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的注视》观落星

2、第 2 章

　　晚自习，李明把手中的卷子又做了一遍，对照答案算了一遍分数，发现自己这次已经可以拿到90分了，他顿时松了一口气，这还是他第一次做数学试卷可以及格。
　　他看着教室里往日喜欢讲悄悄话的同学此刻脸色戚戚，又看看一旁埋头认真做题的同学笔尖不时发出刷刷的声音……
　　高考已经越来越近了，教室里的氛围也比上个学期要凝重许多。
　　之前不会的题，第二天就会遗忘脑后，现在遇到不会的题，心里比谁都要急，要么课下去老师办公室求教，要么攒在某一科的科任老师的晚自习，一次性全问清楚。要是还是听不懂，那眉头皱得看得人心疼，好像眼里随时能落下泪来。
　　虽然李明的班级是十四班，但实际上，他们的级部分文科类和理科类，理科班按顺序排下来，才是文科班。十四班是文科班第一个班，后面的十五、十六两个班也是文科班，但十六班是艺术生聚集地，十五班的学生则是分班考年级前五十之后的学生了。不过这段时间大家的学习势头很足，不乏有一些十五班的学生被调到十四班，也有一些十四班的学生被调到十五班。
　　李明很厌恶这样的机制，因为他总会想象要是自己也像这些同学一样搬着桌子去到陌生的环境里，他会有多么的恐惧和不适。
　　大家总是会排外，他很早之前就发现了。
　　刚来到他们班的学生，在教室里的受欢迎程度甚至都没有他高。
　　刚搬来的时候，一整天都不说话也是正常的。
　　可是他也爱莫能助，他本身就不善交际，更别提去安慰别人了。
　　不过他发现，这些人可能原本也没有融入这个班级的打算，下课之后还是会回到原来的班级找之前的朋友玩。
　　所以他就不再注意这些同学了。
　　今天晚自习的气氛像往常一样压抑，鉴于他的数学成绩已经突破新高，终于跻身及格行列，他打算做一个大胆的决定。
　　那就是和老师谎称自己要去上厕所，但实际上他想去操场吹吹风。
　　老师一看是李明打报告，想也没想，大手一挥就同意了。
　　这让李明十分幸福，因为其他调皮的学生打报告，老师会抬起头来盯着他们看一会儿才会同意，有时会直接拒绝。
　　老师毫不犹疑的同意，让李明有了被信任的满足感。
　　这让李明更加坚定去操场散心了，因为他此时此刻已经品尝到了他做的决定为自己带来的惊喜，他感到自由在拥抱着他，牵引着他。
　　他脚步轻快地下楼，走到了操场上，他不敢躺在操场的草坪上，这样好像有些太过于放松恣意了，而这不是一个翘课的人该享受到的。所以他走到了操场靠近墙边的那一带，安安静静地坐了下来。
　　正当他享受着自己争取来的快乐时，远处有一个人影朝着自己这边走了过来。
　　虽然是夏天，但现在已经九点半了，所以天已经擦黑，天色呈现暗暗地深蓝色，操场上的灯不设立在墙边，为了节能，他们学校只把灯装在了最有可能有学生活动的地方。
　　就比如乒乓球台、单双杠和篮球场。
　　李明刚开始不觉得对方是来找自己的，因为此时此刻他的同学都在教室里，而他的老师也在讲台上给学生们讲题，除此之外，学校里还有什么人认识自己呢？
　　对了，有啊，向景琛。
　　果然，直到对方走近，李明才用自己没戴眼镜的眼睛看清了对方的脸，真是向景琛！
　　他来找自己吗？
　　为什么？
　　李明有些疑惑，还有些开心。
　　这是他今天第三次见到向景琛了，不对，是第四次，下午体育课的时候他也见到了对方。因为自己体能很差的缘故，体育课的时候，他也只喜欢找个阴凉的角落坐着发呆，这真是他最享受的时刻了。这个时候身边的人数维持在他可以接受的程度，场地又比较广阔，他可以安心地待在某个地方观察着大家的一举一动。这是他平时获取班级里谁与谁关系最好，谁与谁闹了矛盾，谁现在又是某个小团体里的中心的途径之一。运气好一点的话，恰逢两个班级一起上体育课，他甚至还可以观察到外班的陌生的面孔。而他可以完完全全地从这些热闹里抽离，尽管依旧有些孤单，但相对来说，他会好受一些。
　　而今天下午也是他运气不错的时候，向景琛他们在篮球场训练。这下，他又可以换一批人观察、发呆了。
　　班里的同学总觉得他有自闭症，不然李明为什么老是一个人盯着某个地方发呆，也不爱说话，不爱交朋友。老是那样安静地呆在一个地方。青春期的大家，心里总会认为自己是主角，所以李明这类人很容易就被划入了配角行列，别说李明了，就算是向景琛，在高中生的青春物语里，也只能占据小小的一席之地，而这片土地的名字叫做：只可远观不可亵玩焉。
　　但尽管如此，向景琛每次看见李明的时候，发现他都是一个人，这还让向景琛一度以为李明被排挤了。
　　直到后来两人同居之后，向景琛才发现这其中也有某人的性格因素使怪。不过那个时候，他倒是挺享受对方像只小刺猬一样，默默竖起城墙，把其他人挡在外面，只对自己翻开肚皮的独占欲。
　　话说回来，向景琛在训练休息间隙，看到操场上出现了一个熟悉的人影，本来他还不是很确定，直到对方熟悉的注视落在自己身上，他立马就确定了。
　　擦干净身上的汗水，他的身体依旧很热，这样的燥热让他在今晚变得比以往更加大胆，他决定主动接近这只躲在角落里的小老鼠。
　　所以有了现在的这一幕，“你应该还记得我吧？你怎么在操场，现在不是晚自习时间吗？”
　　李明不知道怎么和对方解释，难道他要说是他偷偷跑出来的吗？
　　但是这可是和对方成为好朋友的好时机，他不愿意就这样消耗掉和对方交流的机会。
　　“我和老师说我想出来上厕所，教室里太闷了，所以我就来这边了……”
　　向景琛听着对方乖乖地和自己解释，更是心痒难耐，他把对方假装望向一边的的脸转向自己，“看着我说话。”
　　“哦。”
　　“今晚想不想去我家？”
　　李明不知道为什么，他感觉现在的向景琛很是危险。但是“他可以和向景琛做朋友”这样甜美的讯息冲淡了他的不安。
　　他想，其他的学生也会偶尔借宿在自己的朋友家里吧。这是很正常的事情，应该是这样的。
　　但其实，朋友之间的借宿并没有李明想的那么简单和方便，至少刚见了一面的朋友是不会邀请对方去自己家借宿的。
　　但是天可怜见，从小就没什么朋友的李明哪里知道这个，他只知道他今晚也可以去朋友家借宿了，而且这个朋友还是向景琛。
　　所以他犹豫了两秒就答应了。
　　向景琛见对方答应的这么爽快，心里更是爽到没边，“晚自习下了之后我你们班找你。快回教室吧，不然你们老师呆会儿该找人去厕所捞你了。”
　　李明见自己去向景琛家借宿的事已经板上钉钉，对方还特别贴心地为自己着想出主意，幸福地笑了起来。
　　连他自己都没注意，他现在嘴角像沁了蜜一样的弯出一个甜甜的角度。
　　向景琛用手揉了揉那里，喉结吞咽了两下，看了一会儿之后，眼神越发地深沉，就在李明疑惑对方为什么还不放开自己的时候，向景琛放开了他，起身离开了。
　　离开之前，嘱咐李明早点回去，现在晚了，草坪上已经有了露水，他这样坐着对身体也不好。
　　李明肯定是乖乖点头，像只小羊羔一样，马上就要被大灰狼哄骗回巢了，还在沾沾自喜地摇着自己短短的尾巴。
　　走到不远处的向景琛，默默地捻了捻刚才揉过李明嘴角的手指，那柔软而又温暖的触感仿佛依旧停留在指尖。
　　他的嘴角勾起了愉悦的弧度，期待着今晚即将要发生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