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圆圈荒野（1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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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露重，打不到一起去的两人正和谐友善地结伴同行，再加上半道主动申请加入的埃瑞斯，凑成世界上最稳定的图形。
乌鸦本是昼行鸟类，并不擅长夜间行动。尽管人类凭借意志克服部分天性，但夜晚终究不是她的主场。偏偏《圣光回响》的游戏场景似乎对黑夜情有独钟——戴荆月粗略一算，至今经历过的游戏竟有七成以上发生在夜晚。
或许黑夜本就与恐怖、惊悚，人性本源的脆弱与阴暗相伴而生，让每一丝细微的情绪无所遁形，却又将目之所及笼罩于一片朦胧。
所幸结伴的银环蛇和苔原狼都属于夜行性，二带一也还算轻松。她扫了一眼身侧正在攀谈的二人，在被发现前又默默收回了视线。
说实话，栗景选择并肩行动尚在戴荆月的预估范围内。但埃瑞斯与她并不相熟，硬要说的话，也仅是她单方面见过对方，还是那次和原惠子单挑时，在角落里做了个围观群众。
在荒野这样透支信任的环境里，不明缘由的靠近往往意味着危险。尤其是当戴荆月从系统提示中猜出埃瑞斯的ID是【正义不会缺席】，如果没记错，这位玩家曾拿下过第一滴血。
高超的战斗力、诡谲的异能，埃瑞斯的危险系数再上一层。
不过，既然她想到这些，栗景多半也能。思及此，戴荆月悄悄瞥了一眼栗景，后者恰巧抬眼望来，完完整整接住了她的目光，轻快眨了眨眼。
“对了姐。”栗景状似随意地抬高声音，“你为什么想和我们一起走呀？”
埃瑞斯并未感到冒犯，反而抿唇笑了笑：“因为我认识她。”她的目光落向戴荆月。
没等戴荆月发问，埃瑞斯便解释道：“我们同校。”
她没有透露二人的学校，保留了一丝隐私空间。戴荆月也随即恍然大悟，埃瑞斯很可能是在开学典礼上见到过她，因为当时的她进行了一番伟光正的演讲。
惊讶不会消失，只会转移。栗景微微睁圆了眼，盯着戴荆月：“你从来没和我说你是哪个学校的！”
戴荆月淡淡道：“你也没问。”
“……”
栗景气得一时语塞，埃瑞斯笑着打圆场：“没事，其实她应该也不认识我，是我单方面认识她。”
这话顿时让栗景来了精神，脾气烟消云散，凑到埃瑞斯身边，两眼放光：“细说！”
黑黢黢的荒野上，栗景听完了戴荆月感人肺腑的演讲，并坦白自己同样是帝国一大的学生，之所以没有认出戴荆月纯粹是因为把开学典礼给翘了。
非常符合戴荆月对她的刻板印象。
说来也怪，这一路，三人竟真的相安无事地走了一个多小时，未起任何冲突，途中遇见的玩家也大多绕道而行。
栗景神色凝重：“虽然安全圈缩小了，但是黑夜降临也很不方便大家狩猎。”
“不如先找地方调整状态。”埃瑞斯接话，“否则只是空耗体力。”
三人就近选了一棵树。乌鸦栖于枝头，银环蛇藏进叶间，唯一没有兽化的埃瑞斯也轻巧跃上枝杈。
“你们先休息，我来守夜，之后轮换。”她抱臂靠向树干，目光沉静地望向前方。
置身紧张氛围中，玩家们本该难以入眠。可长时间的跋涉与警觉早已透支精神，轮流休息一阵后，几人再度启程，却依旧一无所获，直至最后一次安全区刷新。
查看地图前，暴走不知多少公里的戴荆月道：“要是有方法锚定目标就好了。”
查看地图后，栗景和埃瑞斯看向她的眼神里，多了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复杂。
“姐姐，你的异能是不是乌鸦嘴？”
听见熟悉的字眼，戴荆月下意识顿住脚步。
乌鸦嘴三字一出，她的耳边轰然响起无数曾经听过的辱骂与斥责，稚嫩的童声与成熟的嗓音交织，仿佛又要将她拖回从前日暮城的牢笼……
“别说，还挺酷的，说什么来什么，我要是有这个异能就好了。”
栗景的第二句话，瞬间将戴荆月拽回现实。她看向对方，那张脸上没有疏离与嫌弃，只有对所谓言灵能力的向往。
不知怎的，她没忍住轻笑一声：“我的异能不是这个。”
“哦。”栗景有点失望，但很快耸肩，“想想也是，真那么强就太破坏平衡了。这次安全圈咱们倒是不用跑了，不过，新增的功能还真是让人五味杂陈啊。”
【叮咚！距离本场游戏结束还有6小时，自动触发“追踪功能”！】
【追踪功能更新后，每1小时将实时显示5分钟的目标玩家位置，方便各位精神追踪！】
【祝各位顺利完成任务～】
光幕地图上，缓缓移动翠绿的小点开始浮现，与红色光点相对。
戴荆月估算着自己与绿点的距离：“五分钟内应该能追上。”
栗景伸了伸懒腰：“我的距离太远了，慢慢往那个方向走吧。”
埃瑞斯神色复杂提醒：“别忘了，猎人也这么想着我们的。”
林间隐约传来窸窣声响，远处似有野兽低嚎，戴荆月缓缓活动指节：“真正的狩猎开始了。”
追踪功能开启，三人默契地分头行动。
好巧不巧，在她靠近绿点时，对方也在朝自己的方向缓缓走来。
尚未耗时五分钟，地图上的红绿两点重合，戴荆月望见面前河道里一只游弋的白鹅，正是当时栗清推心置腹长谈后放走的猎物。
白鹅毫不躲闪，径自上岸化为人形，是一位眉目沉静、身形挺拔的女生。
她眼中映着冷冽的月色，看向戴荆月时，嘴角扬起弧度：“真没想到，我还没急着找你，你倒是自己来了。”
戴荆月只当对方在放狠话，声音清冷：“少废话，来吧。”
不知是谁先动的手，一道拳风已破开夜色，两人瞬间缠斗在一起。
白鹅属性的女生身手利落，拳脚裹挟着劲风。最重要的是，对方眼中闪烁着蓬勃的战意，不仅没有疲惫，反而越战越勇。
戴荆月凭借敏捷的身手闪避，却仍被逼得不断后退，对方不仅是力量压制，更是带着高超的洞察力，总能截断她的退路。
“你只会躲吗？”
女生低笑一声，短短几秒内，低位扫腿衔接后旋身踢接连轰上，戴荆月格挡不及，被震得踉跄数步，喉间漫上腥甜的血味。
鹅是领地意识极强、好战无畏的禽类。在战斗中，这种特质更是凸显得淋漓尽致。她的攻势并不花里胡哨，而是稳扎稳打、连贯如潮水不绝。
又一次险险避开对方的拳，戴荆月心中蓦然发凉，涌现一个念头：敌人的战商比自己高得多，她很可能打不过。
意识到此，戴荆月试图拉开距离重新找时机，但是女生没有给她这个机会。一记重拳猛然砸中她的肩胛，骨骼发出令人牙酸的声响。
她闷哼一声，借力滚向河岸，掌中寒光一闪，锋利石片凛然飞向对方腰侧，却被轻盈避开，同时一只手狠狠攥住她的手腕。
“就这点本事？”女生欺身靠近，另一只手直取她咽喉，“别挣扎了，你打不过我。”
脑中疯狂拉响警报，每一个细胞都在叫嚣着逃生。如果躲不开这一下的话，她很可能真的会死！
死亡的气息迎面袭来，紧绷的神经倏然崩断。
刹那间，戴荆月耳畔的嗡鸣与风声似乎被无限拉长。
剧烈的心跳声舒缓下来，每一次搏动都沉重而清晰，仿佛被无形的手攥住，悬停在濒临凝固停滞的边缘。
心脏迸发的血液里，某种蛰伏已久的东西静悄悄苏醒。不是外来的力量，更像是她自身感知的某个阀门被汹涌而来的内力冲开。
眼前的女生动作变慢了——
不对。
世界并未变慢，是她的视野超越了现实的流速。
她清清楚楚看见女生眼中的杀意，肌肉绷紧的手臂划破空气直冲她而来。不是从前里脑海里模糊的画面碎片，而是确凿的将要发生的现实。
戴荆月的视域，比世界快了一秒。
砰！
拳头狠狠砸在身旁的地上，粉尘纷飞。
戴荆月在攻击抵达的前一瞬，已顺着脑海中的画面轨迹拧身避开，动作行云流水。
大白鹅女生瞳孔微缩，攻势未停，另一只拳紧随而至，直怼心口！
而戴荆月看见她逼近的拳，也看见她因这一击轻微前倾的重心，随之暴露出的微不可察的破绽。
身体悄然回转方向，右手的石片顺着预见的路径刺出，几乎是提前送到对方下一秒就要抵达的位置。
嗤！
利刃入肉的声音。
女生闷哼一声，疾退数步，侧腰传来火辣辣的剧痛。她眼中掠过诧异，似乎还没从这诡谲的一击中反应过来。
戴荆月微微喘息，努力平复着在这种奇异加速状态下紊乱的呼吸。世界在她眼中仿佛变成了两道重叠的影像，一道是当下的现实，一道是即将展开的未来。
她的异能升级了！
戴荆月不再硬拼，身形如灵活的鸦羽，轻巧滑开对方的每一击，顺带轻盈回击。女生越打越心惊憋闷，汹涌燃烧的战意也黯淡不少。
“哼，本来不想用这招的，没想到你还有两下。”女生嗤了一声，双手在胸前合拢，像是在酝酿着什么。
但还没等她完全使出，戴荆月已一记沉重的肘击狠狠撞在对方的下颌，打断了女生的动作。她没有停手，趁此机会上前，精准敲上女生的太阳穴。
下一刻，女生双眼一翻，强壮的身躯轰然倒地。
【玩家披荆戴月击杀玩家曲项向天歌！】
提示音出来的瞬间，戴荆月悬着的心终于安稳，随之而来的是巨大的疲惫与力竭。
她控制不住地单膝跪地，剧烈的眩晕感反噬着精神力。
强撑着最后一丝清醒，她点开光幕，想看看下一个猎物样貌为何，却被上面的文字震撼得瞪大双眼。
【恭喜你，你已击杀全部猎物！】
作者有话说
第39章 圆圈荒野（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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