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鱼》爱雨自由

5、要画画吗

　　“千年的古物如果不是人为破坏，大概率是不需要人去修缮的，但也有些人本着好意去修缮它，却毁了它，让千年的古迹不复存在。”
　　顾一在林虞心中，比那千年的古物更加珍贵，林虞很害怕，害怕自己会成为破坏古物的加害者，也害怕自己成为古物最后倒塌的见证者，林虞赌不起，也不敢赌，于是从一年前见到顾一，确认她能独自生活后，林虞开始拼命的努力，开始接受了原本一直推拒的采访，同意合伙人的投资开设京师分司，她想成为顾一的伞，去庇护顾一这即将坍塌的古物。
　　“你也是我的幻觉，对吗？”顾一见林虞停住脚步后，开口问道。
　　林虞没有回答，只是转过身来静静的看着躺在病床上的人，才反问道：
　　“那你觉得我是你的幻觉吗？”
　　顾一固执的抓着林虞的手，努力的想要坐起来，却被目前的人按了回去，顾一觉得好笑嗔怪道：
　　“我自然是知道的，我知道你出差了，你也不用如此安慰我，我现在舍不得去死了。”
　　“我也知道我现在很需要你，你也一直以来给我带来很多慰藉，但是拜托你我现在需要醒过来，她胆子小我不能吓到她。”
　　“我好不容易清醒一些，我想多看看她。”
　　顾一惨白的脸，抽了一口气，笑看向任由自己牵着的人。
　　“你知道自己在幻觉里？”林虞开口追问道。
　　“嗯，知道，怎么会不知道呢，我每次想你的时候，就会自愿坠入这幻觉里，与你共度片刻时光，同你缠绵在这环境，”
　　“不过，病房的场景倒是第一次。”
　　顾一像是轻车熟路一般朝着林虞招了招手，继续开口道：
　　“还要等吗？我一会该醒了。”
　　那话语中夹杂的亲昵的语气像极了两人在校园里的时光却又掺杂了一丝暧昧。
　　“缠绵？”
　　缓和了一下后，林虞明白顾一话中的缠绵是什么意思，心头确是像被扎了无数根钢针一样难受。
　　林虞明白自己是愿意同顾一一并沉沦在那幻觉里，最起码可以知她所痛，了她心意，带她光明，心里也在自责，今天的自己为什么要那么苛责，明明，明明见到她来找自己，很欢喜，却又装作一副极其讨厌她的姿态，还让她在自己面前摔倒了两次，不对，监控里还有好多次，明明她亲自己的时候，自己明明是想和她相拥并且回应她的，还有，明明可以不用范晴，自己在家等她，偏要找个蹩脚的理由，躲在车里看家里的监控。
　　林虞伸出舌尖轻柔且迅速的润湿了自己的唇瓣，然后和从前一般一样低头将自己送到她的唇边，闭上眼睛，等待蜜意的滋润。
　　如期而至，却又迫不及待，顾一像只急切需要饮血的凶兽，一遍遍啃食着林虞的双唇，用着在幻觉中练习过一遍又一遍的吻技，横冲直撞的攻城略地，林虞原本僵硬的身体很快软做成那春水一汪了，就这样被躺在病床上的顾一又轻轻一拉就顺势躺在了她是身侧，那一刻两人心中想的都是：
　　“就这样吧，就这样沉沦吧。”
　　一个人以为自己在幻觉，一个人知道这不是幻觉却觉得是梦境。
　　一切都朝着应该朝向的方向发展，顾一的唇像无数遍在幻觉里那样，从林虞的唇想要往下侵占，顾一的手摸上了身侧人旗袍斜襟上的盘扣，轻轻一挑便开了，顾一将头埋在身侧人的脖颈处，贪婪的吸食着让自己心安的味道，那股淡淡的茉莉清香，顾一之前还问过林虞用的什么香水，但是后来发现只有自己可以闻到这个味道。
　　一吐一吸间滚热的气息喷洒在林虞雪白的脖颈处，锁骨边，她松开了一直牵着的手，环抱住面前的人，说出了自己埋藏在心里四年的话：
　　“顾一，我好想你啊，这四年，我无时无刻不在想你。”
　　怀里的人儿却不知道何时耗费完了所有力气睡了过去，也不知道她有没有听到自己刚刚说的那句话。
　　缓了一下后，趁着初晓的晨光轻轻的起身去了洗手间，站在镜子前的林虞看着自己的模样很无奈的笑了一下，脖颈下发有一块小小的咬痕，却让林虞看的很欢喜，手指在上面轻轻的抚摸了一下。
　　心里想的是：
　　“既然回来了，我会好好照顾你的。”
　　冷静片刻后，简单整理一下，需要先回家换身干净的衣服，对了还有医生要看顾一的药。
　　那天去酒店给顾一收拾行李的时候，不多的行李里除了几套衣服就是很多药，而且全部都没有标签，昨天从监控里看到顾一发病到吃药的过程，林虞慌的不行哪里还管的上其他，药瓶子都混在了一起，现在完全分不住哪个对哪个。
　　“呼~”
　　顾一感受到外面的天光后，知道自己醒过来了，也知道自己从再一次的沉沦了出来了，吸了好大一口气，然后慢慢吐了出来，才舍得睁开眼睛，四处打量了一番，发现自己还在昨天幻觉中的病房里，一切都一样，只是少了一个梦中的人。
　　但是似乎也没少，因为顾一看到病房外站着那个昨夜同她在梦境中接吻的人，顾一觉得不对劲，不是在出差吗？为什么会在这里？
　　顾一还在想着，林虞便推门进来了。
　　林虞看着在怔愣的顾一，觉得有些可爱，
　　不过现在太瘦，等出院了回家可要好好给顾一补一补。
　　月白色的中袖旗袍衬着本就肌肤雪白的林虞更像是天上不食五谷的仙女一般了，即便是林虞已经走到了顾一的病床前，顾一都还觉得这一切都并不真实，感觉自己像是被下蛊了一样，眼睛完全离不开面前的人。
　　感受到顾一的目光，林虞脸上的冰冷溶解了两分，带着一丝勾魂摄魄的意味问道：“好看吗？”
　　“好看，像天上下凡的仙子一样。”
　　顾一很认真的再说，但是又反应过来，结结巴巴的开始道歉：
　　“对不起林老师，我...我...是我冒昧了。对不起。”
　　“嗯，也不差冒昧这一点了。”
　　淡淡的声音再没有昨日那般锋利，林虞坐到了病床边的椅子上，将从家里带来的药瓶子，一个一个摆在病床的滑动桌上，继续问道：
　　“你昨天吃的是哪个药，挑出来，医生想要看看，可以针对你的情况对症下药。”
　　原本还在思索自己还有哪里冒昧了林老师的顾一，听到这话后身体猛然一震，指尖开始不受控制颤抖的顾一像是一只炸毛的狮子，一把掀翻了被整齐摆放在滑动桌上的药瓶子。
　　林虞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顾一，从前的顾一即使很不高兴的情况下，也不会这般。
　　顾一用颤抖到撕裂的声音低吼道：
　　“你出去，我不想看到了你，我不需要你怜悯我。”
　　从指尖的颤抖演化成全身的战栗，不过在一句话的时间里。
　　林虞其实并不知道面对发病的顾一自己应该怎么做，但是还是选择上前将颤抖且炸毛的小狮子，一把揽入怀中。
　　怀中的人很抗拒，想要推开却没有太多力气，可是又不想面前的人看到自己这幅丧家之犬的模样。
　　林虞一次又一次的重新拥抱顾一，又一下又一下的轻抚着她的背脊，什么都没有说，但也什么都不用说，直到怀中那小狮子不再抗拒并松下一口气来，从自己怀里滑落至病床上。
　　顾一抬起一只手臂遮住了眼睛，声音嘶哑断断续续的说：
　　“对不起，林老师，我是情绪失控，”
　　“我想出院，我不需要治疗的。”
　　“如果您不希望我留在江城，”
　　“我可以立马启程回京师。”
　　林虞并没有接上顾一的话，而是直接问了一句：
　　“你想画画吗？”
　　顾一没有回答，但是她也并不是在等顾一回答，只是间隔了一下便继续说道：
　　“那就这样吧，我先去给你办理出院，”
　　“然后带你回家，”
　　“帮你洗个澡，换一身干净的衣服。”
　　“我们一起吃个饭，你需要吃点东西。”
　　“然后我带你去画画。”
　　说这些的时候林虞甚至都不敢看向顾一的眼睛，她害怕触及到的又是那麻木没有光彩的顾一。
　　将药瓶摆出来的时候，就大概猜到会有这样的情况，医生给林虞说过大概的情况，在公司卫生间和急救的时候，都看到了顾一身上大大小小深浅不一的伤疤，手腕上，大腿上，甚至心脏处，还有鞭痕，烟头的烫痕，等等。
　　刚刚在门外，她看了顾一的身体检查报告，简单几项就已经是营养不良，还有她曾经被注射过大量的镇定剂和麻醉剂，等一些列问题。
　　林虞将带来的药瓶全部亲手打开，各取出一粒药来，交给医生让他进行药物检测，可是如果需要知道顾一具体的病症程度，还是需要问过顾一原本的主治医师，或者了解她病情的人才能做具体治疗方案，所以即使林虞百般不愿意，还是用这种方式来亲自问顾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