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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0、现实·过去·不甘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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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路米的房间很大,装修简单却舒适。房间右侧是一排镶着白色木框的落地玻璃门,直通阳台,几乎可以俯瞰整个枯枯戳山。
晨风夹杂着山上特有的草木清香蹿进屋内,带得玻璃门前的浅色窗帘随之轻扬。阳光穿透浅色窗帘,散在眼前还能看见缓慢浮动在空气里的尘埃颗粒。
我爬下床,赤脚踏在地板上,放轻动作拉上另一层深色窗帘。
洗洗脸刷刷牙又重新躺下。
伊路米大概是今天凌晨才回来的,这家伙的脚步简直比猫类还轻,叫我总是察觉不了。
我侧身枕着自己的手臂打量他。除了脚步,大呆猫连呼吸都很轻。十几天的任务量,他才出去一周就完成了吗?这个工作狂……
午饭的话,要不就做糖醋鱼给他吃好了?
嗯……还是不要了。总吃一样东西任谁都会腻。
要不下个月回旅团之前报个厨艺学习班算了,也好让蜘蛛们一起换换口味,一举两得嘛!
我想得入神,一时也没注意身边的动静,等反映过来,大呆猫的脸已经贴到了面前。
“今天没有叫醒服务?”
“当然有。”我笑着凑过去亲他,“吵醒你了?还想着让你多睡会儿呢。”
“没有。”大猫淡淡的答,修长的手指戳在我额头上,把我凑过去的脑袋推开,“你警惕性太差,从我回来到现在,有上千次机会可以完成一单任务。”
我坚持不屑的粘过去抱住他再亲一口,“可惜啊,你舍不得杀我。”
大猫伸出食指在我眼前晃,“是没有接到委托。”
我冲他做鬼脸,就死不承认吧你!
友克鑫那晚我挖人心脏的照片早被挂到猎人网站上了,我现在的价钱可是比玛琪还贵呢!
咔擦——
就在我面部表情最为狰狞的一刻,大猫突然从背后掏出相机对着我就按快门。
我一时间囧在原地,伊路米却愉悦的等着相机吐照片。
半响,一张还残留着机器余温的照片被提到我眼前晃荡,我看见自己扭曲的鬼脸赫然占了满张照片。
……可恶啊!死呆猫!
“小伊!快还给我!”我伸手去抢,大猫却轻松躲过。随即又不知从哪里掏出来一支笔,背对着我坐起来在照片上涂涂写写。
我好奇的坐起来凑过去看,见大猫把我的脑袋整个用记号笔圈出来,并在一边用箭头标注了一个超大的单字批语……
“丑。”
伊路米如是说,然后愉悦的把照片贴到我脑门上。
“……”
我揣着照片哭笑不得,自己那表情……真的是蠢毙了啊啊啊啊啊!
懊恼中我听见大猫笑出声,回头想看,却被他伸手揽着一起侧身躺倒。
唉……看来我这辈子都逃不了被欺负的命了……
大呆猫把脑袋搁在我肩上闭目养神,温热的气息紧贴着后背,绕过腰十指紧扣。我安静的一动不动由着他当抱枕,真希望生活可以一直这样下去……
只不过……
“小伊,你可以答应我一件事吗?”
“说。”
“今晚不管你在梦里看见什么,都不要叫醒我,可以吗?”
“……”
“你知道,我有一件非常重要的事……一直很想完成却一直都没有机会……但现在,也许可以做到了。”
“找到控制时间的方法了?”
“嗯,和你在一起就可以。”
“……”
“从友克鑫到现在已经浪费了很多时间……如果不试着去改变,我不甘心……”
“救了他你会怎么样。”
“不知道,应该会受点小伤吧。”
“……非去不可?”
“非去不可。”
大猫沉默片刻,揽在我腰上的手向后收拢,把我又抱紧了几分。
“弄坏了回来要赔钱。”
我笑,侧脸仰头吻他,“遵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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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够大致控制住时空落点,我改变过去的机会就变得很多。
1994年11月底。
我回到旅团基地,决定先试试看能否阻止蜘蛛们屠杀窟卢塔一族。
现在应该不是集体活动时间,窝金、信长和侠客都不在,飞坦的刑讯里传出一阵撕心裂肺的惨叫,然后便再无动静。
公共休息室里仅有寥寥几只蜘蛛,但都显得有些无精打采。
看样子是库洛洛闷他们太久没组织全员活动吧?
如果真是这样,那旅团应该就是在这段时间决定去抢火红眼的。
转身上楼,我敲响库洛洛的房门。
没人应答,我便直接推门进去。
“回来了?”
库洛洛半靠在床上看书,听到动静也没抬头便直接开口招呼。
我之前翻阅过的笔记,这几年间自己都有断断续续的和旅团生活在一起,和库洛洛的关系也挺不错。于是便走过去坐在他床边的电脑桌前,“你怎么知道是我?”
那厮合上书轻笑,抬眼看我,“派克不在。你觉得还有谁会上来敲门?”
库洛洛的电脑开着,网页定格在一张鲜红的图片上。
“这是……”一双火红眼赫然映入眼帘,将我的视线牢牢抓住。果然,就是现在……
原本半靠在床上的人此刻已经走到我背后。
库洛洛盯着屏幕,大提琴般的嗓音悠扬的低声响起,但说话的内容却难以让我觉得舒服。
“这是火红眼。和你脖子上带的一样,并称世界七大美色。”
“火红眼为窟卢塔族人独有的瞳孔。据说当他们感到愤怒或是情绪激动,眼睛就会变成这种红色。火红眼发动后,似乎还能增强他们自身的念能力……”
我听着库洛洛侃侃而谈,他看上去对火红眼产生了浓厚的兴趣,但倒并不觉得火红眼真的有多美,而是更想了解火红眼的各种特征。
为什么情绪激动时会变成红色?为什么变成红色之后又能增强各种身体能力?……
这些未知让他着迷,他想要了解这些未知,结果必然是完全占有。
这便是他蜘蛛头。
从小就是这样。
库洛洛语毕,我托腮沉思。
要说服他放弃火红眼根本就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吧。
蜘蛛们一向是如此肆意妄为,疯狂而具有破坏力,我从不阻止。因为这才是真正的旅团。
当我还是“桃乐斯”的时候便不阻止的旁观,当我变成“路”之后更是和他们一起胡作非为。在流星街的那些年,为了生存,为了保护好那时还年幼的几只小蜘蛛,我也奉行过杀光所有威胁因素的原则。
像我们这些生活在刀尖上舔血的人,杀戮早就成了生活的一部分。「你不杀人,就会被杀。」这是当年窝金对我说的。片面,却在某种程度上准确到悲哀。
蜘蛛们从出生在流星街起就无从选择。而在我下定决心要和他们一起,要保护好旅团,要救回窝金起,这道选择题也早已被写上永不可逆的结论。
只是这一次。
也唯独这一次。
无论如何我是真的想要阻止,哪怕只是成效微乎其微的尝试……
也许可以说服库洛洛只挖几个人的眼睛回来,这对双方来说应该都是最好的结果了吧?
下定决心,我便开口询问,“你打算怎么做?”
男人黑色的眼眸微眯了下,两手插在皮衣口袋里笑着反问,“你认为呢。”
我把头转回电脑屏幕,盯着那一双火红眼明知故问,“你是准备抢几对回来研究?”
“呵。”透过电脑屏幕上模糊的倒影,我看见库洛洛摇头,“旅团很久没有集体活动了,据说窟卢塔一族的人实力都很不错。你觉得那几个家伙会怎么做?”
库洛洛的意思很明白,蜘蛛要是全员活动,那必然是非灭族不可。
就算别人能耐下心痒,窝金那个好斗的家伙也……
眉头紧锁,我支着头的双手装作无意的遮住眼睛。
仅仅是从开始谈论火红眼到现在,我身上各处已经不断出现各种撕裂般的疼痛。
这就是能力的制约吗?
看样子,改变过去所要付出的代价远比改变未来要严重的多……
额头上开始有冷汗渗出,耳蜗里也有些嗡嗡作响,胸口更是一阵接一阵的闷痛。
“库洛洛,”我垂着头喘息,尽可能掩饰自己的不对劲,“如果我说……不要去抢火红眼……你会听吗?……”
“……”身后的人沉默半响,然后又波澜不惊的开口,“理由。”
“因为……”
我想将未来的事实全盘脱出,但喉咙口却突然像被什么东西死死扼住!
声音发不出,呼吸也愈发困难!
双眼钻心剜骨的痛,窟卢塔族被飞坦剜出双眼时的痛苦几乎同一时间被加诸到我身上。
手掌里漫进些许温热粘稠的液体。
头痛欲裂,耳边蜂鸣不断,我越是想要试着开口说话,喉咙就越是被紧紧勒住。
我几乎是在瞬间感受到了来自旅团众人的各种伶俐攻势……
富兰克林的念弹扫射,窝金的直拳攻击,信长的武士刀,芬克思的徒手刺穿……
身体止不住有些轻微的颤抖,房间里安静得诡异,我一时睁不开眼,却明显感觉到自己被卷进了时空洞!
一种莫名的恐慌刹那间涌上心头。
怎么回事?!
我试着停止能力,却完全没有办法退出时空乱流!
虽然被不断虐杀的疼痛在进入时空洞之后就逐渐消失,但这根本不是回现实的通道!
能力突然失控,光影交错着前进后退,晃得我头晕目眩……
可恶!醒不过来!……
一道强光突进,我被时空乱流抛出。
突如其来的光亮让我一时睁不开眼,颈间的冷月早已聚拢成水滴形的光团,冰凉刺骨,能量混乱且躁动不已。
我站定,擦去嘴边和眼角的血渍。
又是流星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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锋利的扑克夹带着强烈的杀气贴面擦过。
我警觉闪避,转身,见到一张久违的面孔。
“真是甜美的味道呢~♥”
一张鬼牌贴着来人上扬的薄唇,说话间,那人轻佻的舔噬着牌面锋利的边缘,只一下,舌尖便渗出鲜血。
然而西索看上去却极为享受这鲜血的气味。
“库洛洛·鲁西鲁,你应该认识吧?~♠”
西索噙着笑往我这边走,目光落在我锁骨间的蜘蛛纹身上。
明知故问?
“不认识。”我冷眼对他。
当年要不是他出卖旅团,酷拉皮卡也不会对窝金的能力了如指掌……
对于我的回答,西索回应出一串声线诡异的长笑。
笑声停,那妖孽依旧嘴角上扬,满面笑意。
但变成金色的凤眸已经危险的眯起。
他伸手触碰我的蜘蛛纹身,“不认识?♣~那我就只好杀了你。嗯哼哼哼!~按照你们的规矩,杀了你就可以加入旅团了吧?~♥”
我挑眉,不屑道,“你可以试试看。”
如果可以,我最好你永远不要入团。
如果可以,你最好永远别碰库洛洛。
我不讨厌西索,也理解他的疯狂。
同样是舔血生活的人,西索有他自己另一种疯狂的人生,充满魅力也充满刺激。但只要关乎旅团,我便不能再理智的思考……
“嗯哼~♦”西索伸手抓住我的手臂饶有兴致的打量,“开始消失了?”
“若我不想和你打,你又能怎样。”
从在库洛洛的房间被时空乱流带走,一直到被抛到流星街遇见西索,现在能力似乎恢复正常控制范围了。
我尝试着退出,左手便渐渐消散。
那妖孽又发出一阵极没形象的大笑,金色的眼眸一直没有褪去颜色,“蜘蛛果然都很有趣啊!♥~真让人期待啊!恩哼哼哼哼!~”
我冷笑,左手消失到肩膀不想再继续跟他耗时间。
就算跟西索的一战在劫难逃,也至少要等到我救回窝金。
但他的下一句话却让我退出时空的动作嘎然而止。
“未知的第七大美色,你了解多少?~♠”
那妖孽炙热的食指点在我颈间的冷月之上。
我顺着他的动作低头,皱眉不语。
“嗯哼~♦看来完全不了解呢~”
“你想说什么。”
我知道这骗子的话多半是假,但不知为何又极其想得到一个答案。总觉得西索看冷月的眼神,是确实知道些什么。
那妖孽两手搭着我的肩膀靠下来,贴着脸把嘴附到我耳边说了一段话,说话间还故意似有若无的在我耳边吐气。末了,他勾着唇媚笑着问我,“……呵呵呵,你这块呢,是生,还是死?~♠”
“是死。”我抬手便将一把银针推进他的肩膀,同时也被他的扑克刺穿左臂。
“我和你打,但你最好遵守约定。”
西索的扑克在顷刻间漫天飞舞,回答我的除了他肆无忌惮的狂笑,还有最傲慢也最真实的一句,“嗯哼哼哼~前提是你活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