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书海微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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指尖相触的刹那，云见微几不可察地僵硬了一下。
墨孤辰的体温，比他想象中还要低。隔着玉简，那股纯净浩瀚的灵力传来，如同昆仑雪巅最凛冽的风，瞬间贯穿了他的四肢百骸。
但奇怪的是，这股极致的“无为”之力，并未像之前那样，带来冰封灵魂的压迫感。它被墨孤辰刻意压制得极其温和，如同潺潺溪流，精准地绕开了他灵魂深处那些属于“李越”的、“有为”的礁石，只为点亮那枚沉寂的玉简。
云见微垂着眼睑，长长的睫毛掩盖住了他眼底一闪而过的精光。
他能感觉到，墨孤辰的“理”，正在以一种极其别扭的方式，试图“兼容”他的“心”。
“嗡——”
玉简光芒大放。
虚空中，无数细如星辰、却又蕴含着磅礴信息的上古文字与图案，如同决堤的星河，奔涌而下，瞬间充斥了云见微的整个视野。
【昆仑书海】！
仅仅是开启的瞬间，那浩瀚无垠的知识量，就差点冲垮了他那凡人的识海！
云见微闷哼一声，脸色又白了几分。
墨孤辰似乎察觉到了他的不适，指尖微动，那股注入的灵力变得更加柔和，如同在他混乱的识海周围，构筑起了一道无形的堤坝，替他挡住了大部分无用的信息洪流。
“凝神。”墨孤辰的声音依旧冰冷，却第一次，带上了一丝……“教导”的意味，“以意导引，寻你所需。”
他一边说着，一边极其克制地，引导着云见微的神念，如何在浩如烟海的典籍中进行“检索”。
如何设定“界限”，如何避开那些被封印的“禁区”，如何从无数的“杂音”中，筛选出有用的“信息”。
云见微强忍着识海的刺痛，一边“虚心受教”，一边暗自心惊。
墨孤辰对【昆仑书海】的掌控，简直如同呼吸般自然。他就像一个权限最高的“系统管理员”，对这座庞大的“数据库”了如指掌。
而他自己，则像一个刚刚拿到“访客”权限的“黑客”，必须在这个“管理员”的眼皮底下，小心翼翼地，寻找那个被隐藏得最深的“系统漏洞”——【同尘契】的秘密。
“多谢墨仙君指点。”云见微露出一副“茅塞顿开”的表情，开始笨拙地模仿着墨孤辰教的方法，进行检索。
他先是装模作样地，检索了一些关于“琅琊郡”的历史地理。
玉简光芒流转，关于东海之滨千年变迁的画卷，在他面前缓缓展开。山川河流，王朝更迭，尽收眼底。
墨孤辰的气息，平稳如初。
云见微又检索了一些关于“上古神话”的零星记载。
烛龙衔火，女娲补天，夸父逐日……那些只存在于前世传说中的故事，在这里，竟有着详尽得近乎“史实”的描述。
墨孤辰的气息，依旧没有变化。
很好。
云见微心中稍定。看来，只要不触及“核心禁术”和“天道法则”，墨孤辰并不会过多干涉他的“阅读自由”。
他深吸一口气，开始了他真正的“目的”。
他没有直接检索“同尘契”或“逆命咒”——那太明显了。
他开始检索……“琅琊云氏”。
玉简光芒再次流转。
这一次，出现在虚空中的信息，却不再是浩瀚的画卷，而是……断断续续，残缺不全。
“云氏，始于东海之滨，初以渔猎为生……”
“……偶得天机残卷，窥【命盘】之秘，始立族……”
“……第三代家主云X，试图‘逆天’……遭天谴，族谱除名……”
“……第十七代家主云X，创【嫁业之术】……引‘归墟’之火，半数族人湮灭……”
信息到这里，戛然而止。
后面，是大片大片的空白，和被某种更强大的力量强行“涂抹”掉的痕迹。
云见微的心脏，狠狠一跳！
【嫁业之术】！
这一定和【同尘契】有关！
他试图深入“读取”那些被涂抹掉的内容。
然而，就在他的神念即将触碰到那片“黑暗”的瞬间——
“滋啦——！”
玉简猛地发出一声刺耳的悲鸣，光芒狂闪，仿佛即将碎裂！
一股冰冷刺骨的“警告”之意，顺着墨孤辰注入的灵力，狠狠地扎进了他的识海！
“唔！”
云见微闷哼一声，脸色煞白，被迫切断了与玉简的连接。
他抬起头，正好对上墨孤辰那双冰冷得如同万古玄冰的眼眸。
“有些‘书’，”墨孤辰的声音，比之前更冷了几分，“不是你能‘读’的。”
他指的，不仅仅是【昆仑书海】中的禁区。
更是【无字天书】上，那些早已被“天道”亲手抹去的……“禁忌”。
云见微心中一凛。
他知道，自己刚才，触碰到了真正的“红线”。
琅琊云氏的秘密，远比他想象中更深，也更……危险。
“抱歉，墨仙君。”云见微立刻低下头，露出一副“知错”的表情，声音虚弱，“我只是……看到了一些关于家族的记载，一时好奇……”
墨孤辰看着他。
那双苍蓝色的眼睛里，残留着一丝未散的惊悸，和一丝……难以掩饰的“求知欲”。
看起来，确实不像是故意“作死”。
墨孤辰眉心的蹙起，缓缓松开。
他收回了手，停止了灵力的注入。
玉简的光芒，随之黯淡下去。
“今日，到此为止。”墨孤辰淡淡道，“你的‘心力’，已是极限。”
云见微没有反驳。
他也确实感觉到了。
仅仅是刚才那一番“阅读”和最后的“反噬”，就让他本就虚弱的灵魂，再次感到了那种熟悉的、“濒临猝死”的疲惫。
他靠在椅背上，闭上眼，默默调息。
心中，却在飞快地复盘着刚才获取到的、那点残缺的信息。
【嫁业之术】……
【归墟之火】……
云氏先祖……到底做了什么？
这和【同尘契】，和自己身上的【逆命咒】，又有什么关系？
线索，似乎指向了某个极其古老、也极其恐怖的真相。
但他缺少最关键的一环。
他需要……更多的信息。
而能给他这些信息的，除了这座冰冷的【昆仑书海】……
或许，还有……
云见微的目光，不动声色地，再次落在了高台之上，那个重新入定的、冰冷的背影上。
墨孤辰。
他活了多久？
他作为【司命殿】的主人，又知道多少，关于上古，关于云氏，关于……那些被“天道”抹去的秘密？
或许……
这座看似牢不可破的“无为之狱”。
这个看似冰冷无情的“天道化身”。
才是他解开所有谜团的……唯一“钥匙”？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书海微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