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生方》500达不溜

3、以死相谏

　　打开修炼室的石门，一股刺骨的寒气袭面而来，宋志幻从冰室对面的石壁中，取出一个玉制的容器，里面盛满了鲜红的液体——人血。又拿出一个葫芦状的法器，刚一打开，就传出凄厉的哀嚎，数道黑气在其中翻滚挣扎。

　　那是被囚禁的魂魄。

　　宋志幻开始按照书上的指示，布置修炼的阵法。他将鲜血倒入刻在地面上的凹槽，血液顺着纹路蔓延，形成一个诡异的图腾。

　　空气中弥漫起铁锈般的血腥气，房间内的温度骤然下降，隐约传来冤魂的哭泣声。

　　当他将葫芦法器放置在阵法中央，准备念动咒语时，身后一个声音响起。

　　“停下，求你了。”叶萱之看着这个曾经令她心动过的男人，如今却是如此偏执残忍。

　　宋志幻看着她，没有说话，转头继续着他的准备工作。

　　“放下它，否则我死在你面前。”她拿着一把匕首，将锋利的刀缘抵在自己脖颈上。已经有血丝从皮肤上渗了出来，在白皙的肌肤上格外刺眼。

　　宋志幻瞳孔紧缩：“你把刀放下。”

　　叶萱之手腕微动，刀锋深入半分，一丝鲜血涌出，顺着她的脖颈流下：“我父亲死了，宗门毁了，我嫁给你，只为了换我女儿一条生路。我如今活着，也只为我女儿能够好好活着，但若你练成这邪术，必定祸害修真界，我女儿将来又何处容身？不如现在了结，也免得看她活在更糟的世道里。”

　　宋志幻死死盯着她脖颈上的伤口，心头涌上一股从未有过的恐慌。他这一生，从不怕失去什么，因为他本就一无所有。直到有了她这个执念，才知惧怕滋味。

　　“你把刀放下，我们好好谈。”他尝试向前一步。

　　“退后！”叶萱之厉声喝道，手上的力道又加重了几分。

　　宋志幻立刻停住脚步：“好，我听你的，你别动。”

　　“发誓，放弃修炼长生方。”叶萱之紧紧盯着他的眼睛。

　　“我…….我不知如何起誓……”

　　“好，你跟着我说‘我将放弃修炼《长生方》，若违此誓，则灵根尽碎，修为尽散，永堕凡尘；记忆皆毁，永生虚无’。”

　　宋志幻看着心爱之人的决绝，开口说道：“我将放弃修炼《长生方》，若违此誓，则灵根尽碎，修为尽散，永堕凡尘；记忆皆毁，永生虚无。”

　　叶萱之听完慢慢放下匕首，脖颈上的伤口不断流血，已经染红她胸前的衣襟。

　　宋志幻上前，一把夺过她手中的匕首，远远扔开。然后迅速点穴为她止血，又从怀中取出伤药，小心翼翼地为她敷上。

　　他抱着虚弱的她，说道：“我练长生方？也是为了能与你长长久久在一起。”一丝罕见的、几乎是笨拙的辩解，回荡在冰冷的修炼室里。

　　叶萱之靠在他怀中，冷冷说道：“我救你时，你的挣扎求生，便是这芸芸众生的挣扎求生……宋志幻，你如今强大，便可视他们为草芥了吗？”

　　他没有回答，只是打横将她抱起，离开了这个充满血腥与怨魂哀嚎的地方，回到了寝殿。

　　他将她轻放在柔软的床榻上，拉过锦被为她盖好。

　　“好好休息。”他声音低沉，听不出情绪，“你需要什么，唤人即可。”

　　说完，他转身便要走。

　　“等等。”叶萱之叫住他：“你……还留着那个瓷瓶？”她说的是他刚才从怀中掏出的那个伤药瓷瓶。

　　宋志幻脚步一顿，背影显得有些僵硬。那是他当年离开玄天宗时，身上唯一带走的东西——叶萱之曾经悄悄塞给他的、里面装着玄天宗上金疮药的药罐。

　　他没有回头，只是握紧了拳说道：“习惯了。”

　　三个字，轻描淡写，却重若千钧。习惯了什么？习惯了她当年偷偷的关心，还是习惯了在无数个受伤的日夜，靠着这点微薄的念想撑过来？

　　他没有再给她追问的机会，快步离开了寝殿，沉重的石门缓缓合上，将内外隔绝成两个世界。

　　石门之外，宋志幻脸上恢复了魔尊的冰冷与威严。他走过幽深的长廊，护法与魔将们恭敬地垂首分立两侧，无人敢抬头直视他眼中翻涌的戾气。

　　寝殿内，叶萱之抚摸着脖颈上被妥善包扎的伤口，心乱如麻。他的誓言犹在耳畔，他那句“习惯了”更是在心中挥之不去。

　　她相信誓言的力量，尤其是以记忆为代价的誓言，对执念深重的宋志幻而言，是真正有效的束缚。短期内，他应该不会再碰《长生方》。

　　但然后呢？

　　一种无力感深深攫住了她。以死相逼，换来的只是一时的喘息，却无法改变这绝望的现状。

　　困在这里，如同折翼之鸟，宋志幻虽应允不练邪术，但他魔尊的本性岂会改变？他是否会通过其他方式，继续他的霸业，为祸苍生？她的女儿又是否真的安全？外面的世界正在发生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