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恋青梅：太子哥哥，别认我！》却寻梦

1、第 1 章

　　屋檐下的积雪被刚露头的日光晒得往下滴水，淅淅沥沥的声音吵的很，伏在书案上的女子再也睡不下去。
　　她起身关上窗子，将散了一夜的头发理顺，梳成简单的圆髻，朴素的只有一根银钗。
　　“姐姐可曾起身？尚功局的来了，正在前院候着。”
　　芳苓叩了三下门，提醒里面的沈玉。
　　沈玉拿起桌上的账本，便与芳苓往前赶
　　看着旁边冻得小脸通红的芳苓，沈玉把手中的暖炉塞到她手里，说：“卯时初刻才过，尚功局怎来的这般早。”
　　“昨夜圣上得七殿下捷报，逆党悉数伏诛，殿下正班师还朝。皇上龙颜大悦，过几日便要设御宴，为殿下接风洗尘。”
　　前院里，尚功局来的是管事姑姑是刘嬷嬷，她手里捏着张红笺，头油锃亮。
　　她知道这位沈掌事最讲规矩，说话便直截了当：“沈司计，七王爷的洗尘宴定在三日后御花园水榭，尚功局拟了器物单子，你给把把关。”
　　沈玉放下手中账本，接过红笺：一对秋色瓷高足盏，银碗二十只、青瓷酒樽十对、明黄锦布六匹……
　　她指尖点在“锦布”二字上：“刘嬷嬷，库房现存去年秋宴余下的杏黄锦，比明黄素净些，配水榭的景致更雅，且省下新采买的银子——七王爷素来不重排场，想必不介意。”
　　刘嬷嬷愣了下，她本想借机申请新料子。但心一想沈玉说的在理，又想起七王爷确实常说“不必铺张”，便顺坡下驴：“还是沈掌事细心。那银器呢？按规矩得用新拭的，需调两个宫女去库房擦，你这能匀人吗？”
　　“芳苓手脚快，让她带个小姐妹去，”沈玉应着，又添一句，“银器上的暗纹容易积灰，我让她们带软布蘸糯米水擦”
　　听说七王爷从前在松鹤书院，话刚出口她就抿了唇——差点露了口风。
　　刘嬷嬷没听出异常，只笑道：“还是你懂王爷习性。对了，御膳房报的食材账，你过目时多留意些，别让他们趁机虚报。”
　　沈玉低头翻账册，指尖在“鹿肉”一项上顿了顿：“我会亲自去查。”
　　她知道，三日后的宴席，不止是接风，更是李容谨回京后的第一场“亮相”——账目上的任何疏漏，都可能被二皇子党羽拿来做文章。
　　而她能做的，就是让这场宴席的账干净得挑不出一点错。
　　沈玉今日走完尚功局对宴会清单，又去御膳房盯着食材采买，她是令妃一手提拔起来的，所以在任何工作上，她都要时刻保证不出纰漏。
　　她代表的不只是自己，还有令妃的栽培，报答她的提携之恩。
　　勾画账本之余，扑面而来的饭香味充斥鼻息：“芳苓到我那告状去了，说你一天就只顾对账，一口饭没进。”
　　沈玉无可奈何的笑笑，芳苓催她吃饭，她是不会听的，只好让若心姑姑来管。
　　“芳苓净会胡说，我方才吃了可大个桃酥。”沈玉拉着若心坐下。
　　“南部叛军尽数剿灭，七王在朝堂上的威望大增，齐贵妃与二皇子盯着这场宴席，势必会挑七殿下错，你又何必答应尚功局的人揽着不讨好的活。”
　　沈玉拍拍若心的手，语气带着宽慰：“姑姑放心，我接了便有做好的把握，必不会让娘娘挑出不好。”
　　若心算是拿着丫头片子没办法了，还记得她七年前只身一人来到司计司，还是一个在偏殿清扫器具的洒扫丫鬟，每日点着烛光在茅厕旁学对账。
　　因帮令妃揪出了一直偷珠宝的大宫女，靠着令妃的赏识和每一年的晋升考试一路高升，做到了司计司掌事的位置。
　　这七年，被侍卫调戏，被宫女排挤，都是常有的事，可当自己一步步的做大做强，便见不到这些脏臭之事了。
　　洗尘宴的前一日，沈玉同御膳房掌厨好好的对了菜品名单，妃嫔皇子们忌口的，宗室王室不喜的，统统没有，想着近几日太后风寒过后嗓子不舒服，便每座加了梨汤。
　　尚功局那边，改了一些以后，整个宴席的面貌变得协调起来，沈玉过了午后，亲自去宴席那监工。
　　宫女们将杏黄锦铺到桌椅后的屏风后，冬日的寒冷像是被抚平了一丝温暖，银器与杯具被擦的一干二净。
　　沈玉让几个小太监挪动了座位的朝向，才安心准备回。
　　转步打算走时，令妃的轿辇停了下来，令妃一行人直直的向沈玉走过来。
　　“令妃娘娘金安。”沈玉行礼。
　　令妃环视了一圈，满意的点点头，示意身边的宫女递东西给沈玉，是一盒子的金锭。
　　“圣上托我办容谨的洗尘宴，本宫让尚功局将差事给了你，可曾棘手？”
　　沈玉摇摇头，说道：“回娘娘，有尚功局协同，御膳房配合，一切都按规制筹备妥当。
　　只是奴婢擅自做了个主——听闻太后凤体未愈，特意在每席添了润肺梨汤，已让御膳房用川贝慢炖，既合时令，也不显刻意。”
　　令妃指尖捻着珠串，眼尾笑意深了些：“你倒比本宫想得还细。容谨这孩子，自小就怕麻烦，宴席上若有不合心意的，嘴上不说，眉头能皱到散席。你既顾全各方，这差事交你，本宫原就放心。”
　　她顿了顿，目光落在沈玉袖口，缓缓开口：“这些金锭你收着，不是赏你的，是让你给底下人分了”，目光落到沈玉因伏案磨损的袖口“办事的人，该得些体面。”
　　沈玉刚要推辞，令妃已抬手止住：“拿着。你如今是司计司掌事，不光要会算账，更要懂得笼络人心。往后在宫里，光靠自己硬撑可不够。”
　　这话像温水漫过心尖—七年前她被侍卫刁难时，是令妃让身边太监喝止；她在偷偷学对账时，是令妃让人悄悄送了古典书籍。
　　这些恩情，她一直记着。
　　奴婢记下了。”
　　沈玉屈膝行礼，指尖攥紧了装金锭的盒子，凉意透过木盒渗进来，却让她更清醒。
　　令妃走后，回司计司的路上，碰到芳苓从御膳房回来：“令妃娘娘真是体恤姐姐。”
　　沈玉没说话，只想起水榭里渐次亮起的宫灯，一明一暗，交叠重影，弥漫在她的眼眸
　　她知道，令妃把差事给她，不止是信任，更是在给她机会。
　　这场宴席若办得好，便是向所有人宣告：沈玉是令妃看中的人，动她，得掂量掂量。
　　而李容谨……
　　她想起红笺上的器物清单，忽然明白自己为何执着于“杏黄锦”和“糯米水擦银器”。
　　她怕他在宴席上皱眉，怕他被人挑错，怕他被二皇子抓到错处。
　　“走，回司计司。”
　　沈玉将沉甸甸的木盒递给芳苓，“把金锭去内务府兑成银票，分给这几日当值的人，就说是……令妃娘娘赏的辛苦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