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海》季承栢bai

22、第二十二节

　　晨雾把海面织成了半透明的网，林屿操控着无人机悬在三千米高空，屏幕上的海域被分成了三个色块——红块是工厂排污口（第三个投放点），黄块是花蛤区，蓝块是临时拦截区。王叔的“渔光号”和张船长的“破浪号”在蓝块里待命，船舷边挂着新织的粗绳网，海事局的巡逻艇则藏在远处的礁石后，像头蛰伏的海兽。

　　“注意，目标从东南方向来，两艘船，间距两海里。”周老师的声音从对讲机里传来，她守在监测站，盯着雷达屏幕，“前面那艘船身宽，像诱饵；后面那艘窄，可能装着废料，正往排污口方向绕。”林屿赶紧调转机头，镜头对准后面那艘窄船——船尾用帆布盖着个长条状物体，帆布下隐约能看见金属反光，和之前的废料桶轮廓不同，更像个扁平的箱子。

　　“王叔，别追前面的船！后面那艘才是目标，往排污口去了！”林屿对着对讲机喊，手指在遥控器上飞快操作，无人机俯冲下去，想拍清帆布下的东西。可前面那艘宽船突然加速，朝着“渔光号”冲过来，船舷上的人还挥舞着渔网，像是要主动挑衅。

　　“是诱饵计！想缠住咱们，让后面的船倒废料！”王叔骂了句，却没减速，反而让船员把粗绳网往宽船方向甩，“张船长，你去追后面的船！我来拦这艘！”张船长的“破浪号”立刻调转船头，马达“突突”响着，船尾溅起的浪花在晨雾里划出白色的痕，像道急刹车的印。

　　林屿的无人机跟着窄船飞，屏幕里的排污口越来越近——那里的海水比别处深些，暗蓝色的水面下，能看见工厂排污管的影子。窄船突然停下，船员掀开帆布，露出个半人高的金属箱，正用吊车往海里吊。“快！他们要把箱子沉进排污口！”林屿急得直跺脚，无人机的镜头死死盯着金属箱，拍下箱子侧面的“XX会社”标识，还有一行小字：“电子废料浓缩箱”。

　　就在箱子快接触水面时，“破浪号”赶来了，张船长亲自甩起渔网，正好缠住吊车的钢绳，渔网的钩子勾住金属箱的把手，硬生生把箱子拽停在半空。“不许动！”张船长站在船舷边，手里举着海事执法证，“这艘船涉嫌非法倾倒危险废料，立刻停船接受检查！”

　　窄船的船员慌了，想切断钢绳跑路，可巡逻艇已经赶到，警笛声在晨雾里炸开，像把刀划破了海面。船员们只能举手投降，被巡逻艇的人押着下船。林屿操控无人机降落在“破浪号”上，跑过去摸了摸金属箱——箱身冰凉，能隐约听见里面有细碎的声响，像碎玻璃在晃。

　　“里面装的不是液体，是压缩的电子废料碎块。”李工程师随后赶到，用检测仪贴在箱身，屏幕上的汞、镉数值都亮了红灯，“浓缩过的，比之前的桶危险三倍，要是沉进排污口，废料会顺着管道渗进工厂污水处理系统，到时候整个系统都会被污染，废水直接排进海里。”

　　另一边，王叔也制服了宽船的船员。让人意外的是，宽船的船舱里根本没装废料，只堆着些旧渔网和空塑料桶——果然是诱饵，专门用来拖延时间。“你们会社为什么盯着排污口？”周老师问被押过来的窄船船长，对方低着头，半天憋出句话：“排污口的水流快，能把废料冲去深海，不容易被发现……而且，后面还有更大的计划，要在这建‘长期投放点’。”

　　“更大的计划？”林屿心里一紧，赶紧去翻窄船的驾驶室——在仪表盘下面，发现了张折叠的地图，上面除了星屿镇的三个投放点，还标着周边五个村镇的海域，每个点旁边都写着“月度投放量”，最下面有行小字：“东南亚废料链-东亚段”。

　　周老师接过地图，脸色沉得像海面的雾：“原来他们不是只针对星屿镇，是想在整个东亚沿海建‘废料链’，把这里当成中转站。”王叔攥着地图的边角，指节泛白：“难怪之前的船一批接一批来，原来背后是这么大的利益链。”

　　晨雾渐渐散了，朝阳把海面染成了淡金，金属箱被牢牢固定在巡逻艇上，准备运去省城处理。林屿站在“破浪号”的船尾，看着远处的排污口，突然想起之前发现的畸形花蛤——虽然上次检测没找到重金属，但说不定是这些“浓缩废料”的前兆。他掏出试纸，舀了点排污口的海水，滴在试纸上——淡蓝色的痕迹慢慢晕开，却比别处的海水浅了些，像蒙了层看不见的灰。

　　“别松气。”周老师走过来，拍了拍他的肩，“地图上还有五个点，咱们得赶紧通知周边村镇，一起防备。而且，‘东南亚废料链’的源头还没找到，这场仗，还得打很久。”林屿点点头，把试纸叠好放进钱包，抬头看向远处的海面——那里的雾还没完全散，像藏着更多没被发现的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