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筱》狸花念安

28、晚葵映霞与创可贴暖

　　傍晚的霞光把院子染成了橘红色，我蹲在向日葵苗旁边，指尖轻轻碰了碰即将绽放的花苞。花盘已经有巴掌大了，边缘的花瓣微微卷起，像藏着一捧夕阳。身后传来自行车的铃铛声，清脆得像小时候安筱冬给我做的竹哨——不用回头，我就知道是他回来了。
　　“又在看你的向日葵？”他的声音裹着晚风，带着点刚从外面回来的凉意。我站起身，看见他推着自行车走进来，车把上挂着个白色的塑料袋，里面鼓鼓囊囊的。他把车停好，快步走过来，伸手帮我擦了擦额角的汗，指尖带着塑料袋里冰品的凉气：“天还没凉透，别蹲太久，小心中暑。”
　　我盯着他手里的塑料袋，眼睛亮了亮——那是巷口小卖部特有的袋子，里面装的肯定是我爱吃的橘子味冰棍。他好像看穿了我的心思，笑着把袋子递过来：“刚路过小卖部，看见还有最后两根橘子冰棍，就给你买了。”我赶紧接过来，撕开包装纸，咬了一口，冰凉的甜意顺着喉咙滑下去，瞬间驱散了傍晚的燥热。
　　“哥，你怎么知道我想吃冰棍？”我一边吃，一边抬头看他。他正弯腰整理自行车上的工具包，闻言回头看我，眼里的笑意像霞光一样暖：“猜的，我家姐姐夏天就爱吃这个。”
　　这话让我突然想起初中时的一个傍晚。那时候我们还住在出租屋，夏天没有空调，只有一台旧风扇，吹出来的风都是热的。我做完作业，趴在桌上叹气，说想吃冰棍，安筱冬当时正在修一个旧收音机，闻言愣了愣，然后摸了摸口袋，找出仅有的两块钱，说要去给我买。
　　那时候巷口的小卖部离出租屋很远，要走二十多分钟。他走的时候，天已经快黑了，我坐在门口等他，心里有点慌，怕他出事。等了快一个小时，才看见他跑回来，手里攥着一根橘子冰棍，包装纸都被汗水浸湿了。他把冰棍递给我，自己却满头大汗，衣服都湿透了，还笑着说：“姐姐快吃，再不吃就化了。”
　　我咬着冰棍，看着他的样子，眼泪突然掉了下来。他慌了，赶紧用袖子帮我擦眼泪：“姐姐怎么了？是不是冰棍不好吃？”我摇摇头，把冰棍递到他嘴边：“哥，你也吃。”他笑着摇头：“我不爱吃甜的，姐姐吃就好。”
　　后来我才知道，他那天跑了两家小卖部，才买到橘子味的冰棍，回来的时候还差点被一辆自行车撞到，膝盖擦破了皮，却一直没跟我说。直到第二天我看见他裤腿上的血迹，他才轻描淡写地说“不小心摔了一下，没事”。那时候我就暗暗发誓，以后一定要好好待他，再也不让他为了我受委屈。
　　“在想什么？冰棍都快化了。”安筱冬的声音把我拉回现实。我赶紧咬了一大口，把剩下的冰棍递给他：“哥，你也吃点，这个可甜了。”他愣了愣，然后低下头，咬了一口我吃过的地方，冰凉的甜意好像瞬间传到了我的心里，让我脸一下子红了。
　　他好像没注意到我的异样，吃完冰棍，把包装纸扔进垃圾桶，然后挽起袖子，说要给我做晚饭：“今天买了点新鲜的青菜，还有你爱吃的豆腐，晚上给你做青菜豆腐汤，好不好？”我点点头，跟着他走进厨房，帮他摘青菜。
　　他站在灶台前洗青菜，水流细细的，溅起小小的水花。我蹲在旁边摘菜，看着他的侧脸——霞光从窗户照进来，落在他的脸上，把他的睫毛照得长长的，侧脸的线条很柔和，却又带着点坚毅。我突然想起他刚开汽修店的时候，每天都要忙到很晚，回来还要给我做饭，有时候累得在饭桌上都能睡着，却还是坚持每天给我做早餐。
　　“哥，你那时候开汽修店，是不是特别累？”我小声问。他的动作顿了顿，然后回头看我，笑着说：“还好，那时候想着能让姐姐过上好日子，就不觉得累了。”我心里一暖，伸手碰了碰他的胳膊：“哥，以后别那么累了，我们现在这样就很好。”他点点头，伸手摸了摸我的头：“好，听姐姐的。”
　　正说着，院门外传来小满的声音：“秦姐姐！安叔叔！”我赶紧跑过去开门，小满背着粉色小书包，手里拎着个小篮子，里面装着几颗西红柿：“妈妈说这是我们家种的西红柿，可甜了，让我给你们送点过来。”
　　安筱冬走过来，接过篮子，笑着说：“谢谢你妈妈，我们正好可以用西红柿做个汤。”小满蹦蹦跳跳地走进来，看到院子里的向日葵，眼睛一亮：“秦姐姐，你的向日葵快开花了吧？真好看！”我点点头，拉着她的手，指给她看最大的那个花苞：“这个花苞最大，应该会最先开花。”
　　小满看了一会儿，跟我们挥手告别：“秦姐姐，安叔叔，我要回家吃饭了，明天再来看你们！”我送她到门口，看着她蹦蹦跳跳地走了，才回到厨房。安筱冬正在切西红柿，看见我回来，笑着说：“小满真懂事，知道给我们送西红柿。”我点点头，心里却有点小小的别扭——刚才小满拉着安筱冬的手说话的时候，我好像有点吃醋了。
　　安筱冬好像看穿了我的心思，走过来，伸手捏了捏我的脸颊：“姐姐吃醋了？”我脸一红，赶紧低下头摘菜：“没有，我就是觉得小满很可爱。”他笑了，没再追问，只是把切好的西红柿放进锅里，然后开始炒豆腐，动作很熟练，很快，厨房里就飘满了香味。
　　我帮他递调料，不小心碰到了刀刃，指尖一下子传来刺痛。我“呀”了一声，赶紧缩回手，指尖已经渗出了血珠。安筱冬一下子就慌了，赶紧放下手里的锅铲，拉过我的手，眉头紧紧皱着：“怎么这么不小心？疼不疼？”
　　他拉着我走到水龙头前，用凉水帮我冲洗伤口，动作很轻，怕弄疼我。然后他从抽屉里拿出创可贴，小心翼翼地帮我贴上，还轻轻吹了吹：“以后小心点，别再切到手了。”我看着他紧张的样子，心里暖暖的，小声说：“哥，我没事，就是小伤口。”
　　他却摇摇头，眼神很认真：“就算是小伤口，也不能马虎。”我突然想起小时候，他帮我处理伤口的样子。那时候我在外面玩，不小心摔破了膝盖，他背着我回家，用盐水帮我清洗伤口，我疼得直哭，他却一边吹一边说：“姐姐乖，忍一忍，很快就好了。”
　　那时候他的手也很巧，帮我贴创可贴的时候，总是把边边角角都抚平，怕我不舒服。现在他还是这样，一点都没变，还是那个会把我放在心尖上疼的哥哥。
　　晚饭做好了，青菜豆腐汤、西红柿炒鸡蛋，还有我爱吃的凉拌黄瓜。我们坐在院子里的石桌旁吃饭，霞光已经褪去，天上出现了几颗星星。安筱冬不停地给我夹菜，把我爱吃的都夹到我碗里：“多吃点，补补身体。”我点点头，一边吃，一边跟他说向日葵的事：“哥，等向日葵开花了，我们一起拍照好不好？”
　　他笑着点头：“好，到时候我们叫上小满和苏晓他们，一起拍照，留个纪念。”我点点头，心里满是期待。我突然想起苏晓之前说的话，她说我和安筱冬像小夫妻，那时候我还脸红，现在想想，要是真的能和他成为夫妻，该多好啊。
　　“哥，”我小声说，“等向日葵开花了，我们一起去公园好不好？我想去看看那里的荷花。”他笑着点头：“好，只要姐姐想去，我们就去。”我看着他的眼睛，里面满是温柔，心里突然鼓起勇气，想说点什么，却又怕吓到他，只好把话咽了回去。
　　吃完饭，我帮他收拾碗筷，他却不让我碰：“姐姐去院子里坐着就好，我来收拾。”我只好坐在院子里的椅子上，看着他忙碌的背影。晚风轻轻吹过，带着向日葵的清香，还有他身上的味道，让我觉得特别安心。
　　我知道，我对他的喜欢已经越来越深了，再也藏不住了。我想告诉他我的心意，想跟他说我不想只做他的弟弟，想跟他过一辈子。但我也知道，现在还不是时候，我怕破坏我们现在的美好，怕他会因为世俗的眼光而离开我。
　　但我也相信，安筱冬对我也是不一样的，他看我的眼神，他对我的好，都不是哥哥对弟弟那么简单。总有一天，我们会把心里的话说出来，会一起面对所有的困难和争议，因为我们是彼此生命里最重要的人。
　　“哥，”我看着他收拾完碗筷走过来，小声说，“今天的晚饭真好吃。”他笑着摸了摸我的头：“只要姐姐喜欢，我以后每天都给你做。”我点点头，靠在他肩上，看着天上的星星，心里满是幸福。
　　这辈子，有他就够了。不管是现在这样的陪伴，还是以后的相守，我都愿意跟他一起走下去，像向日葵追着太阳，像我追着他的脚步，永远都不分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