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妻请按流程来》貮玖

3、与众不同的晚餐

　　王秀芝望着女儿，心底涌起一阵酸楚。她总觉得是自己拖累了女儿——因为这场病，女儿从小就没有完整的童年。当别家孩子在外玩耍时，小小的林青春已经踮着脚在灶台前翻炒锅铲，照顾卧病的妈妈。如今女儿好不容易考上大学，自己却成了她前行路上最沉重的负担。
　　林青春不忍让悲伤蔓延，连忙岔开话题：“妈，不说这个了。我听护士说，早上医生查房时找我？”
　　“赵医生是提了一句，说有事要和你商量。我让他直接跟我说，他坚持要找你谈。”王秀芝握紧女儿的手，声音轻柔却坚定，“春春，你听妈妈说，我们不做什么移植手术。透析就很好，妈妈这几天感觉好多了。我们出院回家，像以前一样自己透析，好不好？真的没区别……”
　　“妈，您别多想，安心在医院住着。”林青春轻轻回握母亲的手，站起身柔声道，“我去去就回。”
　　说完，她转身走出病房，朝着医生办公室的方向走去。
　　看来原主母亲的主治医生就是这位赵医生。虽然林青春还不清楚他的样貌，但好在医生办公室就在护士站对面，只隔着一条走廊.
　　这次她学聪明了，先走到护士站礼貌询问：“您好，请问赵医生现在在办公室吗？”
　　或许是原主常来医院，护士对她早已面熟，不用多问便明白了。护士朝对面一扬下巴：“喏，里面坐着的不就是？”
　　林青春循着方向望去——幸好，此时办公室里只有一位穿着白大褂的医生，正背对着门口坐在桌前。
　　林青春向护士道过谢，便径直走进办公室。“赵医生，您找我？”
　　赵医生闻声转过头。他约莫四十出头，面容沉稳，自带一种令人安心的气质。虽然神情严肃，但开口时语调却十分温和：“今天早上你妈妈做透析时你不在。综合这几天的情况来看，你妈妈的状态不太理想。我上次跟你提过，肾移植手术是她唯一的希望。匹配的肾源我们可以帮忙留意，但手术费用……我知道你家里的情况，但这笔钱还是要尽量想办法。”
　　他稍作停顿，语气更加恳切：“这次的住院费和透析治疗费，我可以帮你向医院申请缓交。但手术真的不能再拖了，一旦有合适的肾源，必须立刻进行手术。我们一起努力，好吗？”
　　“谢谢医生，费用我会想办法的。”林青春郑重地点了点头。
　　从医生办公室出来回到病房，已是中午。同病房的其他病人都在用餐，林青春心想，赵医生大概是特地等到中午，就为了跟她当面交代病情。
　　她不敢耽搁，赶紧下楼给王秀芝买了份温和的山药绿豆粥，又捎上几个苹果。伺候母亲吃完午饭后，王秀芝终于支撑不住，沉沉睡去。
　　趁着这个空当，林青春轻手轻脚地拿过床头那个旧背包。果然，里面有个文件袋，装着这个家所有的证件——身份证、户口本一应俱全。她继续翻找，还发现了一小叠证件照。
　　看来，东西都齐了。
　　与傅沉舟的婚约必须尽快履行，王秀芝的病情已然刻不容缓。她将背包小心背好，这里装的是母亲活下去的希望，绝不能有任何闪失。
　　望着床上安睡的母亲，林青春这才感到一阵眩晕——从早上到现在，自己还滴水未进。她轻轻带上门，决定先下楼找点吃的。
　　林青春摸了摸口袋，全身加起来还不到五十块钱。幸好医院后巷的小吃摊价格亲民，这点钱也足够她饱餐一顿。
　　连续两天都没能好好吃饭，刚才下楼给“妈妈”买粥时，她就已经被巷子里飘来的香气勾得直咽口水。她找了个干净的小摊，先点了一份金黄的炒饭，又忍不住加了两根烤面筋和两根烤肠。路过炸鸡摊时，那滋啦作响的声音让她迈不开腿，索性又买了一大块鸡排。最后，捧上一杯冰奶茶，她才心满意足。
　　拎着这袋“战利品”，她身上的钱也所剩无几了。
　　林青春看着手里所剩无几的零钱，为自己这顿“奢侈”的消费小小地愧疚了一秒，但随即就被美食的满足感取代。她坐下来，心无旁骛地享用这顿来之不易的饱饭。
　　吃饱喝足后，她回到了病房。整个下午，她都陪着“妈妈”聊天解闷。王秀芝的精神似乎也好了些，拉着她的手，温和地笑了笑：“我们春春今天好像不太一样了，话多了，精神头也足了。”
　　林青春心里咯噔一下，险些被自己的口水呛到，赶紧垂下眼睑，借着整理床单掩饰瞬间的慌乱——差一点，就要露馅了。
　　时间悄然流逝，正当林青春琢磨着该如何模仿原主性格时，一阵手机铃声适时地从背包里传来。
　　她掏出手机——那是个看起来颇为廉价的组装机，屏幕上还裂着两道细纹，机身上却郑重其事地挂着个小巧的粉色挂件，随着动作轻轻晃动。
　　屏幕上显示着一个陌生号码。林青春迟疑片刻，还是按下了接听键。
　　听筒里传来一道低沉的男声：“我下班了，十分钟后到医院门口等我。”话音刚落，电话便□□脆地挂断。
　　听着耳边急促的忙音，林青春无奈地撇了撇嘴——不愧是霸总，发号施令都这么不容置疑。
　　她背起书包正要离开，却瞥见“母亲”正忧心忡忡地望着自己，连忙解释道：“妈，学校老师通知晚上有课，我得先回去了。”她实在不敢告诉这位母亲，自己即将用婚姻作为交易筹码。毕竟原著中，女主也是在婚后实在瞒不住了，才不得已向母亲坦白了婚事。
　　林青春说完便匆匆离开病房。好在王秀芝每天只需在上午完成透析，之后便不再有其他治疗，这也是林青春能放心让她晚上独自留在医院的原因。
　　至于之前的林青春之所以夜夜蜷缩在医院长椅上——不过是因为囊中羞涩，根本无处可去。
　　林青春不敢多想，更不敢让那位霸总久等。她快步赶到医院大门时，距离傅沉舟说的时间还剩两分钟。
　　时间刚到，一辆黑色迈巴赫便稳稳停在她面前。出乎意料的是，驾驶座的门打开了，傅沉舟长腿一迈，亲自下车朝她走来。
　　他在她面前站定，午后的光晕勾勒出他挺拔的身形。林青春不得不承认，傅沉舟的样貌完全长在了她的审美点上——轮廓分明，眉眼深邃，她一时竟看得有些出神。
　　“走吧。”依旧是他标志性的简短风格。
　　“啊…好。”林青春讷讷地点头，一时也想不出别的话来。
　　傅沉舟说完便径自回到驾驶座。林青春在原地犹豫了一瞬，纠结是该坐副驾驶还是后座。下一刻，她的“职业病”突然发作——后座通常是领导或长辈的座位，自己若是坐了反倒显得不识趣。于是她默默拉开副驾驶的门，坐了进去。
　　“今天怎么不是司机开车？”系安全带时，她无意识地轻声嘀咕了一句。
　　没想到傅沉舟的听力异于常人，竟捕捉到了这细微的自言自语。他目视前方，单手搭在方向盘上，淡淡回应：
　　“因为接下来要去吃饭。”
　　这句话瞬间挑动了林青春紧绷的神经。她当然清楚，作为商界精英名义上的妻子，难免要应对各种正式场合。原著中，那位“林青春”就曾以傅太太的身份，陪同傅沉舟出席过无数酒会。
　　可她没想到，这一切会来得这么快——更何况，他们现在连结婚证都还没领。
　　林青春不敢多问，一路上都沉浸在忐忑不安的想象里。直到傅沉舟将车停在一家连招牌都没有的小店门前，领着她走进那方烟火气十足的小空间时，她才恍然回神——
　　原来，傅沉舟口中的“吃饭”，真的就只是吃饭而已。
　　林青春悄悄打量着四周，傅沉舟带她来的这个地方，是她无论在现实还是小说中都未曾见过的存在。
　　从外面看，门头并不起眼，装修低调中透着不动声色的奢华，更没有悬挂任何招牌。单凭外观，完全猜不透内里乾坤。
　　直到踏入其中，视野豁然开朗——眼前竟藏着一方精巧的庭院，竹影婆娑，石径通幽。穿过庭院，才进入主厅，厅内疏朗地摆着几张桌子，氛围安静而私密。
　　林青春安静地跟在傅沉舟身后往里走。从沿途遇到的几个服务员都对傅沉舟恭敬问好的情形来看，他显然是这里的常客。
　　穿过几道回廊，傅沉舟终于在一个包间前停下脚步。推开门，里面的空间远比想象中开阔——房间正中只摆着一张宽大的餐桌，旁边整面墙都是落地窗，窗外竟是一池碧水，数不清的锦鲤在水中悠然游弋。更令人惊讶的是，房间一角还精心布置着“高山流水”的景观，潺潺水声不绝于耳。
　　这过分用心的布景，让林青春一时有些恍惚。
　　“我平时常在这里用餐，环境比较安静，不容易被打扰。”
　　林青春望着那面巨大的落地窗，心下狐疑：这还能算“无人打扰”？
　　傅沉舟像是看穿了她的腹诽，随即解释道：“玻璃是单向的，外面看不到室内。”
　　说罢，他已自然地在上首位置坐下。
　　林青春一边小心翼翼地坐下，一边忍不住在心里感叹：这就是有钱人的世界吗？连吃个饭都这么夸张。
　　倒不是她故意表现得像个没见过世面的，实在是因为——她是真的没见过啊。
　　林青春与傅沉舟相对而坐，空气仿佛凝滞，两人之间没有只言片语。
　　这种凝固的氛围对林青春而言，简直司空见惯。在社区工作时，她经历过太多被误解、被无视的场面。她早已练就一身本领——只要自己不觉得尴尬，那尴尬的就是别人。
　　傅沉舟始终沉默，目光静静地投向窗外的景致。林青春从先前的观察中判断，他应是这里的常客。于是她也安然静坐，丝毫不急于打破这份寂静。
　　没坐多久，门外便响起了轻轻的叩门声，是服务员前来上菜。林青春方才的猜测果然没错——傅沉舟不仅是这里的常客，连菜单都是固定的，他甚至无需吩咐，服务员便径自端上了餐点。
　　两名服务员推着餐车进来，上面摆着两个盖着银色穹顶盖的餐盘，严实的遮盖让人无从窥探其中的内容。林青春不由得睁大了眼睛，心底的好奇瞬间被拉满：今天非要看看，有钱人的晚餐究竟吃些什么山珍海味。
　　林青春盯着那餐盘，眼睛几乎要放出光来。虽说下午在医院楼下已经饱餐过一顿，但她此刻心甘情愿为这顿“见世面”的大餐，贡献出自己第二个专属甜品的胃。
　　或许是林青春那“如狼似虎”的期待眼神太过炽热，傅沉舟破天荒地主动开口介绍道：“这是这里的招牌，你可以尝尝。”
　　林青春连连点头，目光像被磁石吸住般，紧紧锁在服务员揭盖的手上。恍惚间，她仿佛已经看到了《中华小当家》里那种金光万丈的食物特效。
　　谜底即将揭晓！她迫不及待地握紧了刀叉，跃跃欲试。随着服务员优雅地揭开银盖，林青春定睛一看，瞬间僵住——
　　这、这竟然是一盘……蔬菜沙拉！？
　　什么？蔬菜沙拉？
　　林青春以为自己眼花了，反复确认了好几遍——竟然真的只是一盘蔬菜沙拉！她脸上的期待瞬间垮掉，转为毫不掩饰的失望。
　　傅沉舟或许注意到了她的表情变化却毫不在意，又或许根本未曾留意。他已自顾自地用起餐来，姿态优雅从容。
　　期待中的珍馐美馔成了眼前这盘寻常沙拉，本就不饿的林青春彻底没了胃口，索性放下刀叉，光明正大地欣赏起霸总用餐。眼前的傅沉舟，与她读小说时想象的完美重合。此刻看他用餐，竟像在欣赏一件自己亲手创造的艺术品，举手投足皆成风景。
　　“只看我就能看饱？”他忽然抬眼，目光精准地捕捉了她的凝视。
　　“啊…不是！”林青春慌忙收回视线，耳根微热，“是午饭吃太多了，现在还不饿。”
　　一顿饭在微妙的氛围中结束。
　　“现在还要回医院？”用餐后的傅沉舟似乎心情不错，难得主动询问。
　　“要回的。妈妈还没吃晚饭，虽然她吃不下多少，但不能让她饿着。”
　　“走吧。”
　　他起身朝外走去，林青春快步跟上。再次穿过那曲折的回廊，二人来到停车场，按原路返回。
　　“这是我常来的地方，以后饿了可以直接过来。”车上，他目视前方，声音平静，“今天带你露过面，店里的人都认得你了。他们懂规矩。”
　　“哦，好的。”林青春嘴上应着，心里却在疯狂吐槽：“才不来呢！绕这么大圈子就为吃盘草，有钱人的快乐我真不懂……”
　　当然，这些话她是万万不敢说出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