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绯妖叹》居里杳杳

14、林间意，剑中情

　　风露的金铃还在叮咚作响，他却忽然停下脚步，侧耳听了听，随即笑道：“南边的竹屋里，有个人在生闷气哦。”

　　尘子星一拍大腿：“定是山观念那木头！走，咱们去瞧瞧。”

　　何舒云却没动，她望着砚舟的背影，忽然轻声道：“砚舟，你留下来。”

　　砚舟脚步一顿，缓缓转身。他的目光落在何舒云脸上，带着惯有的平静，却又似乎多了些说不清的情绪。

　　“何事？”

　　何舒云走到他面前，从袖中取出一方干净的手帕——正是上次砚舟递给她的那一块。她将手帕轻轻叠好，递了回去：“物归原主。”

　　砚舟的指尖触碰到手帕的瞬间，微微一僵。他看着何舒云，她的表情很淡，语气也很平静，就像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多谢。”他接过手帕，指尖却没有立刻收回。

　　何舒云的目光落在他握着帕子的手上，那双手骨节分明，常年握剑，指腹上有薄薄的茧。她忽然想起第一次见他时，他也是这样，清冷得像崖边的孤松，却在她遇险时，毫不犹豫地伸出了手。

　　“砚舟，”她忽然开口，声音里带了点极淡的笑意，“你说，这锁云府的灵气，会不会觉得我们很吵？”

　　砚舟愣了一下，随即低低地笑了一声。那笑声很轻，却像石子投入静水，在何舒云心里漾开一圈圈涟漪。

　　“或许吧。”他顿了顿，补充道，“但它们似乎……并不讨厌。”

　　何舒云也笑了。她发现，砚舟笑起来的时候，眼角会有极浅的纹路，不像他平时那般疏离。

　　“你知道吗？”她忽然说，“我以前总觉得，修仙者的世界离我很远。舞姬也好，灵心者也罢，都像是别人的故事。”

　　砚舟静静地听着，没有打断。

　　“直到遇到你，遇到尘子星他们……”何舒云的目光望向远方的竹林，“我才觉得，这故事里，好像也有我的位置了。”

　　砚舟的指尖微微收紧，他看着何舒云的侧脸，她的轮廓在月光下显得格外柔和。他忽然伸出手，想像上次那样，轻轻拂去她鬓边的碎发。

　　指尖即将触碰到她皮肤的瞬间，他却又停住了。

　　何舒云察觉到他的动作，转过头来。四目相对，空气仿佛凝滞了一瞬。

　　“怎么了？”她问，语气自然得很。

　　砚舟收回手，淡淡道：“没什么。只是觉得……你今日，似乎与往常不同。”

　　“哦？”何舒云挑了挑眉，“是更顺眼了，还是更不顺眼了？”

　　砚舟：“……”

　　他竟被问得一时语塞。

　　何舒云看着他难得的窘迫模样，忽然觉得心情极好。她以前总觉得砚舟是块捂不热的石头，现在才发现，这石头里，也藏着柔软的纹路。

　　“砚舟，”她忽然凑近了些，声音压得很低，“你说，那木道人的灵果，真的有那么甜吗？”

　　砚舟的呼吸微微一滞，他能闻到她身上淡淡的草木香，混合着灵心者特有的温润气息。他定了定神，才缓缓道：“或许吧。”

　　“那下次，我们一起去讨两个来尝尝？”何舒云的语气很随意，就像在约他一起去街市买盏灯。

　　砚舟沉默了片刻，然后，极轻地点了点头。

　　“好。”

　　风吹过竹林，沙沙作响。何舒云望着砚舟眼中映出的自己，忽然觉得，这场修仙路，似乎也没那么难走了。

　　因为身边有他，有他们。

　　而那些潜藏的情愫，就像锁云府的溪水，静静地流淌着，不着痕迹，却从未停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