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绯妖叹》居里杳杳

37、孤灯守潭思旧语，暗线牵丝探仙盟

　　千妖阁的寒潭边，不知何时多了一盏青灯。灯芯是何舒云用自身灵力凝的，淡绿色的光晕裹着暖光，映在幽蓝的潭面上，像把碎星星撒在了水里。她就坐在灯旁的青石上，手里攥着半块裂了纹的玉佩——那是当年阿烈刚入莫千门时，用自己狐狸尾巴上的毛混着灵玉磨的，说是“师尊戴了能挡灾”，后来千峰岭那场火，这玉佩竟真替她挡了一道剑气，裂了纹，却没碎。

　　“今日尘子星去前山采了野栗子，说等你回来烤给你吃。”何舒云指尖摩挲着玉佩上的裂痕，声音轻得像落在潭面的雪，“老龟妖把聚灵丹炼好了，说你这次醒了得多补补，不然下次再替我挡伤，怕是连挥鞭的力气都没了。”

　　潭水静悄悄的，只有风卷着云影掠过，在水面投下转瞬即逝的光斑。何舒云也不盼着回应，只是每天都这么坐着，从晨光熹微说到暮色四合，有时说当年教阿烈练剑时的糗事，有时说千妖阁里小妖们的趣事，偶尔也会提起仙盟——提起那些藏在暗处的眼线，提起金阮棠近来频繁出入仙盟总坛的动静，语气里没了往日的温和，多了几分冷意。

　　这日她正说着尘子星被山雀啄了头发的笑话，潭边的符文忽然闪了闪。何舒云猛地抬头，青绿色的眼眸里瞬间亮起光，可等了半晌，潭水依旧平静，只有符文的微光渐渐淡去。她才想起老龟妖说的，渊泽的灵脉近来不稳，偶尔会惊动潭边的符文，并非阿烈要回来。

　　指尖的玉佩似乎凉了些，何舒云将它贴在胸口，轻轻叹了口气：“我知道你急，我也急。可你得慢慢养，别像上次似的，刚聚了魂就想往外冲，结果又耗损了修为。”

　　正说着，远处传来尘子星的脚步声，还带着点慌慌张张的气息：“大师尊！不好了！金阮棠带着南岭宗的人去仙盟了，听说是要……要联合仙盟围剿咱们千妖阁！”

　　何舒云猛地站起身，青灯的光晕晃了晃，映得她眼底的暖意瞬间褪去，只剩锐利：“消息可靠吗？”

　　“可靠！”尘子星喘着气，手里攥着一张皱巴巴的纸条，“是我安在南岭宗的眼线传回来的，说仙盟给南岭宗许了好处，要他们打头阵，下个月初一就动手！”

　　何舒云接过纸条，指尖捏着纸角，指节微微泛白。她抬头看向寒潭，声音里带着不容错辨的坚定：“阿烈，你放心，我不会让千妖阁有事，更不会让你醒过来时，连个能待的地方都没有。”

　　她转身对尘子星道：“你去告诉老龟妖，让他把千妖阁的小妖们都转移到后山的密道里，聚灵丹和疗伤药都带上。你再去一趟西市，找那个卖消息的‘影婆婆’，问她仙盟总坛的布防图，不管多少灵玉，都要拿到手。”

　　“那您呢？”尘子星看着她孤伶伶的背影，心里有点发慌，“您一个人……”

　　“我去一趟仙盟分坛。”何舒云抬手拢了拢青绿色的广袖，指尖凝出一道符印，贴在潭边的符文上，“我得去看看，他们到底想玩什么花样。你放心，我不会冲动，等拿到布防图，咱们再做打算。”

　　尘子星还想劝，却见何舒云看了眼寒潭，眼神又软了下来：“我答应过阿烈，要等她回来。我不会让自己出事。”

　　说完，她便提着软剑，踏着晨光往山下走。青绿色的身影渐渐消失在云涧深处，只有寒潭边的青灯还亮着，映着那半块裂了纹的玉佩，在潭面上投下小小的、暖融融的光斑。

　　而潭底的渊泽深处，那道鎏金的灵光忽然颤了颤，像是感应到了什么，缓缓向潭面的方向飘了飘，却又被灵脉的力量拉了回去。灵光里，隐约能看到一双鎏金的眼眸，带着焦急，却又透着几分无奈——它还没准备好，还不能去护着那个独自走向险境的人。

　　山风卷着云，掠过千妖阁的崖边，带着潭底的灵息，也带着何舒云的气息，在天地间轻轻缠绕，像是在诉说着一场未完的等待，一场即将来临的硬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