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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9、参观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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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的参观,依旧由苏灵萱引领。
只是施佑锦需先去与镇岳宗的人进行接洽,萧景礼则以身体不适为由留在房中休息,最终跟着苏灵萱参观的,便只有宋安与徐寒锦两人。
镇岳宗占地之广,从昨日那绵延的高墙便可见一斑。
真正行走其间,宋安更觉惊讶的是,即便面积如此大,里面布局却紧凑严谨,几乎看不到闲置荒废之处。
各区域划分得清清楚楚,其间又以精巧的园林景致点缀衔接,既显规整,又不失雅致。
苏灵萱引着他们来到一片较为开阔的练习场。
“这边便是我们一处基础剑术练习场,场内铺设了基础法阵,供弟子进行攻击练习。这般设施,在许多宗门可是没有的。”
宋安放眼望去,只见场中整整齐齐列着几十名身着统一宗服的弟子。
他们身姿挺拔,间隔一致,随着前方一名教习一声令下,齐声诵念法诀,手中长剑应声悬空而起。
“起!转!刺!”
数十柄长剑随着指令,在空中划出几乎一模一样的轨迹,整齐得感觉像是一个人在操纵。
“阵法,启!”
他话音落下,练习场地面微光一闪,每个弟子面前凝现出一个与六尺高的褐色木桩。
“攻!”
令出剑动,弟子们神色专注,操控着悬空长剑,再次施展方才那套剑式。
这一次,动作虽有快慢差异,但每一剑都目标明确,皆精准地落向木桩上对应的标记处。
宋安看到,绝大多数弟子面前的木桩都在一套剑招完成后顺利消散。
仅有两三人因力道或者位置的偏差,木桩犹在,他们脸上立刻浮现焦急,补上缺失的一击后,直至木桩消失。
离开了练习场,苏灵萱又引他们前往书廊,她边走边介绍:
“弟子修行,除了体魄剑招,理论根基同样重要。听说许多宗门并不需要弟子于此耗费光阴,但本宗认为,明理方能善用。”
所谓书廊,实则是一排极为敞亮相连的教室。
尚未走近,朗朗诵声便已传来,依旧整齐。
“……剑出三寸,力贯向前,不可有逾……”
“……弟子规,敬师长,慎言行,尊上命……”
苏灵萱并未带他们入内,只在廊外边走边看。
“因今日时间有限,宗门已特意安排,几日后再请二位入内旁听体验一番。此刻,我们先往别处看看。”
随后,又参观了用以宁心静气的湖心亭,比青山剑宗藏书阁大了数倍不止,但借阅规矩极为严格的万卷楼,以及陈列着不少法器的百器轩……
一圈走下来,虽只是浮光掠影,却连镇岳宗的一半也未看完。
宋安已深切感受到了此地的豪阔与不同。
这不同,不仅在于它的建筑或者,更在于弥漫在每一处的那种紧张有序的氛围。
与青山剑宗弟子间的闲散截然不同。
在这里,弟子人数众多,却人人行色匆匆,面容紧绷,她极少看到有弟子嬉戏玩闹,甚至三两成群闲聊的也少见。
在参观膳堂时,大部分来吃饭的弟子比他们晚来,却在他们参观离开的这几分钟里,比他们早走,时间于他们而言,似乎远远不够用。
“今日的参观,便暂时到此吧。二位可先回客院休息,晚间宗门设了宴席,时辰到了,自会有人前去相请。”
苏灵萱在一处回廊转角停下脚步,脸上依旧挂着甜笑。
她刚说完,回廊另一头忽然传来急促踉跄的脚步声。
只见一个发髻散乱、袍袖染尘的宗门弟子,猛冲过来。
他没有避人,而是狠狠地撞开了正说话的苏灵萱。
苏灵萱猝不及防,就要被撞倒,宋安将她拉住。
只是,那人忽然猛地刹住,脖颈僵硬地转向宋安,一只沾着墨渍的手也抓住宋安的手腕。
“你怎么还在这里闲逛?快去练,快去背,考核要到了,不过要受罚了。”那人眼球布满血丝。
徐寒锦要上前将那人拉开,宋安手腕一转一沉,挣脱然后反抓,一只手将那人反制住。
“此人如何处置?”宋安问苏灵萱。
苏灵萱站稳,从袖中取出一张传令纸,在纸上快速划过。
一会,两名身着护卫便赶来,在苏灵萱的示意下将人带走。
苏灵萱解释说:“惊扰二位了,不必在意,只是这弟子练功有些过于痴迷,以至于心神耗损过度,有时会有些错乱。还请先回客院休息会。”
*
到了晚间,镇岳宗设下的宴席中。
宴厅轩敞,灯火煌煌。
宾客已然落座。
镇岳宗的一位长老与几名办事处的人居于上首主位,左侧是早先抵达的流云宗与赤霄门两宗人马,右方则是青山剑宗。
施佑锦作为带队执事,坐在青山剑宗席位的前排,与各宗领队同席,而那些弟子则坐在后方及侧方的案几后。
一人一案,案上已摆好餐具与鲜果冷碟,还有人陆续端上热菜。
席间,前面几位长老寒暄客套。
赤鸢宗长老抚掌笑道:“不过几年未来,再见镇岳宗,殿宇规制更显堂皇,弟子精神亦是昂然,变化着实不小啊。”
镇岳宗长老捻须微笑:“皆是仰赖朝廷信重,同道扶持,加之门下弟子勤勉,方有些许寸进。”
流云宗长老举杯道:“咱们北地四宗,今日齐聚一堂,理当共饮一杯。”
上首几位长老闻言,皆含笑举杯示意,浅酌一口。
施佑锦虽与那些长老对坐,但他只是执事,按身份规矩不能与那些长老举杯共饮,但他也没法化解这般局面,只是僵硬地坐着。
当镇岳宗长老看向他,语气依旧温和,却多了些别的意味。
“只是青山剑宗此番竟是长老一位也未得亲临,想必是宗内事务繁忙,脱身不得。这位执事,你可要代贵宗长老,多饮几杯才是啊。”
施佑锦握着酒杯的手背青筋微现,站起身,将姿态放得极低。
“宗内近来确实事务较多,长老脱身不得,绝非轻视此番盛会。在下人微言轻,仅奉命护送弟子前来学习,若有礼数不周,我自罚一杯,向各位赔罪。”
说罢,他仰头将杯中酒一饮而尽,喉结滚动,酒液辛辣。
镇岳宗那位长老身旁,一位气质干练的执事适时笑着上前一步,朗声道:
“今日良辰,四宗青年才俊汇聚,实乃盛事。干坐饮酒,未免辜负这满堂英气。不若,便依咱们修行旧例,以剑助兴,如何?”
一些长老和执事纷纷点头赞许。
他环视各宗弟子席,“只论剑招精妙,不动灵力术法,意在切磋观摩,点到为止,在场若有哪位俊彦愿来一试?”
施佑锦回头,迅速扫了一眼本宗弟子,谢瑶不在,萧景礼一脸不愿,徐寒锦面无表情,宋安吃得认真。
无人有主动起身的意思。
宋安确实在专心品尝。
镇岳宗的菜肴样式精美,许多她见所未见,有的入口鲜香,有的则味道古怪。
正细品着,她察觉到不少目光看向青山剑宗席位这边。
只见一个女子,身着墨绿色流云宗服饰,朝着他们这边走了过来。
那弟子目标明确,停在了徐寒锦的案前,拱手一礼。
“流云宗林岚清,曾与徐道友有过一次交手,惜败一招。不知今日,可否再请教一番?”
徐寒锦抬眼看了看他,没有立刻回答,而是转向了前方的施佑锦,以目光请示。
施佑锦心中叹息。
众目睽睽之下,若退缩不应,只会让青山剑宗更显怯懦,落人口实。
他挥了挥手,示意徐寒锦上场。
不过是比试剑招,输便输了,反正在这些宗门眼中,青山剑宗怕是早已落了下乘,不差这一场,他有些苦涩地想。
徐寒锦得了允许,起身,走到宴厅中央较宽的区域。
两人各自持剑,相对而立,一番行礼后,剑光便起。
剑光闪烁,身形交错,相交声清脆。
约莫二十余招后,林岚清剑尖停在徐寒锦侧方,胜负已分,她含笑收势。
“承让。”林岚清收剑归鞘,笑容爽朗。
“好,你们宗门这姑娘剑法标准,出招果断,是个好苗子。”
“过奖了,小徒还是有很多不足之处。”
前方传来几句夸赞与客套的话。
很快又有一人离席,不紧不慢地走向青山剑宗席位处。
这次,是镇岳宗的弟子,他身着暗红黑色宗服,步履从容。
他的目标十分明确,目光也未曾移开。
萧景礼早在对方起身时便有所察觉,微微垂眸,刻意避开他的视线。
可那人还是他案前站定,挡住了大半光线。
萧景礼无法再避,只得缓缓抬眼,对上来者那双带着挑衅的目光。
来人微微一笑,拱手,声音不低,让在场大部分人的目光都落于此。
“镇岳宗,陆青筠,想向萧公子请教一番,一观风采。”
萧景礼盯着眼前这张带着虚假笑意的脸,指节用力。
陆青筠,青城城主次子,而他是青城大将军之子。
两人自幼相识,因家世相当、年龄相仿,总被旁人拿来比较。多数时候,是萧景礼略胜一筹,久而久之,两人便慢慢不对付。
陆青筠知道他向来厌恶这种戏子般在人前表演,供人评头论足的比试。
也知道,单论剑术,定然必不是他的对手。
明知如此,却还要在此刻于众目睽睽之下前来请教,这分明是存心来给他添堵、恶心他。
萧景礼沉默以对,用冰冷的视线回对。陆青筠也不急,就那么静静站着等着。
两人的僵持引来他人私语。
施佑锦也察觉到了不对,回头看见这情形,眉头紧锁,来回转的眼神示意催促萧景礼上场。
萧景礼看着陆青筠那张志在必得的笑脸,愤怒却也无奈。
就在他打算起身应战时,身旁忽然伸过来一只手,按在了他的肩膀上,将他压回坐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