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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神启之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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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研讨会开到一半,陈天奇溜了。
那些专家还在为净界的应用前景争得面红耳赤,他听着头疼。高文瀚在台下冲他使眼色,他假装没看见,猫着腰从后门溜了出去。
开车在城里转了两圈,不知不觉就拐上了去郊区的路。
越往城外开,高楼越少,绿色越多。摇下车窗,空气里带着泥土味,比市中心那股尾气味儿舒服多了。
这条河他小时候常来。那会儿父亲总骑二八大杠载着他,车铃叮铃铃响一路。父子俩在河边一待就是一下午,父亲钓鱼,他捡石子打水漂。
河还在,水却不如从前清了。岸边漂着塑料袋和矿泉水瓶,水色泛着浑浊的绿。
他把车停在老地方,沿着河岸慢慢走。鞋底踩过落叶,发出沙沙的响声。
前面有片荷塘,是附近村民承包的。这个季节荷花早谢了,只剩枯黄的杆子歪歪斜斜立在水里。塘水看起来更浑,底下都是黑泥。
他在塘边找了块大石头坐下。摸出烟盒,发现最后一根烟已经皱巴巴的。
正要点烟,忽然注意到荷塘里有片区域不太一样——靠近出水口的那一小块,水明显清亮许多,能看见底下游动的小鱼。
奇怪。同一片塘子,怎么这边就这么干净?
他蹲下身细看,发现出水口附近长着丛特别茂盛的水草,叶片肥厚,颜色深绿。水流过这片水草后,浑浊物就少了大半。
有点意思。
摸出手机想拍几张照片,发现又没信号。这地方离基站远,信号时有时无的。
算了。他收起手机,盯着那丛水草出神。
父亲要是还在,肯定能说出这草的名字。他小时候每次问这是什么草那是什么花,父亲都能答上来,还会讲些田间地头的趣事。
现在没人可问了。
天上飘起雨丝,渐渐密了。雨点打在荷塘里,激起一圈圈涟漪。浑浊的水面被雨滴搅动,泥浆翻涌上来。
只有出水口那片区域,水依然保持着相对的清澈。雨水落在那片水草上,顺着叶片滑入水中,不但没把水搅浑,反而像是被过滤了一样。
陈天奇突然愣住了。
过滤?催化?
他猛地站起身,差点滑进塘里。
是了!净界项目卡就卡在过滤效率上!现有的净化材料要么效果不好,要么成本太高。如果能够模拟这种水草的原理,设计一种催化剂,让污染物在通过时自动分解……
雨越下越大,他全身都湿透了,却浑然不觉。手指在手机屏幕上飞快划拉着,记录突然迸发的灵感。
“自然界早就有了解决方案……我们只需要找到那把钥匙……”他喃喃自语,声音被雨声盖过。
就在这时,他眼角余光瞥见对岸有个人影。
黑伞,深色衣服,背对着他。看身形像个中年男人。
陈天奇心里咯噔一下。这荒郊野外的,又是下雨天,怎么会有人?
他眯起眼睛想看清楚,雨幕却模糊了视线。等他从包里翻出眼镜戴上,对岸已经空无一人。
只有被踩倒的野草,证明刚才确实有人站在那里。
他站在原地,雨水顺着发梢往下滴。刚才的兴奋感消退了些,心里泛起嘀咕。
是错觉吗?从颁奖典礼开始,这种被人盯着的感觉就时有时无。
摇摇头,决定先回车上。转身时脚下踢到个硬物,低头一看,是个半埋在泥里的铁皮盒子。
盒子锈得厉害,盖子上印着模糊的卡通图案。他用力掰开,里面是几张泛黄的糖纸,还有一枚生锈的少先队徽章。
看样子是哪个小孩埋在这里的“宝藏”。
糖纸被雨水打湿,黏在徽章上。他小心地把它们分开,突然动作一顿。
徽章背面刻着两个小字:陈奇。
是他的童年玩具。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还埋在这里。
他把徽章擦干净放进口袋,盒子重新埋好。起身时,发现雨不知何时停了。
太阳从云缝里露出半张脸,阳光照在荷塘上。那片特殊的水草在阳光下泛着奇异的光泽,叶片上的水珠闪闪发亮。
更让他惊讶的是,刚才对岸人影站立的地方,现在开着一丛从未见过的野花。花瓣是诡异的蓝紫色,在灰蒙蒙的河边格外扎眼。
他摸出手机想拍下来,镜头对准时却愣住了——取景框里,那丛花所在的位置空空如也。
放下手机,花明明就在那里。再举起手机,取景框里又不见了。
反复试了几次都是这样。
陈天奇后背发凉,不敢再多待。快步回到车上,发动引擎时手还在微微发抖。
透过后视镜,他看见那丛蓝紫色的花在风中轻轻摇曳。而花的旁边,似乎又出现了那个撑黑伞的人影。
他猛踩油门,车子蹿了出去。
开出去很远,心跳才慢慢平复。等红灯时,他掏出那枚少先队徽章,在手里摩挲着。
锈迹斑斑的表面上,他突然注意到一些极细的纹路,像是某种电路板上的线路。可这分明是二十多年前的老物件。
就在这时,车载电台突然滋滋响了两声,传来断断续续的播报:
“……近日有市民反映,在郊区河边见到不明发光体……专家称可能是气候异常导致的光学现象……”
他关掉电台,握紧方向盘。
净界的灵感找到了,可心里的疑问却更多了。那丛水草,那朵拍不到的花,还有那个神秘的黑影……
手机突然震动,是高文瀚发来的消息:“跑哪去了?晚上庆功宴别忘了!”
他回了个“好”字,目光却落在河边的方向。
有些事,他得弄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