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第 13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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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次里安那声“哥哥”回响在艾维斯耳边的时候，他都觉得像是有一根羽毛在心脏上拂动，诱发心底的悸动。
也正是这种感受，让他明白，葵纳奇当初说的“里安是个天生的吟游诗人”，这句话有多么确切。
他见里安没有退让的趋势，下巴一直抵在自己肩膀上，也没有驱赶，等他腻味了自己离开。
里安心里莫名地涌起想要去蹭一蹭艾维斯脸颊的冲动，但只要一想到之后两人会多么尴尬，他就立刻止住了那逾越的行为，顺势挪开脑袋，装作无事发生的样子。
两人简单收拾了一下，就下楼去吃饭，顺便让里安完成早上的演奏任务。
再一次来到城堡，这里依旧是那样破败，穹顶的大洞也没有什么变化，奎扎利还是在老位置，靠着城堡内一根立柱坐着。
这回她没再戴着那顶锈蚀的头盔，而是把它放在了旁边长了些许青苔的碎石块上。她似乎去做了清洗，脸上先前的血迹已经消失，整个人的状态比先前也要好上许多，只是双眼依旧紧闭着。
直到里安他们走近，那双绿色的瞳孔才允许光芒进入。
“法院消失的原因找到了吗？”这话当然是在问艾维斯。
她居然难得有闲心关注这些问题。大概是满月之夜将近了吧，总是隐约有一种预感，这次或许就能彻底和这个世界告别了。
奎扎利捡起脚边的剑，手指揉搓着剑身，眼中尽是释然。
她再也不想背着沉重的盔甲战斗了，这把爬满锈迹的铁剑也早该休息了……
“还没有。”艾维斯回答道。
目前也只能寄希望于，从黑松林挖掘出一些有用的信息。
奎扎利的视线经过里安，而后落在了他手上。虽然药膏很管用，但也没好得那么快。
“你去了黑松林。”奎扎利的语气十分笃定，“你的手上有女妖们啃食过的痕迹。”
“啃食……”里安听得一激灵，“那种传说生灵，不都是以人形走动的吗？”
艾维斯的眼睛闭上了一会儿，回想着自己进入松林后，耳畔不断回荡着的尖锐恐怖声音，“它们的状态，似乎不太一样。”
奎扎利点头，肯定了他的看法。
“那是些报丧女妖。”奎扎利也只能说出自己知道的部分。
报丧女妖们为什么围绕着黑松林打转，她也不清楚。也许是那里面死的人太多，也许是想引诱更多人前去送死。
“教会没派人去处理吗？”里安问道。
按理来说这么大规模的女妖事件，作为神职人员应当尽早着手处理。唱诗班的祷词应该不至于不起作用。
“教会？”奎扎利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他们巴不得那片林子一直都在，那样商队绕行就可以多设一些关口，多收一些过路费。”
“教会里现在住的都是商人，没有商人会和钱币过不去。”
奎扎利把剑丢到一边，铁剑砸到石头上，发出一声沉重的嗡鸣。
“如果法院还在，王室也在……”里安不禁感慨。
“是啊，那样的话，教会里的那群老东西可就有得头疼了。”奎扎利也忍不住畅想了一下，但很快思绪又回到现实。
“你们这次来找我是为了什么？”
“我们想了解黑松林的情况，或许和当年法院的倒台有些牵扯。”里安如实说道。
“城邦法院的倒台并没有那么简单，依照残留的记录，当年所有在职人员都莫名消失了。”艾维斯补充道，他着重强调了最后一句话，“在一个满月之夜。”
这一点之前他没和里安说，搞得里安也有些惊讶。
“或许吧。”奎扎利没有否认他的观点，“毕竟教会那群疯子，做出什么事来都不奇怪。”
她打趣道：“看到屋顶上那个大洞了吗？”
“当年教会为了威吓我，派人炸的。”
她还记得那群疯子的嘴脸，他们站在城堡外，看着她被压在碎石下，或是不断言语讥讽，或是捧腹大笑。
等她被卫兵拖出来后，更是扬言，如果她不老实，之后奎妮也会遭受同等的待遇。
“这些教会人员，怎么能如此地无耻。”里安也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奎扎利，她的坚强已经超出了里安的想象。
最终也只能叹息着，表达对教会行为的愤慨，“放在门萨，他们早就被处刑了。”
不仅要被剥夺神职，还得被抹去公民身份，赶出门萨。严重的，像这种威胁到个人生命的，甚至可能被判处死刑。
“醒醒吧，这里是瓦雷斯。”奎扎利很高兴他能有这种见解，没有和那些昏昏度日的城邦公民一样，“都过去了已经，作为当事人的我，都快忘记了。”
“好了，言归正传。”奎扎利深吸一口气，“我在黑松林并没有看到什么法院的人。”
“那里只有一堆死去已久的尸鬼。”也基本都是她熟知的人，“不要抱有什么期望，那些尸鬼大多我都认识。”
“也有个别误入黑松林的，那些误入的人，远没有能达到构成法院的规模。”
“不论是谁进去黑松林，都会在月光女神的诅咒下，逐渐死去。”她百无聊赖地弹了一下头盔，没有听到以前那清脆的响声，让她有些失望，“冥界拒绝接纳这些不洁的灵魂，它们找不到安息之地，只能再次回到旧躯里，就成为了尸鬼。”
“最初的尸鬼就是这么诞生的，后来的那些都是被尸鬼杀死的。”
“它们像是有意识地被聚集在黑松林里，守卫着什么。”
“月光女神的诅咒？”里安想到玛德琳女公爵讲述的故事，“是因为公主的三个愿望吗？”
奎扎利笑了笑，拳头拄着地起身，去把那柄剑捡了回来，“看来你们已经从别的地方了解了一些。”
“这对于确保城邦公民的安全来说，是很有必要的。”艾维斯解释道。
“放心好了，我干嘛要伤害那些普通人。”奎扎利没有再和里安他们对视，而是用指尖试了试那钝到不行的刃口，“他们都是被教会洗脑了，真正有问题的是教会那群疯子。”
奎扎利的眼神变得锐利起来，像是一口开了锋的利剑，与她手里的那柄截然不同，“没错，是因为那三个愿望。更确切地说，应该算是三个诅咒。”
“不过和奎妮没什么关系，都是那些贪婪的恶鬼，是他们用自己的私欲豢养着那片松林。”
“也怪那卑劣的女神，用愿望诱使人沉沦，人们在狂热的崇拜中，丝毫没有注意到，承载着希望的泉水里涌动着的，已满是绝望。”
“可以详细说说吗？”里安觉得奎扎利要比自己有诗歌天赋，如果葵纳奇在这里，怕是都要鼓动她去做吟游诗人。
不过他现在更关心那三个愿望，究竟是什么？
“你很好奇？”奎扎利把剑尖扎进石板中间，胳膊拄着剑，饶有兴味地看着里安，“晚上陪我走一趟黑松林，我就告诉你。”
“反正你也没几天好活了。”奎扎利的视线落在里安的手上。
“什么意思？”艾维斯抢在里安之前发问。
“接受了报丧女妖的亲吻，如果不服用黑松林里的溪水，不出三天就要横死。”奎扎利毫不夸张道，“不过不用担心，只要不是死在黑松林里，就不会变成尸鬼。”
“就是死状可怖了些。”
“像是青筋暴突，如同蜈蚣爬满全身之类的。”
里安听完她的这些话，整个人都不好了。
“我会为你们引路，至于能不能取到溪水，就看你们自己的本事了。”奎扎利说着，还不忘调侃艾维斯两句，“尊贵的贵族先生，倒是没必要为了别人，冒这种近乎必死的风险。”
“守护他，是我的职责。”艾维斯说得十分正经，像是在对天发誓。
奎扎利的视线不断地在两人之间打转，“我没想到你们会是这种关系……”
“请不要瞎想。”里安赶紧打断道。
艾维斯咳嗽了两声，说道：“当我用结界隔开那些女妖时，它们将我送了出来。”
“无需担心。”奎扎利摆了摆手，“跟在我后面，开着结界也能进去。”
“晚点的时候，我们城门……”
她话还没说完，就被噪杂声盖住了。
“哎哎哎，你们是什么人，怎么跑到这里来了？”几个卫兵嚷嚷着朝这边走来，他们各自扛着长枪和长矛。
“抱歉，我们原本准备前往神殿参拜，误入这里。”里安赶紧解释。
他可不想一个不经意间被那些长柄武器捅个对穿。
“原来是这样啊。”为首的卫兵推搡起里安，“赶紧离开。”
而对待艾维斯，就显得尊重许多，“这位尊贵的先生，您也赶快离开吧，这里可不是您这样的大人物该待的地方。”
“恕我直言，平民的脚落在这里，都要担心沾上灰尘。”
“您看那些穹顶的瓦片，多危险啊。”他指了指上面几片摇摇欲坠的瓷瓦，看似善意地提醒着。
心底里却在暗骂：这该死的贵族，没事儿跑到这破地方来，是来找死吗？还给自己的工作增加负担。
为了不引起卫兵们注意，里安看着奎扎利，脑袋不动，眼睛迅速斜向门的方向，又微不可察地点了点头，算是告别。
作者有话说
第13章 第 13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