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世界没有忠犬》守望麦禾

13、神秘人

　　催吐的效果立竿见影，起初张笛肉眼可见瘦回去了，渐渐地，张笛发现她对食物产生了厌倦感，再美味的食物最后只会变成马桶里的呕吐物。

　　等张笛意识到她患了厌食症，已经晚了，对着满桌美味却一口也吃不进去。

　　无法再拍视频导致收入锐减，寄回家的钱也少了很多，父母在电话里有意无意的表达对弟弟以后结婚买房和彩礼的担忧，化成无形的箭刺中张笛本就脆弱不堪的心。

　　**

　　电视画面停留在此，斐思简沉默良久。

　　“陆麟，水池里那些东西，该不会是张笛的……”斐思简想说呕吐物，不过没忍心明说，毕竟脏活他全推给陆麟干了。

　　陆麟本人倒是无所谓的样子，“你想尝试再孵化出蛆吗？”

　　“不不不，”斐思简赶忙否认，他再没有人性也不至于故意让张笛吃东西再吐.出来。

　　“我的意思是，之前我们从市场拿回的蔬菜水果很快就吃掉了，如果拿回来长时间放着，或许也能腐烂生蛆？”

　　斐思简之前就在思考小镇的时间流向问题。市场摊位的食物不会腐烂，代表至少摊位上的时间是静止的。他们离开市场后会变得有饥饿感，那么外面的时间必然是流动的。

　　把食物放在外面——当然不是家里，味道太冲，让食物自然腐烂生蛆，不就可以有源源不断的沙子来源？他们也不用费尽心思抓鱼抓蚂蚁了。

　　说干就干。

　　搬了两天量的食物，分出一半堆放在一楼墙角，为了让它腐烂更快，斐思简还在上面浇了点水。

　　暴雨日的前一天晚上再把地上的食物移到一楼楼梯间，免得被雨水冲走。

　　每天下楼查看情况，四天过去了，地上那堆蔬果不只没要腐烂的迹象，连干瘪都没有。

　　斐思简不信邪，决定改进方法，又从市场搬回一批，用手掰碎，扔在原先那批旁边做对照组。

　　没想到碎掉那堆蔬菜渣连影子都没剩下，那一块地面也如同被舔过似的干干净净。

　　斐思简这才信了陆麟的话，小镇不会让他们那么轻易过关。

　　期间张笛在五楼安静如鸡，陆麟给她送过两次食物，斐思简疾病乱投医，忍不住猜想说不定张笛又吐在水池里了呢。

　　叮嘱陆麟下次送的时候偷偷看一下。

　　陆麟不负所托带来了好消息，张笛水池里确实有“新货”，虽然不多。

　　也对，要都吐了怎么还能支撑到现在。

　　看来人为制造蛆的路走不通，小镇不只有自己的物理规则，生物学也有独特的定义。

　　为今之计就是等，等第二批蛆产生化沙，他们就能得到更多的信息。

　　市场进门左手边第一间杂货店，柜台上那台笔记本电脑出现的和当初自动贩卖机一样突兀。

　　甚至电脑屏幕亮着，桌面停留在一个聊天对话框，几乎明示“来聊天”。

　　这种事天不怕地不怕的斐思简自然第一个上。

　　F：你好！你是谁？
　　W：我叫魏天琪。你又是谁？
　　F：你不是小镇派来的吗？你不知道我是谁？
　　W：什么小镇，我一醒来就在一个黑暗空间，只有一张桌子、一把椅子和一部电脑。

　　斐思简侧了下身，示意陆麟来看。

　　陆麟思索片刻，“告诉他实际情况，对我们反正没有损失。”

　　斐思简点点头。

　　F：我是斐思简，我还有个同伴叫陆麟，我俩都被困在一个无人小镇中，你如果不是小镇派来的就告诉我你的名字。
　　W：……
　　F：我说的都是真的，就算我说的是假的，对现在的你有什么危害吗？
　　W：好吧，我叫魏天琪。
　　F：女生？
　　W：……，男的。

　　斐思简停下键盘上的手，和陆麟商量了一下，和陆麟换了个位置，轮到陆麟站到柜台前打字。

　　L：你好，我是陆麟。
　　W：……就换人了？
　　L：如果你说的是真的，你被困在黑色空间，我们被困在无人小镇，那么小镇让我们能通过电脑对话，一定有它的目的。
　　W：……同意。（我说的就是真的）
　　L：那么，我们现在进尽量交换两边的信息，说不定会有帮助。因为我们没有物理上接触，不会对对方造成威胁，说谎欺骗对方也对自己没有任何好处。

　　这回对话框那边安静了很长时间，就在斐思简耐不住性子想再发一句“还在吗”过去的时候，对面终于发来回复。

　　W：同意。

　　陆麟拍拍斐思简的手背，示意他稍安勿躁，斐思简悻悻地后退一些，让出位置方便陆麟继续打字。

　　L：第一个问题，除了名字，你能记得关于自己的所有事情吗？
　　W：……我没有失忆。
　　L：那你多大？什么职业？是出了什么意外吗？
　　W：一人轮流回答一个问题才公平吧……
　　L：好，你是什么职业？
　　W：我在某实验室做研究员。你呢？
　　L：我和斐思简都失去了大部分记忆，除了名字，没法告诉你私人信息，因为我们自己也不知道。
　　W：……
　　L：我知道听起来像骗你，不过是真的。我可以用关于我们被困的这个小镇的信息来和你交换。

　　这次聊天框有安静了许久，陆麟耐心地等待对面的答复。

　　W：可以。你说的无人小镇，有什么奇怪的地方吗？

　　陆麟诧异魏天琪的聪明，看似简单的一个问题几乎囊括了全部信息。陆麟考虑了一会儿，开始打字。

　　L：小镇奇怪的地方很多，我先说一个吧。这个小镇每隔三天会出现一次暴雨天气。
　　W：……
　　L：轮到我问了。你是怎么死的？
　　W：……，你很直接。
　　L：抱歉。
　　W：我是自杀的。
　　L：因为什么？
　　W：轮到我问了。

　　陆麟等待对方的问题，可是对话框没在有新信息发过来，几分钟之后对方头像变灰了。

　　“他下线了？！”围观的斐思简一口气上不去下不来。

　　“看来是的。”陆麟干脆地离开电脑前。

　　斐思简上前东摸西摸，这台电脑没插电源，符合小镇的无电运行规律。

　　可怎么刚说到一半那边就下线了？难道聊天时间有限制？

　　陆麟听了斐思简的猜测没有否定，有这个可能。

　　五楼的张笛依旧一副死气沉沉的样子。斐思简看不下去，硬要拉着她出门散心。

　　“人还是要晒太阳，咱们死人也得多晒太阳……”口无遮拦地瞎安慰半天，陆麟先听不下去了，一只大手捂住斐思简巴巴的小嘴。

　　“有什么心事说出来能好受一点。”陆麟说完这句就不再出声。

　　张笛身体虚弱，脚步也虚浮，怀里还抱着那只狸花猫，猫在温暖的阳光下舒服地闭上眼睛。张笛低头看着狸花猫的头顶，就在斐思简被陆麟的手挡到鼻子呼吸不畅挣扎起来的时候，张笛开了口。

　　“我其实是饿死的。”

　　斐思简终于挣脱了陆麟的钳制，“什么？饿死？”

　　“严格来说是营养不良衰弱……”张笛改口。

　　斐思简此时意识到刚才的失言，赶紧闭了嘴。

　　“其实我对活着的世界没什么留恋的。”张笛抬头看着对面的市场。

　　“我长得一般，脑子也不聪明，父母对我不是没有爱，他们能给我的爱也就一点。”张笛的语气中没有怨恨或不甘，平和得像在说别人的事。

　　“成为吃播博主以后，我第一次感受到那么多关注，啊，也没有特别多，我的粉丝量比不了头部博主们。”提到自己的粉丝，张笛削瘦的脸上终于有了一点光彩。

　　“唯一的遗憾，是我当博主的时候还没能够接过一次商单推广……即使一次也好，真希望感受一下做推广是什么感觉……我的粉丝也会在弹幕里刷下次一定吗……”

　　斐思简：哈？

　　陆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