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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我思念你 ...

  •   突厥人押送着她与格娜塔交换,她与格娜塔走了个面对面,格纳娜塔环佩叮当,神色倨傲,果然是国色天香一副销魂魅骨,难怪阿史那都会喜欢她。

      她在苍茫天地间突生一种凄怆之感,她手中没有武器,否则保不齐她会与格娜塔来个同归于尽。

      她想她是疯魔了。

      她向赵荣佩走去,他也在看着她,目光沉静而欣慰。

      一滴泪痣长在赵荣佩左眼角下,突兀而醒目。由于过份瘦削,他在儒雅俊秀中竟带着一股柔弱之美,偏又身着铠甲手握长刀,就仿佛铜墙铁壁环绕着一池春水,刚中带媚。军中男子真的很少像他这样。

      赵环佩这才意识到,她竟从来没有好好看过他。

      椿冲上前来抱着她哭,“突厥人想用你换城池,皇上犹豫不决。朝臣上奏说女子本弱,骁勇善战不合常理,说你是妖女,不可营救。是荣佩少爷,是他不顾安危掳了突厥六皇子的心上人,这才得以换你回来,环佩,你真的要好好感谢你大哥!”

      赵环佩走到赵荣佩面前,正欲下拜,赵荣佩连忙扶她起来,他语带哽咽,眼中含泪,“不可如此……不必如此。”

      她抬头问:“你不怨我?”

      他低头回:“你是我妹妹。”

      她潸然泪下,半晌再问他:“椿妈妈说的可是真的?朝廷不想救我?”

      赵荣佩把目光移向别处,“你也知道,皇上耳根最是软的。”

      “百姓呢?百姓们怎么说?”

      “环佩,你该知道,百姓向来是受朝廷所左右的,否则也不会被称之为愚民了。”

      “也就是说不论是朝廷还是百姓都放弃了我?”

      那她这一腔热血,满腹屈辱所为何来?

      思及此处,她泪如泉涌,“你为什么不骗骗我?”

      赵荣佩道:“我们赵家儿女不论是万丈荣光还是千金重担都应当抗得起。”

      赵环佩直接就晕倒了。

      椿见之大惊,忍不住埋怨,“你为什么要同她说这些?你不该同她说这些,她才刚回来,她已经吃尽了苦头。”

      赵荣佩望着远方的茫茫白雪,“因为她是赵家的女儿。”

      赵环佩被赵荣佩抱回军营,椿跟在后面擦眼泪。“怪我,都怪我,就不该提这个,都怪我!”

      阿史那都推开格娜塔的拥抱,他的眼睛一直盯着赵环佩,期望她能回头看他一眼,可是她没有。他一直在寻找,寻找她爱他的蛛丝马迹,可他一直都找不到。

      ******

      “女子带什么兵?女子就该在家相夫教子。”

      “女子打什么仗?女子就该大门不出二门不迈。”

      “就是,你听说了吗?她被突厥人……啧啧啧啧!”

      “未必吧?朝廷不是说她是妖女吗?”

      “那还说得准?妖女就更难说啦!”

      “真是……丢尽了泱人的脸!”

      “她还有脸活着吗?”

      ……

      是谁?是谁在说话?是谁?是谁在骂她?她做错了什么?为什么都要骂她?

      你们呢?你们也在骂我吗?

      不要只背对着我,让我看看你们的脸,让我亲口对你们说抱歉。

      抱歉,我连你伸向我的手都没有握住……

      你们,也在骂我吗?

      自从穿越到古代,她好像总是在半梦半醒间死去活来,也不知道是古代的医术太差,还是赵环佩的身体太弱,亦或是她潜意识里就不愿意醒来,总之她总是缠绵病榻,卧床不起。

      以前她卧床不起,只要战争一打响,长枪一握,她硬着头皮不上也得上,现在根本用不上她,朝堂和百姓都抛弃了她。

      她可以躺在塌上翻来覆去的想,想现代,想古代,想过去,想未来,想人活着拼了命地追求美好,到最后只能得到一个最坏的结果,无人例外。想她本是一个废物,活在现代一无是处,穿到古代来好不容易找到一点人生价值,却被一炮轰来彻底摧毁。

      原来她不是战神,不是勇士,不是他们的英雄,她是妖女,是异类,是不可营救!

      她可以不在乎皇上怎么想,不在乎朝臣怎么想,她却不能不在乎百姓怎么想。她苦苦支撑,她咬牙坚持,不都是为了他们吗?不都是为了保他们家园,护他们性命吗?

      她到底所为何来呀?!

      难道就因为她是女人,就将她所做的一切全部抹杀吗?

      天理何在?!

      在现代要忍受他人的讥讽,欺诈,冷漠,虚伪,到古代也要忍受他人的恶意与背弃?难道这个世间除了亲情以外,再没有一点儿真情吗?

      真叫人情何以堪哪!

      在不久之后,突厥人大张旗鼓,仿佛故意彰显与她的关系非同一般,隆而重之给她送来了礼物。

      赵环佩颤颤巍巍起身,只身来到桌案前坐下,她打开那个又长又重的盒子,里面赫然躺着她的长枪。

      原来追魂真在突厥人手里!她看着它恨得牙痒痒,她一把把盒子掀翻,追魂滚落在地,她发疯一样的对着追魂狂踢猛踹,它他妈的它落在了突厥人的手里,它他妈落在突厥人手里它就不杀敌了?它他妈的它不杀敌它连保护她都做不到?它他妈的当初是怎么逼她上战场的?!操它妈的!

      等她终于发泄够了,坐在椅子上呼哧带喘,一瞥眼发现那丝绸包裹的盒子里竟然还有一封信,封面写着“将军亲启”。

      她吃了一惊,熟悉的笔迹刺痛了她的眼睛。

      她打开一看,“我亲爱的将军”几个字令她丕然色变,因为这世上会这样唤她的人只有一个,那就是杨泉!

      她虽然早有察觉,可是这封以“我亲爱的将军”开头,以“阿史那都敬上”结尾的信还是令她大受刺激。

      他果然是杨泉!他怎么可以是杨泉?他怎么可能是杨泉?他谁都可以是,唯独不能是杨泉!

      只见他于信中写道:

      我亲爱的将军:

      我思念你,夜不能寐,我午夜梦回仿佛都能听到你的喘息,我在梦里看见你笑,尽管你已许久不对我笑。可我仍然记得你的笑,像冬日的暖阳恩泽大地,像高傲的雪莲肆意绽放,一如为我肆意绽放的你的身体,我思念你的身体,夜不能寐。

      聪明如你,应当已经知悉这其中的奥秘。为了你,我不后悔,为了我神圣的爱,一切都可以作为祭奠!

      只有真正懂得爱的人才会赞叹我的勇气,只有沉醉于爱河中的人才会原谅我的疏狂。

      我思念你,我的爱,这恼人的分别令我形销骨立。

      我多想再次跪伏在你脚下,将你虔诚膜拜,多么渴望再承受一次,你雨露的恩泽。

      你也爱我,我知道。你或许不会赞叹我的勇气,但你一定会原谅我的无礼,原谅我未经同意就把你抓来我的身旁。我们不止一次的共同沉醉于这其中的乐趣,并为彼此颤栗。

      你也思念我吗?我的将军,一如我如此思念你。

      今将武器归还,虽我掌握了控制它的方法,但对如何使用它仍不得要领。我甚至在想是否只有你赵家的血脉才能令它所向披靡。与我而言它与废铁无异,对你来说它却可以保命。你完全可以将它当做我,让它来代替我保护你。

      我爱你,将军。

      我什么时候才能与将军再续前缘?殷切盼复。

      你也在思念我,对吗?

      阿史那都敬上

      她咬牙切齿,将信撕得粉碎。

      真的是他!这个叛徒!他不但背叛了她,还背叛了他的国家,他竟然跑到突厥去假装突厥人,还做了突厥兵的将领!她真该将他千刀万剐!

      难怪她会被突厥人抓走,他钻了神枪的空子,也不知是因为神枪救过他,还是因为他也用过神枪才导致如此。总而言之,她这辈子是毁在他手里了!

      她从来都是被动承受一忍再忍,他究竟是如何将其理解为两情相悦?还厚颜无耻的邀她再续前缘?

      她感觉她的肺都气炸了!她颤颤巍巍坐在凳子上几乎要坐不住,抓着衣襟艰难地喘着一丝两气。

      椿打水进来见到她这副模样大惊失色,赶忙把她扶上床榻。

      军师刑深跟进来看到地上碎纸片,熟悉的笔迹亦令他丕然色变。

      一有了目标,她就再次充满斗志。是恨意支撑着她。她一改缠绵病榻的模样,自请成为泱军先锋,重新拎起了长枪。

      被指女子骁勇善战不合常理又如何?被污为妖女又如何?只要他们不发疯把她捆上柱子当妖怪用火烧死,她就要披甲上阵和杨泉死磕到底。

      不杀他,她誓不为人!

      不管赵环佩如何跃跃欲试,战争始终没有打响。朝廷不愿意主动开战,赵荣佩也怕她向突厥挑衅,将她看得死紧。

      而突厥方面,他们虽然有必胜的武器,却好像并不打算南侵,甚至他们最近连滋扰边关的事都很少做了。

      这个古代的身体真的很差。古代女子养在深闺本就娇弱,让追魂不分轻重地使用导致更差,动不动就晕厥吐血。就连出来爬个山都让她感到难以支撑。

      记得在现代最苦闷的时候,她把自己放逐到艺术的海洋里以逃避现实,因为那时孩子太小,她不方便也没有那个闲钱到世界各地去开阔眼界,放逐自我。

      而在古代军营,又逢苦闷时刻,却连短暂的逃避现实的途径都没有,古文学之乎者也难以看懂,真画作悬挂于深宅之中,她不会弹奏,又不能找人来弹奏,靡靡之音最能扰乱军心。

      她唯有出来闲逛,置身于深山老林,登峰于群山之巅,看云,看天,看目之所及毫无遮拦的一切,青天碧水,山河壮阔,“念天地之悠悠,独怆然而涕下。”这陈子昂《登幽州台歌》中的两句诗,多么契合她现在的心境。

      人处于天地间是多么渺小,放眼望去转瞬即白骨何必执着于眼下?一百年后,没有他也没有她,任何仇恨都经不起时间的抹擦。

      或许她该找个山清水秀的地方去隐居,从此不再过问世事并假装失忆,杀了杨泉又如何?杀不杀他他们的仇恨也会随着时间的流逝消散于天地之间。抗不抗击突厥又如何?世界上迟早不会再有突厥这个部落。

      时间是最公正的裁判,它伸出手指抹去尘埃,微笑着说:“一切都是笑话。”

      她仿佛突然彻悟,悟到佛家深奥玄妙的禅意,可是一转身她看到那张脸,那张仿佛来自地狱俊美无俦却充满邪恶的脸,连佛法的慈悲都无法普照她。

      她怒发冲冠,“这是泱军的地界,你真是好大的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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