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第 49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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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好了。”少年说道。
艾维斯松开遮住里安眼睛的手，和他一起转过身去。
“你们叫我修忒就行。”这套衣服穿起来实在是麻烦，看来葵纳奇和里维奇先生的身份都不一般。
修忒脸上挂满笑容，让里安想起了玛格纳。
看着修忒自己穿的那歪斜的领子，里安走过去，帮他把衣领扯正。对方挠挠头有些不好意思。
这当然激起了艾维斯的不满，他面容僵硬，说起话来像是带着寒气：“走了。”
嘴里吐出这两个字后，他就自顾自往橡树林去了。
“哎，等等我们。”修忒赶紧喊道，“前几天隼来过了，他告诉我，你们完成了他的愿望，所以我也会跟你们回去，履行约定，见我的父亲一面。”
“他怎么不等我们？”见艾维斯没有要停下脚步的意思，修忒向里安问道。
里安笑得愈发灿烂。
虽然年龄相当，可修忒在里安的心里也就是和隼一样，他没料到扯个衣领的行为，就让公爵大人吃这么大的醋，看来以后他得注意着点。
“我的这位朋友，他的占有欲实在是有些……”里安看了修忒一眼，剩下的话已经昭然若揭。
修忒点点头表示明白，“不管怎么说，我们还是赶紧跟上他吧。”
他总觉得这位葵纳奇和里维奇的相处模式很奇怪。
朋友之间的占有欲，会是这样的吗？
照眼下的情况看，葵纳奇先生在里维奇的心里相当重要。
艾维斯也没走太快，像是有意识地在等他们跟上。
几人走到一起后，艾维斯一言不发，里安只是主动握住他的手，让他心里那点别扭早点褪去。
修忒看到他们的动作，觉得更别扭了。他也适时展开话题，分散他们的注意力：“从刚刚和那位主教对峙的情况来看，显然你们都是很不错的人。”
还好艾维斯没有甩开，里安满意地看着他们握在一起的手，接着向修忒说出了自己的疑惑：“你是怎么在杜马伽手下存活的，我们都亲眼看着那柄权杖刺穿了你的身躯，嗯——或者我应该说，那只鹿。”
那只死去的鹿，应该是修忒无疑了，不论是整体形态还是那鲜明的红色眼睛，都能看得出来。可他现在却完好无损地站在他们面前。
“具体的我也不清楚。”修忒回想道，“当权杖刺下的时候，我的身体突然变得很轻。那感觉，就像是衣服的缝线被一根一根拆解，我开始从鹿的身体里脱离。”
“那位主教似乎无法看见我的存在，好在最终我顺利离开了鹿的身体，赶紧躲到了附近的橡树后。”
“或许，是命运的缝线。”里安推测道，“掌管命运的三位女神，他们的力量恐怖又难以捉摸。”
他的话引起了艾维斯的注意，艾维斯也顾不上先前的小矛盾，等着他继续说下去。
里安捏了捏艾维斯的手，继续说道：“我在……我曾经看到过部分画面，关于默尔嵚，关于这座小镇的过去。”
他讲述了自己的所见所闻，但隐去了他和艾维斯去了冥界的事。
“是的。”修忒肯定了他的话，“那确实是默尔嵚的过去。曾经，它也是一座宏伟的城邦，有着数多的子民。”
“而我就是那个变成鹿的男孩，我的妹妹应当已经远行，父亲或许成了疯子，当然，他本来就是个疯子。”
“不过，你们不需要先去洗个澡，换身衣服吗？”修忒没有继续这个话题。
里安也不介意他的避重就轻，毕竟他们原本就打算向“疯子”先生打听。
“没事，现在也没那么冷，等你们见完，了解完我们想要知道的事情，也不迟。”里安说道。
“现在换也行。”艾维斯盯着里安被打湿的领口说道。敞开的领口，那里裸露着他部分白皙的胸膛。
“不行，等回去再说，还得洗个澡。”里安明显注意到了他那焦灼的视线，近乎要把自己扒光。
在这之后，几人沉默了许久。
“你刚刚说的，命运的缝线是什么？”修忒打破尴尬。
里安解释道：“那是命运女神操作命运的手段。能被缝合的不仅仅是命运，还有皮肤、灵魂，这些最基础的东西。”
“我想，化身冥月的女神，也获得了部分窥视命运的能力，其中包含着灵魂与□□的纺织技术。”
“她用看不见的丝线，将你的身躯连同灵魂，一并缝合进了那只鹿的体内。”
修忒忍不住哆嗦了一阵，好像他才是那个刚从水里捞出来的，“听起来真可怕。”
“这只是我的猜想。”里安笑着说道，“根据一些残留史诗记载的推论，当个玩笑听听就行。”
说到这里里安才反应过来一件事，“米修呢？”
“它没在水里。”艾维斯说道。
他在拉里安上岸的时候就留意过，没看到那只猫。
里安也是被杜马伽枢机的一系列行为给弄乱了思绪，到现在才想起跟他们一起跑去冥界的小猫没了踪影，“完了，玛德琳要是知道，我们俩都得玩完。”
“米修是谁？”修忒问。
“一只猫。”里安边说，边往四处扫视，期待能看见它的踪影，“那是一位女公爵最重视的宠物。”
他看向艾维斯，“要不我们回头找找？”
虽然完全不抱希望，没跟着一起出冥界，基本上就是回归冥神的怀抱了。
冥界里，冥后看着还留在石台上的黑猫，在它旁边找了块平坦的地方坐了下来，“要不要考虑留在冥界陪我？”
黑猫舔了舔爪子，没有理会她。
“接触到冥界，你应该已经彻底苏醒了吧？况且你的权能比我强大得多，受到世界的压迫也更为强烈。”冥后把手里的水仙花举过头顶，妄图透过那灰色的天空寻到一丝太阳的踪迹，“你还打算坚守着神格，继续走多久？”
“直到他们纺织出的未来，走到终点。”猫咪发出人声，却是一个女人的声音。
它看向冥后，眼睛里满是灵动，塞满了人的情绪。
“怎么找了只公猫？”冥后转问道。
“当时没有更好的选择。”米修坐直身子，定定地看着冥后，“我没想到世界意志对神明的收割来得这样快，原本以为在那场铺满鲜血的黄昏之后，至少会给我们些许喘息的时间。”
“是啊。”冥后用食指和拇指轻捻着，转动起手里的花，“谁能想到世界是这么的无情，那绝对真实的命运，即使是神明，都无法抗衡。就连我的父亲，那位至高神王，也在那场灾难中陨落了，这可真让人……感到高兴！”
说着，她的脸上逐渐染上笑容，像是少女情窦初开，“没准儿，我能趁着这最后的时间，去再找一个新的伴侣。”
也不知道是不是听到了她的话，手中的黑色水仙萎蔫了一下。
“冥神对你不够好吗？”米修歪了歪脑袋，“他为了让你缓慢逸散神力，不用承受强行剥离的痛苦，付出了整个冥界与自己的神格，更是亲自摧毁了承接信仰的神殿。”
冥后轻笑一声，眼睛里光彩散去，像是飘进了久远前的思绪，“男人，永远只有挂在墙上才老实。”
说是这么说，她依然会选择带着手中这枝黑水仙一同走入根脉。
米修没有对冥后的话发表任何看法，而是说起了自己的过往：“在‘过去’与‘现在’两位姐妹死后，她们的力量发生了迁移。原本还有月亮与我一同分担，直到她为了帮助自己的哥哥，选择死去，试图将她哥哥给他的那份力量交还回去。”
“虽然最终还是失败了。”米修舔毛的动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不过，也许，也不全然。”
“在月亮选择死去的那一瞬间，所有的命运都回归到我的身体里，而这，也引来了世界的注视，情急之下，我才借用了这只死去不久的流浪猫的身体，封闭一切知觉，进入沉睡。”
“也非常感谢你曾经将部分冥界的权能分给我，如果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可以尽管提出。”
“你不要把我想得太好，我可是玫瑰里的蛀虫。”冥后挑着眉，接着说道，“把权能分给你，不也恰好帮助我早日走进根脉，转变成人，迈向来世。”
“不过，你那些关于生命与纺织的研究进行的怎么样了，似乎还挺有趣的。”
“在你的权能加持下，有了一件完美的作品。”米修起身，伏低身子，伸展了一下腰部，接着抬起爪子撕开一道裂缝，“我先回去了，有人在找我。”
说完，它就跳进了裂缝。
冥后叹了一口气，看着手里的水仙说道：“又只剩下你和我了。”
她又看了看那块空无一物的石台，继续说道：“那位最初的太阳，还真是胆大，做出那样的狂妄之举，还为所有神明和凡人们寻到了通往未来的道路。”
“而我，活着就已经是万幸了。”
即便是神明又怎样，在世界的注视下，哪敢奢求更多。
那通向未来的道路，又是那样的晦暗不明。
就在里安焦急寻找之际，米修从不远处的一棵橡树上抱着爪子一点一点爬了下来，然后在他的脚边磨起了爪子。
里安也不在乎它把自己的鞋子抓烂，赶紧把它抱进了怀里。
米修发出舒服的咕噜声，慢慢蜷缩起脑袋，闭上了眼睛，看上去很累了。
里安也没打扰，任由它在自己怀中睡着。
作者有话说
第49章 第 49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