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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第 7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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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蓉的消息不知是谁传出去的,起初还只是猜测,后面有人说的有鼻子有眼的。
毕竟被派到沧州找小皇子的方靖一直未出京,还带着几个人查案子。陛下的乾清宫里养了个少年,除了小皇子还能是谁?
总不能陛下一把年纪,突然好男色了吧?
“两三天的功夫,京中大大小小的官员都知道了。”皇后虽然被禁了足,但元丰帝向来宽仁,裴延还没有出宫开府,在皇后这里来去自如,她也即使得到了消息。
王皇后轻咳两声,有些走神。
她早知陛下去接那孩子,却没想到这么快就能接回来,一想到他与自己近在咫尺,她忍不住恍惚起来。
“父皇许是为了保护哥哥,这阵子一直将他安置在乾清宫里。”
闻言,王皇后想到自己这病弱的身子心生悲戚,“只怪娘一直以来不争不抢,如今才叫你兄弟俩这般委屈。”
裴延闻言难过的低下脑袋。
哥哥的出现并没有给他带来底气,反而让二皇子一系更加针对他,加上没有母后的庇护,他这段时间生活的愈发艰难,连身边的内侍都被人支走换了。
若非舅舅时不时给自己送些补给,他的日子必会难过。
他吸了吸鼻子,并没有将这些糟心事告知母后。哥哥已然回京,便再等等,等他哥哥出来,别人必不敢再像以前那般欺辱与他。
现在还是得先忍着。
“父皇是什么意思?”二皇子英王找来苏家人商量。
他对面坐着一个儒雅的中年男人,此人正是苏家家主苏常宁,时任户部尚书。
苏常宁道:“陛下很看重这位小皇子,他又是嫡长子,若放任不管必有灾祸。”
“何如?请先生教我。”英王矮了矮身子凑过去。
苏常宁捻了捻指尖,“此番没有趁着皇后病重要了她的命,再想动手恐怕就难了,不如从别处入手,废了皇后。
至于这位小皇子,既然能找到人,就说明天幕所言为真,此人才疏学浅,不识礼数,狂妄自大,寡廉鲜耻。或可诱其犯错,我等在朝中群起参之,让陛下开不了立他为皇嗣的口。”
“皇后向来忠厚老实,做事循规蹈矩,鲜少留有把柄,恐怕不是那么好废的。”英王忧心道。
苏常宁自得一笑,“这废后的由头可是现成的,隐瞒陛下,致使陛下血脉流落在外,将这一条抓住,便能大做文章,再随便从他处找些错处,何愁废不了后?”
英王一喜,“全赖先生了。”
他顿了一下,“至于如何诱我那位好弟弟犯错,这个恐怕不需要我们自己动手,老五老六或许就能办了此事。”
苏常宁点点头,“如此便好,便先看两位王爷施为,若是不成事我等再动手不迟。”
得知裴蓉回来的景王赵王,果真如英王所想那般紧锣密鼓的准备着,只等元丰帝为裴蓉正明身份,这人便能立刻塞到他身边去。
除此之外,还有许多看不见的地方,因裴蓉的到来暗潮涌动。
元丰帝此刻以不变应万变,每日除了处理朝政便是来盯着裴蓉。
“蓉儿如何了?”
太医跪倒在地,“臣单从脉象上看小殿下身体康健,亦无暗疾,关于这病因……臣等无能,实在看不出来,现下唯一能做的便是扎针缓解小殿下的头疼。”
向来好脾气的元丰帝难得踹人了,“什么都查不出来?朕的俸禄养你们有何用?”
太医两股战战,只是告罪。
只是元丰帝再怒,太医也束手无策。
“无缘无故就邪气入体,头疼晕厥?”元丰帝冷笑,“哪有这么巧的事?这其中必有文章,查,给朕查。”
崔寿作为元丰帝心腹,此时也随侍左右。
他今日才见到了这位传说中的小殿下,小殿下一脸病容昏迷不醒,却仍能看出相貌极佳,长相不似蠢笨之人。
“不希望小殿下回来的人太多太多了,此事怕是不好查。”
元丰帝叹了口气,“朕又岂会不知?只是若什么都不做便息事宁人了,叫那些人知道,还以为朕好说话,连朕的皇儿他们都可以随便暗害?”
崔寿懂了他的意思。
小殿下刚一回来,各方势力的打压,定会纷至沓来。
陛下这是要为小殿下造势。
不管真相如何,先抓住机会搅乱一池春水再说,打压打压那些蠢蠢欲动之人的气焰,叫各方出手的时候都掂量着。
于是崔寿唤来都察院和大理寺众臣。
“这两日想必众人都听说了七殿下回宫的消息。”崔寿道:“这事是真的,只是……”
一句话,叫众人的心都提起来了。
“只是如何?”
“只是殿下才回来就莫名其妙的病倒了,连太医都查不出病因,陛下为此大动肝火。”
“生个病而已嘛!再寻常不过的事了。”刑部尚书闻言心中一喜,没想到这位小殿下是个病秧子,一回来就病了。
若是一病不起才好呢,他们就不必费心思对付他了。
“怪就怪在太医院查不出病因,小殿下又昏迷不醒。”崔寿将众人的表情收入眼中,“嫡长子无端染恶疾,陛下这几日大发雷霆,将乾清宫查了个遍,还打杀了不少不老实的。
有些事情不用说,大家也心知肚明,此番小殿下回来,挡了不少人的路。至于是谁,大家应有所猜测,陛下心里亦明的跟镜似的,老夫猜测,陛下怕是疑起了众臣。”
一时间,众臣嗡嗡的交流起来。
什么跟什么?
陛下明白了什么?
怎么能无端怀疑朝臣?
虽然很想做,但还没来得及啊,这,这他们肯定不能认啊!
崔寿见他们不复淡定,满意的点点头,继续唱大戏道:
“也不怪陛下疑心,小殿下身体健壮,自幼鲜少生病,如今一被接回宫便莫名其妙病倒了,叫我说,这实在太蹊跷。”
“首揆怀疑是有人暗害殿下?”杨如许与他一唱一和道。
“不然实在不能解释殿下又因何病倒,一时连太医院最好的太医都查不出病因。”崔寿道。
“殿下乃中宫嫡长子,又是天幕所说后继之君,此事事关国本,必要彻查到底。”
两人两三句便为此事定了性:
裴蓉此番生病,乃是受人暗害。
而众人竟然都没什么异议,他们太能理解下手之人了。
毕竟这事就算暂时没人做,早晚自己也得做,只不过人家的行动力强一些,大家都还不知这位小殿下回来了,人家就已经下手了,还成功了。
实在是佩服佩服啊!
“只是那贼子做的极为隐蔽,没留下什么线索,实在难查。虽是如此,该查还是得查,不然陛下发怒,列位臣工便也不好过。”崔寿半是威胁道。
杨如许与崔寿对视一眼,清了清嗓子,开口道:“陛下爱子心切乃人之常情,那些对殿下心怀不轨之人或许就在你我之间,诸位可要严阵以待。”
“哎,杨大人这话可不能乱说,无凭无据的事,又事关皇嗣,你我谁能担待得起?”
“好好好!是杨某失言行了吧?只是殿下此番性命却无虞,想害小殿下之人必有后手。
众位大人或可从此入手,对方或会跳出来攻诘皇后与殿下,谁若将矛头对准皇后或是殿下,谁就大大的有嫌疑。
顺着这个方向查下去准没错。”
说完,杨如许便告辞了。
“姓杨的这是什么意思?”留下大理寺与都察院众人围在一起骂骂咧咧。
“什么证据都没有,全让我们猜着查案?”
“陛下是真生气了,以前鲜少造杀,此番听说有人被夷族了呢。”又胆小之人小声道。
“那怎么办?”
“能怎么办?查呗。”
也有刚正不阿的,“这是胡闹,不行,我要参他杨如许。他刚那是什么意思?仅凭猜测断案?暗示我们没有证据直接诬告。”
“快别说了,你也说是暗示,此事和杨大人压根一点关系也没有,便是想参都参不着他。”
“那他今日来做什么?”
“这搅死棍子,谁知道呢?”
“只怕是陛下的意思。”
也有人悄悄将这番对话传到朝中各府,一时间人人自危。
“这位小殿下刚回来就弄出这事,真是个祸害。”
“谁说不是。”
“这段时间咱们还是老实点,别惹的一身骚。”
自然,也传到了苏府与英王府。
“先生,明日还要参皇后吗?”英王拿不定主意,来苏家问策。
“先缓一缓吧!等风头过去了再说。”苏常宁拧着眉道。
说完,苏常宁犹疑了下,忍不住开口问道:“王爷,此事真不是您做的?”
“那是乾清宫啊!本王怎么敢?”英王忍不住恶意猜测,“多半是老五老六那两个蠢货。”
一旦父皇怀疑他把手伸进乾清宫,世家便是再支持他,他也无缘皇位了。
与此同时,头疼了好几天的裴勉终于意识清醒了。他还不知道自己病这一场在朝中惊起怎样的波澜。
他暗了暗脑袋,木呆呆的看着窗幔,脑子却快速运转着。
脑中不断回闪着不属于他的记忆,这与他自己十七载简单的经历截然不同,此人出身贫寒,但并不认命,十数载寒窗苦读,一朝学有所成却只能当个账房养家糊口,此人心有不甘心怀愤懑,终于在两年之后考入仕途,此人极善钻营,更是在娶了个好妻子之后,如有神助,爬上高位。可惜此人宦海浮沉多年,早已忘了初心,贪赃枉法,以权谋私,草菅人命,置了一百外室,苛待正室,正室不堪受辱,告发了他的所作所为,证据确凿,此蠹虫最终被一颗花生米了解一生。
此异世邪祟恶贯满盈,虽身死但怨念不散,裴蓉一时难以消化。被这种脏东西缠上,裴蓉忍不住骂骂咧咧,呸!就这种东西还怨念不散,若落在他手里,他必剥其皮抽其筋,再行凌迟,把他的肉片了喂狗。
只是,此邪祟所作所为虽令人不齿,但其手段却很值得学习学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