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赛博】燔者的收容游戏》枕上尊前

4、第 4 章

　　“你身上有个印记，那个杂技班子会顺着印记找到你。”庭芝停下摇晃小丑面具的动作，“那这么说，我还该放你回去咯？”

　　“对对对对就是这样！快把你的小丑大王放回去噜吔噜吔噜吔——”

　　“不可能。你落到我手里，就是我的了。”庭芝又拿着面具晃了一阵，直到面具安静下去才停手。

　　她打开手环，输入“马戏团”。

　　这个世界的检索装置类似于原本世界的Pro版，有关“马戏团”的帖子很快在虚拟屏幕上显现出来。

　　帖子绝大多数都是关于十八流杂技班子的。

　　庭芝划了几下，很快找到一处与众不同的新闻帖。

　　【恐怖组织“马戏团”袭击大矿区，四百余人大笑致死。】

　　新闻的配图是疯狂大笑的人们，背景是迷乱的红色烟雾，在天空上凝成一个扭曲的笑脸。人们大笑、抽搐、倒下，然后更多大笑的人们踩踏过同伴的身体。

　　航拍无人机将画面定格在癫狂的笑声之中。

　　自己好像招惹上了不得了的组织。

　　事已至此，似乎只能连小丑带着它的车一起带回去。

　　把它们放回去，小丑一样会带着马戏团找上自己。

　　杀了小的，送上老的。

　　总是会发生这样的事。

　　但庭芝并不打算现在对面具进行所谓的“收容”。

　　她现在还没有感觉到饥饿。

　　何况把小丑面具吃掉，它身上的刻印就会触发，庭芝很可能马上碰上马戏团。

　　总而言之，现在的她并没有收容异常的迫切需要。那么，这个面具——

　　不如带回去，当作储备粮吧。

　　庭芝在思考。但在小丑面具眼中，她的思考正是不怀好意的证明。

　　于是面具又悲伤地乱叫了一会，最终下定决心似的，换上一副谄媚语气，用那种古代皇帝身边常会听见的、尖尖细细的声音向庭芝献媚道：“主人。”

　　庭芝眼中，面具旁边的“异常阵营”一栏，迅速从“食物”变成了“友善”。

　　这“友善”两字甚至还闪了闪，像是在向她证明，自己的确非常友善。

　　【系统提示：您已接触到C级异常“没了小丑的小丑面具”。】

　　【异常阵营：友善】

　　【异常特质：1）戴在生物结构中的“面部”时，可以让目标转化为“小丑”。2）戴在“小丑”面部时，具有致幻效果；面具本身无致幻效果。】

　　【备注：这下，谁是小丑？】

　　彻底吃不到了。短短几分钟，面具的身份就从“食物”变成了“储备粮”，再变成了“吃不了的储备粮”。

　　小丑面具的阵营可以从“食物”变成“友善”。

　　异常的阵营并不是一成不变的，这就好办了。

　　如果真的像系统说的那样，她必须吃掉异常以维持生命体征……她或许可以打这个“友善”的异常一顿，将它强行变回敌对的“食物”。

　　她不信小丑面具在受到一番暴打后，还能心平气和地对她保持“友善”。

　　“这个花车，是你的？”庭芝把面具正面对准花车，问道。

　　面具抖了一下。

　　“是……但也不是！”小丑面具说，“理论上，我，和这个花车，都属于【马戏团】。”

　　“没关系。现在你和你的车都属于我了。”庭芝一边说，一边带着面具走上花车。

　　以花车为圆心十米处，只有“被选中者”可见。

　　庭芝拥有了一个属于自己的私人领域。

　　“以后你就跟着我。”庭芝把面具塞进口袋里。这个世界衣服的口袋都很大，庭芝非常满意。

　　“至于这辆车……还是要挪远一点。”庭芝在车里环视一圈，“虽然一般人看不见它，但你们杂技班子说不定就有找到它的办法。”

　　小丑没说话。庭芝把它的沉默视作默认，打开智脑导航，把花车开到了两个街区之外的废弃停车场。

　　临走之前，她还贴心地用撬棍敲掉了花车的行车记录仪和油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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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凌晨四点半，庭芝带着她的储备粮，疲惫地拉开家门。

　　面具一路上都在絮絮叨叨，说什么“我单知道我要拉人加入马戏团”“不知道为什么变成了别人的储备粮”。

　　庭芝示意它闭嘴。

　　小丑面具很显然理解错了庭芝的意思，把自己的话改成了：

　　“不知道为什么变成了主人的储备粮。”

　　庭芝：……

　　离开了花车的范围，小丑面具的声音就可以被其他人听见。

　　为了防止自己带着一个奇怪面具回家的事情被邻居听见，庭芝从花车上撕下一块布，塞住了面具的嘴部。

　　小丑面具解决了。

　　那么，接下来……该考虑一下这根撬棍的问题。

　　庭芝又掂了掂撬棍。手感很好，很沉重，像是随时能给人开瓢。

　　原主一个普通小职员，为什么有这种东西？

　　庭芝刚进入这个世界的时候，就在智脑上检索了持有异常的相关法条。

　　这种能被人完全掌握的，没有攻击性、只能用来攻击别人的“中立”阵营异常，很贵。

　　毫不夸张地说，这一根棍儿，足够买下三间庭芝住的小公寓。

　　难道说！

　　原主是个隐形富婆！

　　有些富人会有一些奇怪癖好的，比如买一间老破小，看似是一个普通小职员，但手里拎着去收租的钥匙串儿比玉米上的玉米粒还多。体验生活嘛，她都懂，她都懂。

　　庭芝满含期待地拎着棍儿，又环视了一圈房间，试图找出一串比玉米粒还多的钥匙串。

　　二十分钟后，毫无收获的庭芝把自己扔到床上。

　　她的脑袋磕到了床头的一块凸起。

　　瞬间，在她头顶，老旧的、满溢着灰尘的天花板上，被投影出一幅画。

　　画上是一个白色的人形，没有面容，看不真切是男是女。人像下面，用标准的红色楷体写着两行字：

　　“白石所覆之地”

　　“将有赤日再临”

　　这东西像是出自某位学艺不超过三天的设计学徒之手，整张画都透露着“设计简直是太简单了”的简陋气息。

　　但那两行楷体的红字，因为过于工整，反而让这张人像显现出几分诡异的梦核气质。

　　庭芝坐起身。

　　以她现在这种半躺着的姿势，并不能正对着这幅画。她在床上一点点挪动，试着把自己摆成正对画像的姿势。

　　然后，她在那简陋的床垫上，发现了两个并排着的，凹陷下去的坑洞。

　　庭芝皱了皱眉，干脆整个人站在床上，低头看着那两个奇怪的坑洞。

　　她缓缓伏下身子，将膝盖放在坑洞之中，整个人呈现——

　　一种跪姿。

　　保持着这个姿态，抬起头时，恰好能够正对着画像！

　　庭芝懒得多跪一秒，盘腿坐在床上。

　　床垫上，膝盖按压出来的凹陷已经很深了。

　　在庭芝来到这个世界之前，原主下班之后，会打开投影，日复一日地跪在这里，抬头看着一张虚拟的画像。

　　所以，原主才会在日记里写“我的神，救救我”。这不是一番疾痛惨怛呼父母天神的叹息，而是信徒对于所尊奉神明的祈祷。

　　但在遭遇异常之前，那些长久的、一成不变的日子里，她在祈求什么？庭芝不得而知。

　　但她一定已经加入了某个教团。

　　或许正是这个教团给了她一些不符合她购买力的物件，比如撬棍。

　　或许，她还可以联系上画像教团。

　　庭芝点开智脑，将虚拟屏幕投影在自己面前，进一步深挖原主的联系人。

　　原主的社会关系极为简单，通讯录里只有刚过两位数的联系人。

　　庭芝大致翻了翻聊天记录，没有看到疑似教团成员的家伙。

　　这倒是并不奇怪。这种隐秘的教团必然有自己的联系方式。如果原主真的是其中的核心人员，庭芝只要等着教团找上自己就好了。

　　原主和绝大多数联系人的聊天记录定格在半个月之前，唯一的例外是两天前，“小笛子”给她转发了一个视频，原主“哈哈哈哈哈”乐了很久。

　　除此之外，只有一个人，锲而不舍地对她进行消息轰炸。

　　【华盛-领导-M-C-093761：今天为什么没到岗？】

　　【华盛-领导-M-C-093761：两天了，不到岗要请假！】

　　【华盛-领导-M-C-093761：明天是最后时限，再不来，也不请假，你就等着办离职吧！】

　　这位数字哥在最后一条消息的最后很有灵性地加了三个微笑的表情。

　　过了两个小时，似乎数字哥余怒未消，又加了两个冒火的表情。

　　最新的两条消息是三点半发的。

　　【华盛-领导-M-C-093761：你什么时候来。】

　　【华盛-领导-M-C-093761：你什么时候来。你什么时候来。你什么时候来。你什么时候来。你什么时候来。】

　　三点半加班的数字哥是真的疯了。

　　算算时间，凌晨三点半的庭芝正在用撬棍捅小丑的扁桃体，而这位数字哥还在加班。大家都有不算光明的前程。

　　哦天哪。

　　庭芝绝望地闭上眼睛。

　　华盛科技令人惊叹的工作量已经在她眼前徐徐浮现了。

　　这个班，真的有必要去上吗？

　　即使世界都忘了你，工作不会忘了你。

　　即使是在你刚打完一只异常的情况下，工作依然不会放过你。

　　庭芝的肚子都因为未来即将得到的巨大工作量发出响声。

　　或许采取一种更简练的说法，她饿了。

　　按照系统的说法，她必须立刻收容一只“敌对”阵营的异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