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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向晨曦和许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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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从,你早上浇花了吗?”向辰曦拿着小喷雾站在阳台对着开得争艳的花看,试图通过土壤的湿润度来判断许从有没有完成属于他的任务。
“浇了的,我早上浇之前还跟你说了”厨房的门开了个小缝,许从和油烟机的声音一股脑的泄出来。
“真的是年纪大了,我都忘了。”向辰曦挠了挠头,放下了手里喷壶,“今年天太干了,老天爷不下雨,往常年这个时候咱们已经把花盆搬到院子去了。”
许从正端着碗从厨房里出来,闻言回答道:“从整个杨海市来说,其实还好没有那么旱,雨全下在北边山区南侧了,咱们这里大平地,积雨云‘唰’的一下就飘过去了,不过好在这里沿海,不至于一点雨都没有。”
向辰曦被许从逗笑,许从年轻的时候少年老成,稳重可靠,感觉像打了催化剂一样与同龄人格格不入,没成想到了从心之年,许从反而成了二人之间更像小孩的人。
“好啦,不要研究这个雨了,快来吃饭,吃完饭还要去放风筝,昨天说好的。”许从把碗放到桌子上,又转身进了厨房。
“今天做了你爱吃的红烧排骨、辣炒蛤蜊、清炒小油菜和许从牌清热解暑冬瓜汤,你放心辣炒蛤蜊也不是很辣,只是微微有点丝丝的辣味。”许从端一个菜,介绍一个菜,说到蛤蜊的辣度的时候,拇指和食指捏出一个无限接近的距离。
“你稍微慢点说话,我一下子反应不过来这些。”向辰曦洗了手,坐在餐桌旁,抬头看了眼时钟,“今天的晚饭吃的太早了,你这么想放风筝呐。”
许从把一碗米饭放到向辰曦面前后才开口狡辩:“早吗?还好啊,四舍五入到五点了,而且你不觉得在海边放风筝很浪漫吗?”
“都成老头子了,还想着搞浪漫。”向辰曦失笑。
“老头怎么啦?谁说老头子不能搞浪漫的?”
“能搞能搞”向辰曦适当顺了顺许从的毛,突然视线被一团白花花的东西转移了,“许从。”
“嗯?”许从疑惑。
“你的头发怎么感觉比我白了很多?”
“我想你想的,想辰曦。”
向辰曦夹了一块排骨放到许从碗里,说道:“我就坐在这里,你想我干什么?”
许从也笑了笑没说话,他的手有些抖,碗里的小排夹了三次才稳当,低着头自顾自地啃碗里的排骨,薄红从衰老的皮肤下透出来,,心领神会的眯了眯眼。
很多话不需要说全,明白的人自会明白。
向辰曦和许从一辈子扶持,见识到了许多次这种时候,上句在耳边,下句在心间。
最重要的依然没变,别的变不变就显得无关紧要。
比如多变的天气。
许从和向辰曦拿着风筝到了海边之后,天空已经没有先前万里无云的样子,多了几片阴暗的云。
向辰曦没说话,许从开口说:“向辰曦,咱回家吧,我感觉要下雨。”
“就这几片云应该下不来雨。”向辰曦抬头认真观察,握了握许从略微僵硬的手。
“不行。”许从很坚决,“如果下雨,那很危险。”
“可是你那么期待放风筝的。”向辰曦有些遗憾,顺从的被许从拉着往回走。
“你知道我为什么突然想来海边放风筝吗?”
“为什么?”
“我昨天做了一个梦,梦到回到大学的时候,咱俩吃过晚饭在情人湖那散步,落日一撒,整个湖面金灿灿的,你说想去海边,想迎着夕阳放风筝。”许从摩挲了一下对方的手。
时间沿着既有速度流逝,大学的时光早已在记忆的角落变得朦朦胧胧,二人的手皱纹遍布,不复年轻。
“有这回事吗,你不会是做梦做糊涂了吧。”向辰曦又挠了挠头,看着前方的路,许从走的很稳,一步一步的牵着他回家,朦胧间眼前的还是头发黑的吓人、意气风发的许从,向辰曦心念忽然一动,“但是我确信,明天的傍晚,不......明天的早晨我就想来放风筝,如果天气好,如果你愿意。”
“我愿意的。”许从握了握对方的手。
“那说好了,明天早上你要叫我起床,你要跟我说早安,你要带我放风筝”
“好”
......
人的关系和情感与某些证书无关,本质上它们并不能证明一个人到底爱不爱另一个人,也不能保证未来的某一天他们会不会分开,人们最初追求的也不过是一个真心。
可是人是多面的,人心易变,今日之人是否是昨日之人,今日之情明日是否依旧,都是很难说的事情。
许从也担心他会变,担心自己对向辰曦的爱会减少,即使他认为这件事不存在可能,但是许从情愿对方有退路。
向辰曦成为S大附小的一位数学老师,教学成绩优秀,能力出众,许从则成为一位网络小说作家。二人努力生活,毕业六年全款买下车房,还把父母接到了省城住。
车房都签的向辰曦的名字,每次许从都会想尽各种办法让它们只留在向辰曦名下。
每当谈到这个话题的时候,向辰曦都会不高兴,他们为此发生了几次争吵,但每次许从的狡猾总会从他假正经的外壳中冒出来。
这种狡猾能让事情沿着许从的期望发展,也能巧妙的讨好向晨曦。
向辰曦的心在生气之余的某个边边角角会隐秘的产生一种兴奋感。
许从一辈子都属于他,他要爱许从一辈子。
......
“同学,你是找不到班级了吗?“
许从站在第四教学楼前的的台阶上看着毕业生热热闹闹地照毕业照,这样的时候他也有过,他去年毕业了。
身上仍然穿着的学士服被好心的同学误会,他冲着那位同学摇摇头:“谢谢你,我在等人。”
对方回了他一个点头。
这座城市的夏季来的很早,六月份就已经酷热逼人,好在学校乔木高大茂密,落下的阴影能够覆盖除体育场的绝大区域。
许从沾了树的光,窝在阴影里目不转睛地盯着底下正在拍集体照的一个人。
这是人生中非常重要的时刻,所以毕业照会拍的很认真,集体照拍完之后,也没有就地解散,而是各自拉着相熟的朋友留下校园里最后的回忆。
向辰曦是宠儿,光是人好、能力强就能与很多人为善,向辰曦人缘很好,许从以为他们的合照要再等一会儿才能拍上。
没想到集体照一结束,向辰曦站在光里左手捧花,右手举过头顶朝许从挥动,他喊:“许从!”
向辰曦的声音猝不及防的亮起,打破了人群中微微凝聚的离别伤感,待到同学们反应过来,他已经朝那抹等待的身影跑去,于是调侃声便此起彼伏:“向辰曦,不要再撒狗粮啦。”
听到同学们的调笑,向辰曦也没有扭捏:“不好意思,我太激动了,一会儿给大家送小零食就当赔礼了。”
向辰曦完全控制不住脸上的笑意,他抓住许从的手臂,把他拉出藏身的阴影,他们暴露在斑斑驳驳的阳光下,光斑落在黑色的袍子上,金黄的让人睁不开眼。许从自始至终没有移动过目光,向辰曦比一切的一切都璀璨,他是世界的中心。
世界中心对他说:“许从......”
......
“你们今年就毕业了,我还要明年!我被你们抛下了!”
夜宵小聚,烧烤绝对是断层的存在。热热闹闹的坐在马扎上,围着小桌子吃露天的烧烤,热气蒸腾而上,又消失在城市里。
向辰曦心里不痛快,恶狠狠地咬了一大口手里的串。
“向哥,左手边,再不吃就老了。”方旭头都没抬,认真控制着,以保证吃到串的最佳状态。
向辰曦在维持自己的气势和吃肉中,果断选择后者。许从接过向辰曦吃完的签子放在自己的那边。
“又怎么了,大小姐”方旭瞥了一眼对面撒狗粮的两位。
“呔,你叫谁大小姐?“向辰曦空着的一只手摆出咏春的架势,势必有一场硬仗要打。
“大小姐最近又精进武艺了?”方旭根本不吃这套。
向辰曦架势一收,笑得更加不怀好意,看着方旭开口:“不精进不行啊,课程结业考,太极班打算自己找时间找场地练练,张莹莹和我一起负责。”
向辰曦的每一句话都留了个不短的气口,狠狠拿捏方旭。
“皇上,您的串烤好了,火候把握恰到好处,天上天下,没有比这更好吃的了。您如果觉得好吃,就找个时间帮我约一下张莹莹,我那天是想问题想的太入迷了,不是故意撞的她,我想找个时机道个歉,陛下帮小民打探一下她的意思。”方旭态度一百八十度转变,手握着一把串呈给向辰曦。
向辰曦满意颔首,正要接过,方旭体贴地问:“这铁签切勿损伤陛下龙体,小民还是把它们去掉吧。”
向辰曦抬手制止:“方旭爱卿,烧烤的乐趣有一半都要在这个铁签上,你这是要把我的快乐分走啊。”
“不敢不敢,小民不敢呐。”方旭惶恐。
两人演的太起劲,憋着的笑再也憋不住,带着许从也无奈的摇头。
“不过说真的,你们两个就这么毕业了,留我一人挣扎。”向辰曦摇了摇手中的串,以可乐代酒豪饮一大杯。
“向哥,你伤感个锤子,我留校读研,许哥就在学校旁边租了房子,你在学校里一句话,我们俩十分钟不到位尽管打断我们俩的腿!”语气里十成十的笃定,“是不是许哥。”
许从眼里含笑地看着向辰曦:“十分钟之内,一定到。”
向辰曦很满意:“那明年我毕业的时候,咱们三个要补拍毕业照。”
“好。”
“那肯定啊!”
......
许从很少做梦,可今夜不同,因为昨天向辰曦接受了他的告白。
他有点飘飘然,觉得自己轻飘飘的能够畅游天地,飞上天空。
他看到他的父母在天上住在一座很大的房子里,有土地有院子,院子里搭了很大的一个架子,上面爬满了葡萄藤。
他的父母在葡萄藤下等他。
他们聊了很多,高中的趣事,遇到的贵人,考上的大学,相恋的爱人……
这可能是许从这辈子话说的最多的一次,滔滔不绝,他的爸妈仔细的听着。
最后只问了一个问题:向辰曦的父母同意吗?
一个问题让许从遍体生寒,猛然从梦中醒来。
慌乱的摸了摸手机屏幕,现在才两点,两人的宿舍隔着大半个校园,而距离宿舍楼开门还有4个小时。
这几个小时怎么过的,许从其实都不记得了,魂像被抽走了那般。
一直到八点,向晨曦早安的信息发过来,许从如梦初醒般的把电话打了过去,嗫嚅再三,东一头西一头,语言极其混乱,向晨曦一开始吓了一跳,直到后面才明白许从真正想问什么。
向辰曦语气轻松,轻轻地说:“我父母很早就知道了。”
……
许从今天要完成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
今年的冬天很冷,许从却紧张的鼻尖都冒出了汗珠。
学校打算把情人湖翻修一下,所以湖边堆了很多的建筑材料。
柳树的绿叶和湖里的芦苇看不到北方的冬天,只余枯槁的枝条随风摇晃。
颜色很单一,风景不好。
许从有点懊恼,他担心向辰曦不喜欢。
离下午最后一节课下课还有十分钟不到的时间,许从又展平手心中的纸条,这是他打的小稿,上面的文字,许从上个月就已经写好了,内容已经烂熟于心。
但今天不一样,他要把这些话对向辰曦讲出来。
还剩五分钟下课,从四教到湖边走路大概需要十五分钟,二十分钟后向辰曦就会出现在他的面前。
时间流走是什么感觉,许从以前不知,现在却能隐隐约约感觉到——对于此时此刻等待的人而言,时间的流逝就是紧张的心奇迹般渐渐平静的过程。
距离许从内心倒计时结束还有六分钟的时候,奔跑的身影直直的冲他而来,鼻尖、脸颊和眼尾被北风吹的通红,头发像炸毛的猫尾,羽绒服的帽子鼓鼓囊囊的夹在后背和书包之间。
许从平静的心重新激烈的跳动起来,所有的意志和力量都被心跳榨干,只余一具空壳停留在原地。
聪明、懂事是许从从小听到大的评价,此时此刻他突然不知道什么是聪明,什么是懂事,只能傻愣愣地站在原地,等待向辰曦跑到他跟前。
向辰曦在距离许从的两三米处站定,时间在此刻停止,谁都没有开口打破沉默,谁的目光也没有丝毫的转移,脸颊的飞红别无二致,期许的神态如出一辙。
原来你和我同样的紧张激动,原来你和我同样如此期待,原来你和我真的是一样的情感。
湖边依旧是那么杂乱,没有可爱的小动物,枝条枯槁,叶面焦黄,景色还是那样的景色,可是许从突然感受到了冰面之下游曳地池鱼,树梢中暗藏的嫩枝,泥土中蛰伏的根茎,生命的声音嘈杂在许从的耳边鼓动着他开口。
于是,许从说:“向辰曦,我喜欢你。”
刹那万籁俱寂,唯有呼吸和心跳。
向辰曦淡淡一笑,他说:“许从。”
......
“许从,你等一下,我这边网不是太......”向辰曦话未说完,视频就被单方面的切断。
许从没动,调出向辰曦给他发的考试试卷的照片,仔仔细细地看,连对方写错的字都端详了好一阵。
不过五分钟向辰曦就打回来了,许从第一时间就接了,正好听到向辰曦的碎碎念:“这下应该可以了。”
“许从怎么样,我这次考的不错吧。”向辰曦得意洋洋,这次考到重点班第26名,刷新了他的最好成绩记录。
“照这样子下去,明年秋天,你就能在S大看到我了,你接下来的任务是把S大附近方圆三里内的好吃的都吃出来,等我明年去......”
许从有些怔然,向辰曦也要去S大,那他是不是也......
“许从,你在听我讲话吗?卡住了吗?”
“没...没卡,听到了。”许从回过神来,但是思维仍然不可避免的跑向那个问题,他思索再三,只问,“你要去S大吗?”
“对啊,那可是S大,我以前想都不敢想的。我已经把我的游戏都装箱子封起来了,刚刚把电视也关了。”向辰曦眼睛亮晶晶的,很调皮,“我要让那些说我朽木不可雕也的人惊掉下巴。”
许从替他高兴,可是心中不免空落落的,向辰曦要去S大,理由是不是......不……哪怕只有微毫是关于他的,他都很知足。
有一个瞬间,做事向来稳重的许从甚至都想冲动一回,可现在时机不对、时间不对、人也不一定对,他不能轻易的开口。
“许从,你是不是有些累啊,大学的课程是不是很重,你兼职是不是很累,那我拉着你给我讲题,是不是太麻烦你了。”两人实地距离隔了600多公里,视频通话更是不比亲眼看到,许从许从神色落寞,眼睛都垂下了,像被雨水打湿的狗尾巴草。
“没有,怎么会累,面对你我从来没累过。”许从回神,认真的解释,“以你的水平,明年S大是势在必得的。”
“那当然。”
“平时也要注意休息,饭正常吃,觉好好睡,有什么事尽管给我打电话......”许从抿抿唇,还是说,“我一直在等你。“
他的心很乱,也很心虚,他说这些都不敢看着向辰曦的眼睛,目光下移,看到了对方因为写字而变形的右手中指,心中泛起一阵阵的疼,甚至要落下泪来,不敢再看,匆匆嘱咐了几句便找借口挂断了电话。
向辰曦听着宛如机关枪一样语速的话,看着许从微红的脸颊,福至心灵般地在挂断视频的那一秒说:“笨蛋许从。”
......
“呀,许从来了。”
“来了,叔叔好。”许从熟练的换好鞋,把手里拿的葡萄递到向叔叔手上。
“跟你说了多少次了,你怎么还拿着东西来,是我们请的你给向辰曦补习。”向叔叔轻轻的拍了一下许从的头,宛如寻常父子那样。
“吃早饭了吗?我们给你留了。”
“吃了吃了,谢谢叔叔。”向辰曦他们一家都是热心肠,而且是那种能热很多次的心肠。
“许从!你来啦!我听到你的声音了。”向辰曦应该还没起,声音透过紧闭的房门闷闷的传出来。
许从只能先到书房等他。
书房里有一张很大的桌子充作书桌,靠墙的一面做了直达天花板的书架,上面密密麻麻罗列了很多书,什么类型的都有,上到文学经典下到脑筋急转弯,都是向辰曦的藏书。
向辰曦在分班的时候选择了文科,所以以往桌子上都有文科的课本和一些相关的资料书,可今天有什么不一样了,硬要说的话桌面上整洁了很多,那些资料书也不知道收到哪去了,桌面规矩的到了一种冰冷的感觉。
“咔哒。”
向辰曦推门进来,看到许从站在门边上疑惑地问:“许从,你站着干嘛,坐啊。”
许从如梦方醒。
“告诉你个好消息,你以后就不用带着文科的东西来了。”向辰曦往许从的面前放了一杯水。
水杯磕在木桌上的声音与许从心跳同声。
向辰曦不需要他了。
成绩优异的许从突然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词来形容自己的心情,胸膛像破了一个洞,其他地方都是完好的,血和内脏一股脑地地从这个洞流出去。
“为什么?”他问,声音像铁锈摩擦。
而沉浸在自己心情的向辰曦没有注意到:“因为,我不学文了,我要学理科。”
未曾想过的答案在许从的头上调皮地弹了个脑瓜崩,流血回身,内脏归位,伤口愈合。
“什么?”
“许从你怎么那么惊讶,怎么你也不信我能学好吗?”
当然没有。
许从还未回答,向辰曦就坐在他的身边掰着手指头说:“我养伤这半年其实想过很多,第一,秋天开学的时候,我不能和你一起升高三了,我要重新读一年高二,不然跟不上。”
向辰曦瞄了许从一眼,许从只专注地盯着他。
“第二,这半学期,我在家里学习,脑子多了很多时间思考,我发现我还是喜欢学理,你记不记得当初在天台我也说我要学理,只是后来我妈觉得我成绩不好,学文背一背还能有分,可是文科并不是那样的。我对理科还是有兴趣,我知道我知道,有兴趣并不一定就能学好......但是你来给我补习的时候我偷偷看了你的书,你明明知道我学的文,还是在物理题旁边写‘如果要给CX讲题,应该倒推。’CX,辰曦,是我吧?你也觉得我适合学理的吧?”
被窥探秘密的许从突然很想找个地缝钻进去,他像个丢了房子的蜗牛,向辰曦的字字句句都变成了盐粒,令他本能地感受到恐惧。
向辰曦看着许从僵硬的表情还以为许从不同意,开始变着法的说好话:“而且,我都听我妈说了,你现在老厉害了,理科前二十呢,你这半年不仅要顾自己学习,还要学文用来教我,我是不是也耽误你了,而且我也做了期末的卷子,感觉和学校里学的差距不大......”
向辰曦很有主见,有自己的思考,一般情况下不会很在意别人的看法,面对自己父母的时候,向辰曦都没有丝毫的胆怯,可是对着许从,心底止不住的发虚,时不时的瞄着对方的表情,嘴上说着逻辑很清晰的话,却也一反常态的加了一连串的‘而且’。
“不过,虽然可能因为我本身成绩没有那么好。”向辰曦说许从成绩的时候,骄傲的仿佛对方是自己的儿子,结果说到自己的时候反而越说越小心。
“你跟我讲自己不熟悉科目的知识点都能给我讲明白,更何况理化生,而且而且,我这样会比其他考生多出来一年,我高三的时候,你就已经大一了,我晚上放学回家,还能和你打视频,我都觉得完全不用担心自己的成绩。”
“你难道不想让我和你学习同样的东西吗?“
“你难道不想让我和你去同一个学校吗?”
许从内心震颤,他原以为和对方每周能见面的补习没有了,没想到......
幸好不是要抛弃他,幸好不是不要他。
“我没不同意,你做什么我都支持你。”许从垂下眼,现在能找到形容自己的心情的词了——重获至宝。
“叔叔阿姨都同意吗?”
向辰曦笑的很暖:“其实我出事之前,我爸妈对我的要求挺高的,只是我自己不争气,出了事之后,他们就变了,觉得一辈子开心平安就好。”
五分裤的居家服遮不住伤疤的全部,坐下来裤子上跑,膝盖狰狞得扎眼睛,许从一直克制着不去看,他怕向辰曦难过,也怕自己失态。
可听着向辰曦说他命中应该有此一劫,说他因祸得福,说他福大命大,泪水不受控制的划过脸颊。
向辰曦没注意,还在那自顾自的说:
“你知道当时有多凶险吗。”
“你知道当时事态有多紧急吗?”
“豆丁大小的孩子,来势汹汹的汽车,整理家当的母亲,根本反应不过来。”
“要不是我,宛如天神下凡,救人于水火,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现在也已经好了,生龙活虎,能蹦能跳,男人的伤疤就是勋章,那我一腿的勋章。”
向辰曦说的很起劲,动作也很潇洒地撩了一下不存在的刘海:“不过些许风霜罢了。”
膝盖的疤痕倏地一凉,还没反应过来,许从的手就摸过来盖住了,许从伏低身姿认真的看着。
伤疤盘根交错,一层叠着一层,向辰曦的父母每天都会抹淡疤膏,疤痕比最开始要淡上许多了,但是仍然存在着,就算哪一天彻底消除了,但是也仍然存在着。
许从的父母在晚上回家的时候,因为光线昏暗,因为视野盲区,因为大车司机的疲劳驾驶,在城市郊区的一个十字路口拐弯的时候发生了车祸。
许从暗恋着的向辰曦,因为救一个陌生的孩子差点……
许从由衷的佩服向辰曦能舍生取义般的见义勇为,但是为了一个全然陌生的人让自己的生命处于危险中,真的值得吗。
即使那是个不谙世事的孩子,即使单亲妈妈为了生活快榨干了自己,即使那只是孩子妈妈许多严谨中为数不多的粗心。
可是那与旁人有什么关系,她的苦难和疲惫不是向辰曦造成的,为什么向辰曦不能自私一点呢。
许从没问过。
因为他知道答案,向辰曦的选择回答了一切。
许从懂得,许从明白。
可是当事情真的降临在自己周围的时候,人始终无法做到释怀。
或许真的只能说一句,行善积德;或许只能说一句,希望好人有好报。
许从很想细细地吻一吻那些伤疤,可这个行为终究不是正常同学能做的,不能逾越,只得憋住自己的泪,在自己的手上落下一个轻吻,希望能够落到伤疤处,希望能安抚那些伤痛,希望......
“向辰曦,你疼不疼......”
我好疼啊,可是我的疼不及你的万分之一......
“许从,幸福都是慢慢来的。”
......
向辰曦能够正常走路了。
......
向辰曦复健很辛苦。
......
向辰曦复健很疼。
......
向辰曦腿瘦了很多很多。
......
向辰曦腿骨折了。
……
向辰曦浑身是血。
…….
向辰曦出车祸了。
……
许从不该让向辰曦先去市图书馆等他。
……
“许从,你看这道题,我读完题,本能的觉得它是一道很基础的题,可是我按照套路套,连第一本也算不出来,我检查了三遍……许从你怎么了?”
行政楼的天台平时会有不少的访客,可是到了周六中午,只会属于两个人。
一开始只是许从,从某一天开始,向辰曦也能够分享。
春夏之交,厚衣服未完全退场,薄衣服匆匆上场,正是容易感冒的时候。
许从有点昏沉沉的,平时话就少,感冒了话就更少,这半天都在硬撑,到了向辰曦身边本能地放松下来,脑子能转,只是有点慢。
也只是比平时慢一点点,几乎不可能被人觉察到。
“咳,我没事,只是有点感冒,信息越少的题有时候越困难,你忽略了一点……”许从轻咳一声,接过向辰曦手中的试卷,指着题目开始拆解。
“停一下停一下,许从你不舒服,现在不应该讲题,你应该休息,今天下午就别回宿舍了,直接跟我回家吧。”向辰曦理解不了许从这种人,明明不舒服,为什么要勉强自己。
可惜这是许从的常态。
“没关系,我没事,不用麻烦,我得回宿舍收拾,我晚上正常去给你辅导就行。”许从是真的觉得这不是什么大事。
“让一个生病的人留校,自己照顾自己,饭没保证,没人照顾,还要自己打扫卫生,晚上还要骑车去给我辅导,辅导完还要骑车回学校?许从,我是你朋友,你不拿我当朋友那我自降一级,我是你同学,还可以再自降一级,我是人。我让你这么干一趟,我还是人啊?”向辰曦越说越生气,越说越闷,许从是一个单纯的好人,他是真拿许从当朋友。
可能是生病的关系,许从也有点憋不住:“可是你没有义务要照顾我,我只会给别人添麻烦,我的工作只是给你辅导,你完全不用给我这么多的关心,我不需要怜悯,我也不需要可怜,你这样会让我多想,你是不是……”
喜欢我……
许从讲不出来,他不明白,他有什么值得被人这么关心的。
既然不明白,既然困惑,那就远离好了。
这是许从第一次如此激烈的表达自己,说出来的话很伤人。
向辰曦是不同的,向辰曦生活在一个很有爱的家庭,他懂得怎么正确的表达自己,也懂得许从尖刺下的痛苦。
“许从,你知道吗,我有时候很希望你叫向辰曦,我叫许从。”向辰曦像一汪广阔的湖泊,风能在湖面掀起波澜,湖面之下仍是温柔恬静,声音也像水,流进许从的耳朵,流进破裂的身躯,填进缝隙,把许从层层包裹起来。
意想不到的话把许从砸的猝不及防:“什么?”
向辰曦无奈一叹:“每次对你好,你都像遇到洪水猛兽一样地拒绝,可你的名字,两个字都有同意的意味在,如果我叫许从,那你每次叫我的时候,你都是同意的意思。”
许从这次是彻彻底底地愣在那里。
他的名字是父母起的,原以为只是普普通通敷衍般的名字……
许从抬头看着亘古如一的天空,泪水划过眼角,拨动一根根的头发……
你们也是这么想的吗,你们会在背后一直支持我吗?
……
“考试前就和同学们说过,本次期中考试会对咱班的学生构成产生影响,部分同学会回到实验班,部分同学会升上来......”
“很残酷,也很压抑,咱班这次大部分同学考得都不错,后八位同学需要在周日下午返校回来后进行班级调整。”
说到这杨海市市第二中学高一重点班班主任长叹一声才接着道:“同学们,这只是一次人生中很小的考试,也是人生中一次很小的变动,部分同学此次考试失利,不必灰心,下次考试再回来就是。”
“收拾收拾东西放学吧,记得把自己的卫生扫干净......”姜海川说完,把班里所有学生都扫了一遍,目光落在一个人身上,补了一句“许从,来我办公室一下。”
靠近教室后窗的个子很高的男生闻言起身跟着姜海川出了教室。
周末放学,办公室的老师也都走了,没走的都是班主任,还在班里开班会。
没有其他老师的环境让许从松了口气,紧绷的胳膊也微微放松地垂落。
姜海川先是给他倒了一杯水,再搬了一把其他老师的办公椅到自己桌子旁,示意许从坐。
“最近感觉怎么样?身体上、生理和生活上有什么问题吗?”姜海川边说边把柜子里的零食翻出来撕开包装放在许从面前,做完这一系列的动作才坐到椅子上,从腰开始逐渐的放松肌肉。
许从坐的很直,双手拿着杯子,指尖摩梭了一下才回答道:“还好,谢谢老师关心。”
“这个零食很好吃,你尝尝。”姜海川拿起一块塞自己嘴里,又拿起一块塞许从嘴里,“上个周提交的助学申请通过了,钱大概下个月能发下来,不用担心了。”
“好,谢谢老师。”许从回答完喝了一口水。
姜海川将桌面上散落的文件规整到一起,从中抽出了成绩册,翻了翻以往的成绩册才开口:“你是个很有天赋的人,这个天赋不仅表现在学习上,更多的是一个自强不息的品格。”
许从微低着头安静的听着。
“你在班里是32名,但是放眼全校,你是2300多人中的32名,不要给自己太大的压力。”说完姜海川轻抚了一把他的肩膀。
“我明白,谢谢老师。”许从的目光落在成绩册上。
上学年中段成绩跌落谷底,期末踩线40名重回重点班,这次又踩线留在重点班。
能让人感到骄傲吧。
“许从啊,人都是往前走的,你父母最担心的是你,自己不要为难自己。这周末跟老师回家吃顿饭吧。”姜海川时常陷在后悔里,如果那天不把许从父母约到学校,那就不是现在这样。
许从又是一个不喜欢给别人添麻烦的学生,变故之后更是如此,沉静的像一棵树,什么都淡淡的,姜海川很担心他心理出现障碍。
“不用的,老师,我留校吃食堂就好。”许从明白老师的心,但他真的不埋怨姜海川,他自始至终怪的只有自己。
许从刚说完,办公室的门就被打开,进来两个人,门又被推上。
外面的学生的喧闹混合着这个年龄段独有的朝气刺了进来,又被门给挡了回去。
“我就说我能进步吧,比上次进步了一百多名呢。嗨,姜老师。嗨,许从。”进来的学生笑眯眯跟着前面的老师走,放下书包才看见姜海川和许从。
周兰听到向辰曦打招呼才注意到他们,也打了声招呼。
向辰曦边收拾桌子边问:“周兰同志,我申请这个周玩两个小时游戏。”
周兰瞥了他一眼道:“一个小时。”
有总比没有强,向辰曦比较满意,朝许从眨眨眼:“许从,这周来我家玩吧。”
许从还没来及回答,周兰就用本书敲了一下他儿子的头道:“你个臭小子,光想着玩。”
“不过,许从,这个周就跟着辰曦回家吧,向辰曦成绩进步还多亏了你给他讲题。”周兰笑着看许从。
许从忙摆手道:“没有的事,周老师,是向辰曦自己好学,才取得的进步。”
“你就别替这个臭小子说话,他什么样我还能不知道吗,让学不学,给他找家教也不学,整天就知道玩。”周兰越说越气,又敲了一下向辰曦的头。
“周兰同志,第一顾及一下我的面子,第二你那家教讲的还不如许从好,你还不如让许从当我家教。”向辰曦把手搭在周兰的肩上,模样十分的欠揍。
“对啊,周兰同志,你请许从当我家教不就好了,我和许从就不用课间碰头,我还能偷看重点班的资料,咱家也有客房。”向辰曦越想越对,还做了个偷翻书的动作,“说不定我也能进重点班呢。”
姜海川被向辰曦的样子逗笑。
“这个事,你一头热不行,你得问人许从愿不愿意。”周兰没什么意见,许从这个孩子学校里的老师基本上都知道他的情况,是个好孩子,也是一个可怜的孩子,当老师当久了对这样的学生格外的心疼,也愿意让他能够感受真善美。
闻言向辰曦又朝着许从疯狂眨眼,许从原本平静的心随着对方地眼睫泛起一圈一圈的涟漪。
此时靠近中午,办公室没拉遮阳帘,大片的阳光从窗户洒下,周老师在旁边的柜子旁整理试卷,只剩向辰曦背着光站在那,他问他愿意吗。
......
杨海市市靠海,夏天没有极端的高温,天空澄净,光照强烈。
人在面对天空的时候,内心会出奇的平静,许从需要很多这种平静。
所以他是行政楼天台的常客,他常常在周六中午放学的时候来到天台,躺到阳光里看天空。
无边无垠,地球在其中宛若沙漠中的一粒沙
行政楼里没有学生,所以天台大门没有被紧紧锁住,留门给老师在这抽烟,这是他来盖章偶然发现的秘密。
他和向辰曦第一次见面,就是在这学校的最高处。
“喂,怎么有人在这躺着,你没事吧同学......诶?许从?”向辰曦以为有学生晕倒了,急忙跑过去。“伤患”闻声坐起,向辰曦才认出来。
许从看着他点点头算打了个招呼
许从也不想这么戒备,可是他最近收到很多莫名其妙的恶意,有明里暗里嘲笑他书包的,有阴阳怪气他有口音的,有嘲笑他从重点班越过实验班直接刷到普通班的,有八卦他父母意外的......
这些事在高中对其他学生来说,是痛苦学习生活中的调味品,是能够缓解生活的谈资。
他们的意图许从不是看不透,他们说的的确是事实,他无力反驳。
许从早熟,他从很早就开始思考人生的意义,考上重点高中的时候,他以为自己摸到了未来的一角,谁知命运轻轻翻手,他便落花流水。
以前他不信命,现在他信了,他命不好。
许从的眼神慢慢变冷,向辰曦猛然发觉自己的鲁莽和冒犯,做起了介绍:“你好,许从,我的名字是向辰曦,我来自普通班八班,下学期打算选理综,家住金银路芳和小区,喜欢排球和游戏,喜欢看小说,喜欢猫狗但对它们的毛发过敏,喜欢吃烧烤,最喜欢的饮料是加冰的可乐,吃饭不挑食,入睡不困难,起床略困难,没有起床气。”
向辰曦以极快的语速把自己剖干净,许从的表情从隐晦的警惕变得明显得发懵,他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自我介绍,即使无从确认他说得信息对还是错,但对方的直白和真诚的模样做不了假。
许从收起自己警惕的神色,认真回答道:“你好,我是普通班十班的许从,家住荣山县,没什么其他的爱好。”
向辰曦走过来和他并排坐在阳光下,杨海市四季分明,秋风一吹,叶子就有了要落的预告,蓝天变得更加的深邃遥远,夏日里令人刺痛的阳光仿佛不复存在,配合着天台的风,恰到好处。
“我认识你,许从。”向辰曦环抱着双膝,侧头看他。
许从这个名字以及围绕在他身边的八卦在年级里不知道的人可能屈指可数,他本应习惯了这种单方面的“认识”,可此时此刻,他无法把那些人和刚做完快嘴般自我介绍的向辰曦联系在一起,他突然想听到些不一样的答案,于是他问:“你为什么认识我?”
“你不记得我了?”向辰曦状似伤心地看着许从,“不是,你那么好的记忆力,老师都说你看一遍政治大题就能背下来,你跟我讲你不认识我?”
许从从来没有遇到这样的人,从来没有遇到过这样的情况,他手足无措,坐的很端正,看着向辰曦抽动的肩膀,想把手放上去,怕让人觉得冒犯,又收回来。
向辰曦余光扫到许从的表情和一系列动作终于是演不下去了:“好了,不逗你了。你还记得报到那天吗?”
有了一点线索的许从开始疯狂回忆,报到那天他第一次来市区,爸妈舍不得误那一天的工钱,于是许从拿着他的行李独自坐上唯一去往市区的公交车。
许从在过去的十五年时间里从来没有因为贫困产生一点自卑或者不适,父母和谐,对他也很好,他认为这就是家庭美满,这就是幸福。
他以前没有因为贫穷而自卑过,他聪明,他学习好,他能够改变自己的命运。
他怀着很多的期待和不安来到高中,他的同学人也都很好,只是会笑他浓重的乡音,只是会笑他在校园里迷路被老师用喇叭在全校里喊,只是会笑他站错了班级。
笑怎么会有这么笨的重点生,问他成绩不会是抄的吧。
他只是被灼热的太阳晒晕了头。
他只是不熟悉新的环境,不认识学校。
他只是不知道操场在哪,他的初中没有那么大那么漂亮的操场。
他只是不知道这56个班哪个是他的班级。
他只是不知道而已,为什么要起哄,为什么要笑。
许从第一次切切实实感受到自惭形秽。
许从深陷回忆里,全然忘了身边还有一个人,向辰曦抬手打了个响指,把许从拉了回来。
许从如梦方醒,但他实在记不得他在哪见过向辰曦,只能回答道:“对不起,我不记得我见过你。”
向辰曦也没有真的生气,他抬起手拍了两下许从的肩,靠近对方的耳朵开口:“你好,同学,我来晚了,开学仪式有说什么重要的事吗?你的东西重不重,我走读,没拿行李,我帮你拿一个吧。对了,这是高一普通班八班吧?”
还是连环炮似的问题模式,许从想起来了:“你是我站错班的时候后面来的那个同学。”
当时他们站在队伍的末尾,向辰曦向辰曦这才满意地点点头说:“然后你问我重点班在哪,我才知道你是重点生找错了位置,赶紧给你指了个方向,然后你就走了。”
许从出现了一串串的名为愧疚的泡泡促使他安慰佯装伤心的向辰曦:“对不起啊,我真的忘了,现在我记住你了,向辰曦。”
“‘我记住你了,向辰曦’”向辰曦模仿着许从说出这句话,“感觉会放学找我约架。”
“没有,不是。”向辰曦像一只小鸟叽叽喳喳的,许从有点不知道回答什么了。
“不过我呢,大人有大量,只要你......”向辰曦笑得高深莫测,“只要你给我讲题,我就原谅你,怎么样,大学霸?”
否定的话黏在嘴边,他想说什么,他是要拒绝给向辰曦讲题还是想说自己不再是学霸。
向辰曦是这么长时间以来第一个不带着任何明面上的恶意和探究与自己交流的人。
许从突然有些后悔,后悔自己任由成绩下降,后悔自己不是大学霸,他不应该任由自己下沉,爸妈也不想看到这样,他要成为爸妈的骄傲。
“好,我会努力讲的”许从神色认真的说,“我会努力地把知识学透学明白,然后教你。”
这是正式的第二次见面,一个不再是到了新环境就茫然无措,一个仍然是开朗乐观的热心肠。
他们在学校的最高处,世间万物都在脚下,像脱离俗世。
一个微笑开口,一个安静注视。
这时的天,碧空如洗,阳光正好,清风微微。
不似初见。
——许从于2019年7月3日火车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