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谣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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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被融化，树枝开始冒新芽。
古城边的施工队逐渐撤离，用钢板隔离的区域被混泥土高墙取代，从山脚到兴建的住宅小楼相隔100多公里。
人来人往的撤离现场，负责人弓着腰看着远处。
赵启镇：“终于结束了。”
负责人瞥他一眼，抖落指尖燃开泛白的烟露出微红。
“可不是，提心吊胆一个冬天，睡觉前都怕顶上给我来这么一下。”
“我看你可不像怕的。”
负责人不屑，“少来。”
两人对视哈哈一笑，看着远处不说话。
山上的雪化作清泉涌下，逐渐裸露出它本来的面貌。灰石巍峨，头戴一朵白帽朝着城市的方向招呼。
鼻腔渡出最后一口白烟，负责人指挥撤离后搭上赵启镇的肩膀，沉声道。
“明天会比今天更好。”
赵启镇不可否认，明天确实会比今天更好，他们就是抱着这样的心态一直走下去。
……
西城中学办公室，半人高的册子被风打得沙沙作响，顶头的一页页翻动又落下。
周裕批完一本，后仰靠着办公椅舒展筋骨，合上双眼养神都止不住连连叹气。
他带的班几乎都是专项，专项的好处就是高考录取线低，能够提供更多机会给某种能力突出的学生。但教学程序比普通学生复杂，学校除了特定的课程外无法提供额外的帮助，有些还要学生自己去找校外机构进行培训，导致学校与机构的半脱节。
很多专项成绩都要在高考前完成，完成后再与普通高考生汇合一同参加考试。四班此时就是在这个节骨眼，一个班七八个不同项目的学生，每个学生情况又不一样，统计起来这就很费老师。
周裕连熬半个月，眼袋乌青，闭眼瞳孔受光不均，时不时一道阴影闪过又回来。
唰得一下睁眼，周裕盯着走来走去忙碌的王忠国幽怨道。
“腿上装马达了？哒哒哒不停！”
王忠国不理他，埋头填东西。周裕探头眯着眼看了一会儿，良久羡慕又带点小委屈说。
“网球的这么快就出来了？”
王忠国眼没挪动，心情不错的嗯了一声。
“你们班不是还有一个专项吗，赵晓晓？”
王忠国把学校同意证明章盖好，将纸折回信封，慢悠悠回答。
“她不报。”
“啊？我看见姓孔的找你比找我还勤快，这办公室都来多少回了。”
“找我没用，学生自己本人都不需要，总不能强摁她头去做，再说了强扭的瓜不甜。”
周裕戳穿他：“切，你是看她成绩爬上去才不急，要是赵晓晓的成绩换成钱兴远，呵呵”
“一个筐一种果，你学生什么性格你能不了解吗？赵晓晓和方程一样，无论走哪条路都能做的很好。你以为现在的学生还像咱们以前要拿绳子拴住才老实坐在板凳上捞书读啊。况且他们都要成年了，咱们就别再前面指手画脚把他们后面的路都给堵死。”
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
“你就不怕她考砸了回头要捡起来，发现落后人家一大截。”
王忠国眼底意味深长，抱着手上的材料，面含微笑道。
“她呀，后路多着呢。”
……
王忠国提交材料效率很快，没出一个月钱兴远的成绩就能查到。
结束考试之后，人也回归学校跟着文化生一起学习。
钱兴远旷了这么久的课程脑袋毫无疑问全是空的，除了发达的肌肉什么都没剩下。王忠国又忙碌起来，每天抓人额外给钱兴远补课，首当其冲就是赵晓晓等人。
王忠国拎起空空脑袋的钱兴远二话不说扔到赵晓晓等人前面，语气理所当然：你们的人，自己负责。
周裕觉得这法子好，且有先前成功的经验。可以的话他想把整个四班都拉过去让王忠国班学生补补脑子，美名其曰相互交流学习。但那是不现实的，精挑细选下，只有李湘民丝滑成功打入尖端学习小组，还是借赵晓晓的门路。
自此，“赵钱孙李”联盟正式成立！
方程：？
刚开始和李湘民一起补课，钱兴远还有些尴尬扭捏，经过赵晓晓暴躁补课以及方程眼神蔑视，这两人迅速感情升温。没有什么比苦难更能增进彼此感情，学海之下，都是兄弟！
赵晓晓扯着沙哑的喉咙，手着力点试卷几道大题：“这这这！都不对！”
钱兴远朝方程求救，对方同样压火看他。
赵晓晓把方程的卷子给他，手拿直尺：“看看你方哥的，再看看你的，一条裤子长大脑子怎么差这么多。”
钱兴远大喊救救脑瓜子，“子欲养而亲不待啊！两位爹手下留情！你们就不能学学孙慧吗！”
隔壁孙慧正轻声细语讲解题目，对面的李湘民时不时点头微笑，受益良多。
钱兴远愈加不服，圆润厚实的手指头戳着对面：“你俩就不能学学嘛！慈祥，宽容和良心被狗吞了？”
方程手掌搭上他肩膀用力，不耐烦道：“他救过孙慧命，你呢？”
钱兴远老实了，安静了。
当事人脑子被赵晓晓等人反复横煎，直至两面金黄的痛苦感受不到，众人看到钱兴远的成绩跳跃式回升隐隐羡慕。
晚自修放学，教室依旧很多人。
赵晓晓将钱兴远的试卷举高于头顶，灯光透过纸发亮，上面红色笔记划出来的分数本人很是欣慰。
“长进了！长进了！”
钱兴远虎口夺卷，手一伸，臂上肌肉横现，轻松拿回卷子，鼻腔出气轻哼。
“是条咸鱼都该翻身了，瞧不起谁呢。”突然想到什么，摇起试卷对孙慧说。
“你那个，测试多少？”
赵晓晓也看过去。
“不知道，没问。”孙慧低头改错题本，没心情头也不抬说。本次模拟她英语比上回落了二十几分，还是单词少背了，作文优势拿不出来。
赵晓晓摸摸她的头，“没事，多背几篇范文就回来了。”
孙慧泄出一口气，趴在桌上，侧脸贴桌面。
“每天眼睛一睁一闭就是前面这堆书，总有做不完的题，刚完成这课，又对另一科抱有亏欠。是不是冷落了它，会不会就因为给它的时间少了，然后就掉下来。啊啊啊烦死了！”
“你可以不给他补啊。”一道轻柔的声音插入，几人转头看她。
钱兴远打了个招呼：“学委！”
赵晓晓和孙慧没说话。
刘媛媛走过来，视线再方程位置上转一圈迅速收回。“你可以不用给李湘民补啊，他们又不需要很高的分，况且……”
眼神扫了一眼赵晓晓，没往下说。
赵晓晓微笑：“什么意思？”
刘媛媛面色轻柔，语音婉转，说出来的话却让人反感。
“你明明都知道，还让孙慧花时间给李湘民补课。这不是浪费时间嘛，你看孙慧成绩都落下来了。”
“我知道什么？”
“呀！李湘民入省队了，他羽毛球入省队就有机会出全国的大赛，只要出了全国的大赛，完全是特长成绩单独考核入学。消息前一周就出来了，他没跟你们说吗？再说了就算他本人不好意思说，赵晓晓你应该也应该说啊，搞得孙慧这么费心给他补，人家都不需要这点成绩。”
赵晓晓脸色冷了下来，毫不客气道：“我需要说什么？拦着人家学吗？况且我没看出他有不想学的时候，况且帮不帮是我们的事情，关你什么事？”
刘媛媛被直接回怼，脸色渐渐涨红：“我就说说，而且怎么不关你的事，你们那个羽毛球教练好像说是推你去的，结果你不去才轮到李湘民。”
孙慧腾的一下站起来挡在赵晓晓前面：“你别乱说！什么叫晓晓不去才轮到李湘民！”
“你们没必要对我发脾气，大家都这么认为的。况且她转学过来就直接能进校队里面去比赛，谁懂里面有什么啊。”
钱兴远不明所以，女生的吵架他不插进去。他爸说得没错，女生真的会变身，学委都能成小白兔变大女巫了。
还留在教室的学生视线扎过来，刘媛媛遭不住这么多目光，本来就堵着一口气看方程他们乐呵乐呵被赵晓晓骗，现在又被赵晓晓利用去帮李湘民。赵晓晓多大能耐啊！方程和钱兴远一直都跟羽毛球水火不容，就凭她？！她凭什么？
“不信你们自己去问，我没必要说慌骗你们。”说完，回到座位拿起书包离开。
孙慧坐下来：“晓晓你别瞎想，要不我们问问。话说这种事干嘛不跟我们说，我们又不会说他什么。”
钱兴远看见从老王办公室回来的方程，赶紧报告情况。
方程没做什么反应，放下带回来的东西，轻靠桌子半坐，抱臂面对他们。
“我知道啊。”
赵晓晓、钱兴远和孙慧：？！！！
钱兴远上前抓他，被方程避开。
“周老师在第一年他转学过来的时候一直都给他做这方面的申请。西城就这么大每年入选要么体校出，要么像我们这种综合性学校。你们是不是忘了算上去年的，他连赢了两次比赛。他进省队有什么好惊讶的。”
孙慧：“所以他是靠自己的哇？”
方程皱眉：“瞎想什么。”
赵晓晓沉吟点点头又摇头：“不对。”
迎着几人的目光，赵晓晓点点头：“理论上是我成就了他，他应该请我吃一顿大的！”
前年被封悦拉下来，西城中学赢了。今年和李湘民再战，西城中学也赢了。都是她的功劳，刘媛媛说得没错，确实关她的事！
赵晓晓迅速发消息给李湘民。
赵晓晓：听说你靠我发达了，什么时候请我吃饭？
李湘民：？
最后李湘民掏空腰包请了全部，每个人都有正当理由。
孙慧：我帮你补这么多知识，不该吗？
钱兴远：我们一起受难的兄弟情，不值得吗？
方程比较含蓄：我的卷子你有用到吧？
李湘民：……该
几人选了学校旁的拉面馆，一顿大吃大喝后摸着肚子站在店门口。
赵晓晓她们不住校，喊李湘民先回去。
需要回学校的李湘民同她们道别，快要进入校园时倏然回头看，几人还在店门有一搭没一搭聊天，察觉他的回视，扬起手挥舞。
作者有话说
第40章 谣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