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念皆落》部忘录

9、周舒

　　转瞬即逝，大二快结束时江序送林苡颜回到宿舍楼下。
　　路灯下灯光昏暗，背着光，林苡颜看不清江序脸上的表情，她只是听见他说，“颜颜，我要出国了，你…”男人沉默了很久，“你能不能等等我，等我三年…”
　　话还没说完就被林苡颜打断，“不了，我们分开吧。”
　　男人语气是少有的焦急，“颜颜，你再想想，可以吗？”
　　“不用了，我们分开吧。”
　　“颜颜…”
　　“我说了不用想！”林苡颜语气很重，“分开吧。”
　　“为什么你能说得这么轻易？就这么平静？”江序语气带着急切，他有点看不懂面前的人。
　　“因为你有点像一个人。”
　　江序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林苡颜，很久，他声音带着嘶哑，“好…我们分开，你要保重。”
　　“你也是，”林苡颜声音平淡。

　　回到宿舍后室友见林苡颜回来不由打趣，“颜颜回来啦，又和江序约会去了。”
　　“我们分手了。”
　　室友愣住，看着林苡颜一个个上前安慰道，“没事，就是个男人，我们不缺这一个。”“就是就是，我们颜颜这么好，怎么会没有好男人呢。”
　　林苡颜淡淡笑了下，“谢谢。”

　　深夜躺在床上，林苡颜睁着眼看天花板，她没有哭，没有很伤心。
　　可能是因为没有特别喜欢江序，也就当这一年什么都没有发生。
　　但她很疑惑，既然已经知道自己要出国了，为什么还要再来找她，跟她表白，和她在一起。
　　林苡颜轻嘲。

　　两人最后一次聊天，江序发给她“我离开了。”
　　林苡颜回复“祝你学业有成。”
　　飞机起飞时，江序看着林苡颜发的消息，不由自嘲。
　　也仅仅发了条“你也是。”

　　与江序分手后林苡颜又回归了一个人的生活，好像从未有过变化。

　　四六级考过后她准备保研，大三下已经报名夏令营所以她需要准备着。
　　这次暑假没有回去，夏令营结束接着去实习了一段时间。
　　很幸运带她的老师会帮她安排选题，改稿。

　　保研结果出来后林苡颜继续实习，但因为杂活很多，每天穿着简单的白T牛仔裤，头发随意的扎着，忙来忙去，时而老师会带她一起出访。

　　研究生那两年日复一日的上课，实习，论文。
　　每天的时间几乎挤满，一天下来疲惫占据整个身体，大脑沉重得整个人就这样摔在床上，第二天又是精神焕发。

　　最后也是顺利毕业，室友问她准备回盛华还是留在这儿。
　　林苡颜收拾着行李，很是轻松，“回盛华。”
　　“也挺好的，要回家了！”
　　“嗯。”

　　从机场出来，罗婉过来接她。
　　林苡颜看见女人的身影逐渐清晰，六年时间，女人眉眼留下了细小的皱纹，但气质还是以往的干练出众。
　　她连忙小跑上前，“妈！”
　　“沅沅回来了，”如今罗婉的声音带着轻柔以及不易察觉的激动。
　　“嗯，”林苡颜紧紧的拥住她。
　　罗婉松开她，上下扫视林苡颜。
　　女生长相本是柔和，褪去青涩，脸颊也消瘦下去，更加精致，瞳眸却也清澈明亮。
　　罗婉本是皱眉，“怎么瘦了这么多。”
　　林苡颜搂着女人胳膊，眼睛无辜地眨了眨，语气娇嗔，“没有啦，只是前段时间太忙了，也没有瘦很多。”
　　“真的吗？”罗婉无奈勾唇，“走吧，妈妈订了餐厅，和家人一起吃个饭。”
　　“好！”

　　七月，盛华前几天下过雨，空气是潮湿的。风从降下的车窗吹进，清凉而又舒服。
　　坐在车上，林苡颜打字给周舒发消息：舒舒我回来了！我们找时间见个面！

　　周舒正在制定品牌的推广活动，手机震了下，她顾不得去看。完成后打开手机发现是林苡颜的消息。
　　周舒提前一年修满学分，拿到MBA后回国进入自家公司。

　　周舒：好，有时间我联系你。

　　她起身走出办公室，“姜云，”她叫外间的助理过来，“你通知其他人准备开会，我把资料发给你，你去打印几份。”
　　“好的总监。”
　　周舒回去拿方案，手机这时一直在震动，她看了眼来电人“乔老师”，眉眼微挑。
　　“喂，泽声哥。”
　　“舒舒，我今天下午有点事，晚点过来接你，好吗？”
　　“可以啊，我下午也有个会，不急。”
　　“好，”乔泽声在电话那头轻笑，“那接你晚上回家吃饭。”
　　“嗯，拜拜，”周舒慢慢地叫他，“乔老师。”
　　乔泽声停了两秒，才哑着声音，“拜拜。”

　　周舒和乔泽声已经在一起，周乔两家对他们的恋情可谓是乐见其成，预计九月份举办婚礼。
　　回看两人的相恋，周舒大一过年那次，乔家在私人庄园举办了新年宴。
　　此次宴会由乔泽声一人策划，他聘请米其林星厨准备晚宴，专业的设计师为庄园进行春节主题装饰，此外还邀请乐队进行一场小型跨年音乐会。
　　大厅内金碧辉煌，觥筹交错，几个阶层的人们聚集在一起，谈笑风生间为了自己企业在新一年的发展进行着心知肚明的交谈。

　　MEISSEN餐具映照出温润的光泽，周舒安静地坐在位置，同旁边的女生交谈着，见到长辈前来淡淡的微笑并对其问候。
　　周屹言他们几人作为中心被其他男生围绕着展开话题交谈。
　　乔泽声作为此次晚宴主人，他游刃有余地穿梭在人群，端起侍者的托盘的高脚杯与长辈们寒暄，杯肚清冽的碰撞声被人们谈笑声掩盖。

　　周舒的余光一直处在乔泽声身上，正式晚宴还未开始，看着乔泽声似乎永远都是从容不迫的样子，她很想问他一个问题。
　　等到乔泽声离开人群单独一人，周舒端起酒杯走向他。
　　“泽声哥，”乔泽声听见女生叫他，转头看向周舒，“舒舒？”
　　“新年快乐，”周舒为他送上祝福，接着与乔泽声碰杯。
　　“你也是，”男人勾唇，“新年快乐，”他看了眼周舒，补充道，“少喝点酒。”
　　“嗯。”

　　宴会正式开始后，精美的菜肴被一一端来，周舒听着乔泽声的致辞，一边把鳕鱼放进口中，鱼肉口感细腻嫩滑，入口即化。
　　人们坐在位置上相谈甚欢，好似真为新一年的到来而庆祝。
　　宴会来到尾声，音乐变得舒缓温馨。
　　周舒时不时望向乔泽声的身影，只见宾客逐一离开，很多人脸上挂着掩盖不住的笑容，不乏有人强颜欢笑。
　　乔泽声前去送别，脸上不显一丝疲倦，只是略带醉意，依然笑着与他人搭话。
　　何云复走来轻柔地帮周舒理了理头发，“走吧舒舒，回家了。”
　　周舒对着何云复摇头，语气带了点亲昵，“妈，我等会想和泽声哥回去。”
　　何云复有点微愣，转眼又反应过来，“好，那我去跟泽声打个招呼，我和你爸爸先回去了。”
　　“恩，”周舒轻搂住女人，“妈妈，新年快乐。”
　　何云复抚摸着周舒发丝，眉眼弯起，“新年快乐，舒舒。”

　　周屹言他们三个也准备回去，他回眸看了眼周舒，两人视线对上又朝着对方点头。

　　原本热闹的庄园变得空旷冷清，乔父乔母带着乔念也提前离开。
　　夜色暗沉，花园里的喷泉水声潺潺，溅出的水花在月光照耀下如同晶莹的碎玉。
　　乔泽声让管家安排打扫庄园，司机早已泊好车，在院外等候。
　　周舒今晚一身红色小礼裙，收腰设计，卷发披散着，搭配黑色的mini kelly，整个人艳丽张扬，气质却是淡淡的清冷。
　　宴会期间不少男人前来搭讪，她只是淡淡地点头微笑，男人知道自讨无趣，于是一个个地离开。
　　乔泽声出来瞧见周舒，由衷夸赞，“舒舒今晚很美。”
　　女生扬起红唇，“谢谢。”
　　男人将外套脱下批在周舒身上，轻柔道，“晚上很冷，注意保暖。”
　　周舒直接上前挽住男人胳膊，朝他笑道，“嗯，我们走吧。”
　　乔泽声盯着她看了几秒，随即笑了下，“好。”他只是没想到这么快，周舒已经成年了，对女生的印象就好像一直停留在两人第一次见面。
　　当时对于女孩突然的到来很意外，她直愣愣地看着自己，面无表情，自己莫名生出逗她玩的心思。
　　因为知道自己将来的路途，所以他早已规划好。每当结束疲惫的一天，看着女孩发来的消息，他都会觉得很有趣，也给对方发去自己的看法。
　　所以当自己准备出国时，女孩的消息突然停止了，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尝试着问了一次，等来的却是一句“没什么”的回复。他也只是无奈的想女孩可能有了秘密吧。

　　两人就这样静静地一起走着。
　　“泽声哥。”
　　“舒舒。”
　　两人同时开口，看着对方不约而同地笑起来，“泽声哥你先说吧，”周舒看着他，眸里是乔泽声。
　　“嗯…我想问，”男人顿了顿，“我当时出国后，为什么你不再给我发消息了？”
　　女生抬头望向闪烁星辰的天空，半天才开口，“因为…有点失落吧。”
　　“失落？”乔泽声没想到。
　　“失落见不到你了，”周舒抿唇笑笑，男人神情明显有点惊讶。
　　她又接着转移话题，“对了泽声哥，我申请了沃顿商学院。”
　　知道女生不想说，乔泽声顺着她的话题接下去，“我也是沃顿的，”他眉眼微扬，揶揄道，“学妹。”
　　周舒抬眼望着他，心念道，“我知道啊，”表面又特别乖巧地喊他，“学长。”

　　司机为他们打开后座车门，周舒停在原地没有动弹，乔泽声回眸看了眼，问道，“怎么了？”
　　女生来到司机跟前，微笑道，“王叔，很晚了您回去吧，我来开车。”
　　“这…”司机犹豫地看着乔泽声，男人朝他淡淡点头，于是司机把钥匙递给周舒，“好的周小姐，晚上注意安全。”
　　“嗯。”

　　车内开着空调，很暖和。乔泽声整个人放松地靠在副驾驶，解开衬衫最上面两颗扣子，已是深夜，他看着前方提醒道，“等会开慢点，注意安全。”
　　“知道了，”周舒应道。
　　车子平稳地行驶在道路上，周舒驾驶着，听见一旁男人打电话处理事务，此时此刻，乔泽声脸上不再有笑意，语气平静地安排接下来的任务。
　　许久，电话终于挂断，乔泽声捏了捏眉心，脸上流露着倦意。
　　乍然间，周舒终于开口问他，“泽声哥，你一直这样不累吗？”
　　乔泽声侧身注视她，神情呆愣又有点意外，他眨眼回神，淡淡地笑着，“累啊，怎么会不累，”他懒懒地靠着座椅，似乎很久没有人问过他累不累，毕竟自己一直表现出那样优秀，那样从容不迫。
　　“怎么了，”乔泽声调侃道，“你要帮我分担一下吗？”
　　“可以吗？”周舒反过来问他。
　　男人确实没想到，他失笑，“舒舒还是先完成学业吧，习惯了，也没有那么累。”
　　“你等等我，我帮你分担，”她又重新说了一遍。
　　乔泽声实属没料到女生这么认真，又坦然道，“好啊，我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