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心焰微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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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凝神玉髓】确实是好东西。
温润的能量如同春日暖阳，缓缓滋养着云见微那几乎要干涸破碎的灵魂。虽然无法修复“异世道痕”的根本损耗，却极大地缓解了【窃书之瞳】反噬带来的剧痛，也让他那因高烧和失血而虚弱不堪的身体，恢复了几分力气。
更重要的是，那一丝被墨孤辰渡入的【心火】。
它如同黑暗中最微弱却最坚韧的烛光，牢牢地守护着他灵魂的核心，带来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安宁感。
仿佛只要这丝火焰不灭，他就不会被这个世界的冰冷法则彻底“同化”或“抹杀”。
云见微靠坐在玉榻上，一边默默炼化着玉髓的能量，一边将大部分心神，沉入了那枚【昆仑书海】的玉简之中。
他不敢再轻易触碰“琅琊云氏”或“嫁业之术”的禁区。
他将目标，转向了更广阔、也更“安全”的领域——上古历史与天地法则。
他想知道，“归墟”到底是什么？
“天谴”的本质又是什么？
这个世界的“规则”，真的是铁板一块，毫无变通的余地吗？
墨孤辰没有再阻止他。
他依旧静坐在高台之上，仿佛对云见微的“小动作”毫无察觉。
但云见微能感觉到，那股笼罩着整个【司命殿】的【无为之狱】法则，如同最精密的雷达，依旧锁定着自己。
一旦他试图越界，“管理员”的“权限狗”大棒，会毫不犹豫地落下。
虚空中，星辰般的文字缓缓流淌。
云见微如饥似渴地吸收着这些知识。他看到了开天辟地的传说，看到了万族争霸的洪荒，看到了仙魔大战的惨烈，也看到了……数次文明鼎盛至极后，那如同宿命般降临的……“寂灭”。
书中称之为“大衍之数，五十去一，遁去其一”。
意指天道运转自有定数，盛极必衰，万物皆有其“寿数”。当一个文明发展到极致，“有为”之心膨胀到顶点，其产生的“业力”便会超出天地承载的极限，引来“天道清算”，是为“归墟”。
这解释……听起来似乎很“合理”。
符合墨孤辰那套冰冷的“平衡”理论。
但云见微却敏锐地捕捉到了其中的“疑点”。
——“遁去其一”。
既然天道注定要“清算”，为何又要留下一线“生机”？
这一线生机，又是什么？
他试图在【昆仑书海】中寻找答案，却发现所有关于“遁去其一”的具体描述，都如同被迷雾笼罩，语焉不详。
要么，是昆仑墟也不得而知。
要么……就是被刻意“隐藏”了。
云见微的心，微微一沉。
他想起了墨孤辰之前那句“棋盘之外”。
难道……那“遁去的一”，就在“棋盘之外”？
他下意识地，抬头看了一眼高台上的墨孤辰。
对方依旧闭目入定，气息平稳。
云见微犹豫了片刻。
他知道，这个问题，很可能再次触及“禁忌”。
但……
他看着自己手腕上那黯淡的【命痕】，感受着体内那如同风中残烛般的“心力”。
他没有时间了。
他必须抓住一切可能的机会。
“墨仙君。”云见微开口，声音因长时间未说话而略显干涩。
墨孤辰没有睁眼，只是发出一个单音：“嗯？”
“书中言，‘大衍之数，五十去一’。”云见微小心翼翼地措辞，“晚辈愚钝，不明其意。何为‘遁去其一’？这一线生机，又在何处？”
【司命殿】内，再次陷入了沉默。
只有【命盘】运转的嗡鸣声，在空旷的大殿中回响。
云见微的心，提了起来。
他不知道，墨孤辰会如何回应。
是再次用“天道无情”来敷衍？
还是……直接发动“物理禁言”？
许久……
墨孤辰才缓缓开口，声音依旧冰冷，却似乎……少了几分之前的“确定”。
“……不知。”
又是不知。
但这一次，云见微却从这简单的两个字里，听出了一丝……不确定。
似乎，连这位“天道化身”，对这个终极问题，也并非完全明了。
“天道有缺。”墨孤辰的声音继续传来，如同在阐述一个客观事实，又像是在……自语，“【命盘】所载，乃‘已知’之‘理’。‘遁去之一’，或在‘理’外，或在‘道’先……”
他的话语，变得有些晦涩难明。
云见微皱起了眉头。
‘理’外？‘道’先？
这和他之前说的“棋盘之外”，是同一个意思吗？
就在他试图深入思考时——
墨孤辰却突然话锋一转，目光如同实质般，落在了云见微的身上。
“你之‘异世道痕’，或许……便与此有关。”
云见微心中一凛！
来了！
对方果然，还在“惦记”着他的来历！
“我……”云见微刚要开口辩解。
墨孤辰却打断了他，语气依旧平淡，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意味：
“无需隐瞒。”
“【问心镜】虽裂，其所映照之‘尘’，吾已尽知。”
云见微的脸色，“唰”地一下白了。
他知道了！
他果然，看到了“李越”的全部记忆！
一股巨大的羞耻感与被侵犯感，如同冰冷的毒蛇，瞬间攫住了他的心脏！
他猛地站起身，那双苍蓝色的眼睛里，第一次，对墨孤辰露出了毫不掩饰的……愤怒！
“你——！”
然而，就在他即将爆发的前一刻——
墨孤辰接下来的话，却让他整个人都愣在了原地。
“你之执念，源于‘生’。”墨孤辰平静地看着他，仿佛在分析一个复杂的阵法，“非贪生，乃……惧‘无意义’之死。”
他顿了顿，似乎在斟酌着用词。
“此‘惧’，非‘业’，非‘劫’……”
墨孤辰那双虚无的眼眸深处，似乎闪过了一丝极其微弱的、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光芒。
“……或近于‘道’。”
云见微：“……？？？”
他彻底懵了。
近于“道”？
他没听错吧？
这个“天道化身”，在看了他前世那“卷到猝死”的一生后，得出的结论竟然是……“近于道”？！
这是什么离谱的逻辑？！
墨孤辰看着云见微脸上那精彩纷呈、写满了“你是不是哪里搞错了”的表情，眉心再次微蹙。
他的“理”，再次感到了挑战。
但他并未过多解释。
因为，就在刚才，当他说出“惧‘无意义’之死”时，他心象世界里，那株【业火红莲】之上，那丝极其微弱的金色光晕……
竟明亮了一分。
仿佛……得到了某种“印证”。
这个发现，让墨孤辰更加确信了自己的判断。
或许……
“人心”，并非“天道”的对立面。
某些极致的“人心”，其本身……就蕴含着某种，连【命盘】都无法记载的……“道”？
而云见微这个“异数”，或许……就是那个“道外之音”的……载体？
这个念头，让墨孤辰的心，再次泛起了微澜。
他看着云见微，那目光，不再是看一个“囚徒”，也不仅仅是看一个“求道者”。
而是……
像在看一件……极其珍贵、极其易碎、却又蕴含着无上奥秘的……“法器”？
“你的‘心力’尚未恢复。”墨孤辰收回了目光，声音恢复了平淡，“今日‘论道’，到此为止。”
“静心修养。”
“若再妄动‘心念’，引‘虚无’反噬，吾……未必能再护住你。”
说完，他缓缓闭上了眼睛，再次入定。
仿佛刚才那场关于“道”与“心”的惊人探讨，只是云见微的一场幻觉。
云见微站在原地，久久无法回神。
他看着那个重新变回“冰雕”的墨孤辰，只觉得自己的大脑，比刚才“窃书”反噬时还要混乱。
近于“道”？
未必能再护住你？
这个墨孤辰……
他到底……想干什么？
他到底……把自己，当成了什么？
作者有话说
第17章 心焰微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