘦高男人点燃劣质的香烟，听到车里咚咚咚地响。小狸花再一次努力地撞击笼子，眼睛和鼻子一直往外流血，眼前的景物和天旋地转。它摇了摇头，退到笼子最后，准备蓄力一搏。
沉重的脚步声越来越近，越来越近……男人将活动锁滑到一边，拉开车门，白幽幽的月光洒入车内。
“md！”
男人怒吼，小狸花弹射而出，耳朵被勾掉半边，血淋淋的挂在铁笼子上。但好在它逃出来了。周围的树影晃晃，全部向上围拢，如同一堵高耸的城墙。它爬上一棵参天老树，终于能稍微舔舔它干结成块的毛。
树下两个男人窃窃私语了一阵，没一会儿就离开了。小狸花以为自己得救了，刚要下去，一个网兜立刻套住它。它发出平生最凄厉的一声惨叫，棍棒随之挥了过来。它已经没有力气做任何挣扎，高个男人提着它的后脖子，将它塞进铁笼子里，用铁锁锁上。
面包车隆隆地响，车屁股喷出一股浓黑的尾气，很快消失在一片暗绿的树影中。
徐朗从树后走出，看向车子离去的方向。蛇形的道路一直通往郊区的某个丘陵山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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