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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烧尽的花】 ...
七月二日隅中
“不能多饮了,今晚当值,要护公主去怀王府上祝寿。”朱岩雪放下浅口大碗,瞟了眼魂不守舍的表妹朱大昌一眼,站起来拍拍身,同叔父道别,“岩雪走了。”
朱黄金才剔了两只虾子盛在女儿碗里,听完抹了抹手留他,“明天昌昌生日,能跟小段商量一下,由他辛苦辛苦不?”
看郭甜甜和朱老爷满脸俱是期盼,朱岩雪纳纳地挠头,颇为沮丧,“最近宫里的事多,他一人应该错不开身吧。”
神游已久的朱大昌忽然清醒过来,揉着眼睛笑道,“明天的饭等表哥回来再吃好了,一家人吃顿团圆饭,以后就要聚多离少了。”
“小姐……”郭甜甜退身嗔怪,“小姐,你不想嫁的话就把婚事推掉嘛,说这种丧气话给谁听,段北又不在这。”
朱黄金剥着虾子,挑去沙筋,在酱油里滚上一滚,“再逃一次的话,千万别惹些危险的江湖事在身上喽,爹这把骨头耐不住吓,让甜甜陪在你身边,凡事有个帮衬。”
朱大昌动筷,满口白饭地捂住脸,支吾不清,“阿爹,我怎么老是给你寻些麻烦,你就生我一次气也好。”
朱黄金油腻腻的手揽住女儿,宝贝如心头肉,“就是把我们朱家给拆了,阿爹也能让它重建起来。你晓得错了就代表长大了,阿爹年前在浙江那片买了个岛,等这件事风平浪静了搬过去,哪怕改名换姓,也要让咱们全家上下都过着舒坦日子。”
郭甜甜跪在地上对朱黄金叩首,被同样泪痕深刻的丫鬟们拉起。
朱岩雪也重新坐下来,“表妹。”
朱大昌看他一眼,咧开一嘴白饭,“表哥。”
他憨笑,“生日想要什么,表哥买回来。”
“回来一起吃饭就好。”
朱黄金剥了一只虾子放在他没怎么动的碗里,老泪纵横,“叔叔一直没像对待昌昌那样对待你,是怕你不能尽现自身长处,成为人杰地灵。现在你飞黄腾达了,却又要把你从辛苦拼来的位子上请下来,重新过常人的日子。真是不晓得怎么来跟你这个好孩子说对不起。”
朱岩雪羞愧的低下头,“岩雪的命都是叔叔给的,说这些话不合适,明日我争取早些回来陪叔叔多喝几杯。”
走了几步,郭甜甜急促地唤着“表公子等等我”追出来,朱岩雪错步,任甜甜撞了个满怀将面红耳赤的她拎出来。
“小姐这两年细说过她跟段北的事,我全记录在里头了,”她掏出一本厚落落的蓝皮大本,“咱们不是很快就要搬走了嘛,混球让小姐不好过了这么久居然忘了清净,走了之后再给他,让他也尝尝小姐受的苦。”
朱岩雪想了想把本子收好,“小郭,他们的波澜还是不要再推得好,你的好意表妹会领,但未必会觉得这个做法合适。听大哥的一句话,算了吧,谁欠谁不重要,重要的是让表妹高兴起来。”
郭甜甜双颊绯红,扭了两步跑回去,跳着挥手,“甜甜听表公子的,一路小心,明日见。”
七月二日脯时
怀王今日双喜临门,一则三十二岁寿辰,二为名将之女周宝婉嫁入王府。
续弦。
他这病入膏肓的三哥趁自己还未糊涂透,又想落枚无用的棋子在他身边么?
他坐在书桌前执笔缓缓抬头,脸上尽是笑意,对着那名同他长得一模一样之人笑说,“你是谁?”
“我是怀王沐尤喆。”那人描画完毕,低眉顺眼地答道。
“那我又是谁?”他把笔搁在砚台前,等待重绘的长安城地图墨迹风干。
“您是侠士邵仁义。”
“邵仁义已经死了,你说的不对。”
“小的……小的……”
“要自称本王,气势上你始终逊我一筹,学也学不来的替身,会吃不着饭的。”
“小的知错了。”
“你还没知错,”他收拢袖口,“今晚的戏,要演得真切,演得毫无破绽,演得连你自己都要相信自己是怀王沐尤喆。”
嘴角血丝绵延的傅无望长跪在门口,两天两宿眼都未阖过,拦住他的人,他的路。
不要命了。这群年轻人,总爱轻贱自己的性命。
“起来罢,”他挽起跌跌撞撞地傅无望,和那年他从市面上买下无望,决心准备改写他今后的人生时一样,“我已变了主意。”
傅无望惊喜过望,一阵晕眩后支着麻木的身子立好,“多谢王爷开恩。”
“你跟了我这么久,想来应是最懂我的人,”他苦笑,“结果却仍是天真过头。”
傅无望脸色大变,难以置信地抬起头与沐尤喆眼失望的神相撞。
“朱家人必定要死,你即使跪到下肢裂开也仍是这个结局。孤找来了用毒好手,今夜无须你出入,陪在房里那人身畔,提示他一举一动即可。明日过后回生养你的地方去吧。”
傅无望身子一晃,仍道,“多谢王爷开恩。”
“孤走的这条路,”沐尤喆抽出一柄龙纹锏搁放在石座上,“很多事没有选择的余地。”
“王爷。无望愿一命抵一命。”
“孤的侄女纵然会对同伴的死伤心欲绝,也无须你这蠢材做到这般田地。”他盛怒,心中却悲痛,一掌落下震在傅无望未受伤的左肩,“缘何要被感情操控?缘何要做感情下的鬼?”
“王爷缘何下手,无望缘何祈请,”傅无望苦笑,“王爷是个好兄长,是个治世能臣,是个心怀天下的慈悲之人,只是事事斟酌得太透。”
他扭开地道,步入其中,绝无动摇。
你说的那人名为邵仁义,前月已死。
七月二日酉时
火烧云像是天空张开的血盆大口。
朱黄金撵着胸前碧玉,目光沉着一片,阿珍,为了这个家,为了我们的女儿,我要与天斗。
“吩咐下去,省城店户将账面清干净,增多人手看管库房,力求一丝不漏。派咱们的马队去遣散邻边商圈,让他们领够银子先毁去当地所有信鸽,接了家人暂且渡难半年。”
朱文博脸上罩了层阴影,称是退走,朱黄金又喝住他,“府上共计多少人?”
“回老爷,三百八十一人。”
“有妻室的共计多少人?”
“回老爷,二百零四人。”
“未及笄的孩子呢?”
“回老爷,一百六十六人。”
“以上这些每人去申领五千两银子,分散了循着小路,切莫回乡,哪怕找点买卖做起来,也莫跟人提起是朱府的人。半年后若是愿意再归我朱家的,来舟岛即是。”
朱文博退了两步,“记得了,老爷。”
“文博,你便是跟了那人,也要记得自己是朱家的人,叔叔没有小瞧过你,只是你生来就能在这个位子上发光显亮。如今我将所有对策全盘托出,希望你回头是岸,勿要错下去了。”朱黄金从抽屉里取出一张画像,“叔叔答应你们的父母抚育你们成人,如今是否能兑现齐全,关键只在你一人身上。”
朱文博一下子害怕起来,瘫倒在地,瞧朱黄金拿着挂画一步步走过来,蹲下肥胖的身躯。
这画是他十岁时逢朱黄金庆寿时画得全家福,他把自己放在最角落,画技捉漏,样态模糊。
没想到朱黄金会收着,收得如此之好,知晓他的恨意后仍收得如此之好。
“谁都是从会犯错的孩子一步步成长起来的,”肥厚温暖的大掌拍着他的肩膀,“还来得及。”
朱文博额头上渗出豆大的汗来,脉搏的跳动忽然一抽一抽地剧烈疼痛起来,“叔父!叔父!”
朱黄金握住他的手,大片冰凉,不由吃了一惊,“莫怕孩子,叔叔去找大夫!”
“叔父,带着大家马上走,莫要管我,马上走。”朱文博死咬下唇,痛到极致,双目上翻流出血来,他滚在地上四面寻墙,绷紧所有的力气狠狠一撞,“叔父快走!”
郭甜甜一刀削了半颗菠萝,取了大把粗盐腌了半天,却见水缸空空。
也不知道小姐的心病何时能治好。以前只有她和朱大哥他们三人的日子多开心呐,打鸟采果无赖恶霸玩了个遍,有多少家公子求也求不来小姐这门姻缘,偏偏全让那段北毁了。
小姐笑起来多精神呐,事到如今是笑都带三分愁。况且联姻本就不是小姐可以做主的,当皇帝的一较真,谁能不听呢?不听就是砍头嗳。
若是没有过去那些事,小姐怎么可能会对他一往情深一等再等,他倒好,连公主都做了那么多细致的劝说也没见这姓段的作何表示,真真铁石心肠透顶。
小姐也不好,犟得死不回转,怎么都不肯哭一哭把苦水吐出来。还留书给她让她往后待表公子好点,找着空隙就争取把表公子给办了,简直……简直莫名其妙!
郭甜甜脉搏一跳,像失足跌进了千年寒窟中猛地大幅哆嗦,连牵住木桶的绳索都握不住,两肘支地轰然跌倒。
哎唷,这个小东西也快死了。
墙头有一人仰在弯折摇晃的翠竹上笑得快乐,看么,他的药无人可解,也无从可解,今日这一役,他会证实他要比唐门之流更厉害。
募的,双目失明的郭甜甜跳起来,发足狂奔,朱府大大小小宅院长廊,哪条是她这名专职管家摸不出来的?鲜血飞溅,她竭尽全力长长啸着,“小姐快和老爷逃命啊!!!老爷!!!!!小姐!!!!!大家快逃命啊!!!!!!”
烈日渐西沉。
七月二日戌时
怀王府在城中,朱府沿城南一带而建,此刻满城都在为深得人心的怀王祝寿延年,谁会知道只手擎天的富豪朱黄金满门于几个时辰内被灭尽,夹杂着凄厉的哭声和诅咒。
却被更多热闹全权掩盖。
波黑如墨的夜色里,一干装扮成宾客佣人模样的人大门全敞,碰杯碰盏,好不热闹。
沐尤喆立在最高处凝视一切,“替身果然是好东西。”
他跳了下去,避着那些尸体,推开其中一扇门。
床上的人手臂被挠成一道道碎开的伤痕,她动不得了,苦辣炽热的血泪湿透了垫在头底的枕巾。
“畜生,我要你加倍偿来,你灭我朱家,我灭你全城!我要让你的江山陈尸遍野,让你不得好死,永世活在炼狱!”
她还没死,还能说话,但是翻来覆去说得也就是这些。
不绝于耳的咒骂让沐尤喆坐下来沉思。
“你这假人一辈子都当不了皇帝,即使当了也第二天暴毙!”
“禽兽,骗子。”
声音愈来愈弱,他伸手解开制住她的穴道,然后离得远一些,瞧她辗转、发冷发热,痛苦万状,渐渐蜷缩成一团,没了呼吸。
死了么?
“死了,”门外之人恭敬答道,“贺喜王爷。”
那你先走罢,去孤府上喝杯薄酒。
那人沾沾自喜,尚未预知不稍时就会被傅无望违命斩杀,人头分家。
他用脚尖碰了碰地上缩成一团的尸体,又快速收了回来,真的死了。
“救了你三次,还我一次,合情合情。”四周死寂,没人回应他的论调,更无人反驳。
他推开窗,折了一束窗边的栀子花替换风瓶,想让屋里的血腥味散去一些,却未料廊外死人更多,那股恶味他避无可避,骤失依凭,有点惆怅。
小朋友。我啊,我这样的人,越是天性善良,误入歧途的后果也越严重。
那支用来的点灯的火褶子这辈子都不会需要了。男儿志之大于鸿鹄,我选的这条路注定混沌暗黑的,注定是不被所有人理解也要走下去。
被浸湿的枕巾啪嗒落在地上,露出一只充当枕头的上锁盒子,他摸出折扇打开那道铜锁,又捻亮火褶子。
一柄匕首,一只雕像,一副面具。面具后的‘段’字和‘邵’字被贴掉大半,重新写了个小小的‘沐’在后头。
原来你已知我是谁。那你可知错不在我。他泪盈于睫。
火光碎片四下进溅,亦被这透着寂寞的热闹全权掩盖。
七月三日寅时
铁梅满身大汗,滚走在黑森森的石阶上。
“殿下!殿下!”她拍门欲闯,被迎面追来的总管狠狠扇了两记耳光,扇得嗡鸣一片,只看见四周皆是人影攒动,却听不到任何声音。
沐吉吉一身月白睡袍,颜面无色,坐在床沿,听完铁梅的汇报后重新摸上了床,拉高了被子捂紧头脑,滚去最角落里面。
他躲在一床锦被下,用袖子一抹,吸了口气,“以后没的玩了。”
“殿下!”铁梅忍不住嚎啕大哭。
七月三日卯时
公主府院内空空无一人影。
被扶着走在长安街上的公主发髻还未解开,冷雨轻溅,湿透了衣衫,她脸色苍白,指节苍白,强忍泪珠紧跟飞步急速的两人。
朱岩雪在前,段北在后。
已经陆续有人在清理烧成黑炭的朱家了,说是太子府派来的人。
朱岩雪矗立良久,嘴唇抖动着,这个昨天亮堂堂暖洋洋的家,如今只剩下不堪入目的焦黑,辨识不清。他突然发狂地朝尚未扑灭的宅院纵身扑去,搬开一层层断梁残木,手心开裂,嚎啕大哭。
冗长而深刻的悲戚将公主逼至角落,大口干呕喘息,她闭上眼睛,复又睁开,仍是那个场景,不像在做梦。更像是沉醉的人被残酷地惊醒。
段北就在她身边,被问了一遍又一遍,却只是说,“属下先送您回去歇息吧。”
她从段北的脸上找不出任何表情,心开始昏蒙了,开始有点痛,酿尽全力打了他一巴掌后自己狼狈地跌在地上,失声痛哭,“你有那么讨厌她吗?她死了你知道吗?”
这是公主穿越来的第一次歇斯揭底。唯一一次完全不受控制。
“属下明白,属下会处理的,请公主保重凤体,回府用药歇息。”他身肩重任,神情肃穆,不能有一丝马虎。
忽然,一本蓝皮册子砸上段北侧脸,他不避,被划出了一道殷红的口子。朱岩雪目呲欲裂,像头野兽,提拳又放下,被好几个哄前的侍卫竭尽全力抱着他胳膊拖住。朱岩雪攥紧了烫出水泡的十指,疲疲地捶在地上,最后昏死过去。
“快去找太医来,”一干人乱如锅边蚂蚁。
天要亮了。
七月九日
听人说城南郊外立了块没有名字的碑,没有纸钱,没有坟包,该有的什么都没有。倒是烧了一本挺厚的蓝皮本子,没烧尽的那些飘去了河里,飘去了城里,字迹算娟秀,内容有些怪异,像是在说一些故事。
听人说碑上只刻了亡妻之墓,是用剑刻的。
还听人说有个很少喝醉的男人前一晚在碑前醉了很久很久,天亮了才走。
要比坑爹指数,那我一定是满格~~~~
要比剧透指数,那我一定也是满格~~~~~~
很久没写这种坑爹同人传了,忍不住搞了一个。
反正……反正……都是闹着玩的对吧,随时会有变数,千万不要当真,哦也。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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