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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风云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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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唰!”
寒光凛凛的刀架在怀念脖颈上,身一抖就是死,她却好像毫不在意,坐在画纸前面不改色。
“客官,要画什么?”
“画你的尸体。”
“不会。”
“那我就教你画。”那人语气冰冷。
她侧过头,眯了眯眼:“那个天下第十引魂杀手的徒弟?”
“你杀了我师母,此仇不共戴天,你怀云叙,必须死在我的手上。”
她挑挑眉:“那你来杀吧。”
那人盯着她的眼眸,刀便“哐当”一声掉在地上,身后友人皱眉:“老大,你怎么了?”
她颤抖着身躯:“你……你别以为你是曾经的天下第一我就不敢杀你!我知道你还有别的手段,等毒发,你无力反抗之时,我自会来取你性命。”
“哦。”怀念顿了顿:“林随风。”
下一秒,她以及她身后的友人被划破脖颈,倒地不起。
怀念冷冷:
“知道了不该知道的事,下场便是如此。”
……
“啪!”
许多少年少男聚在茶楼,便是为了听今日的故事。
说书人一拍惊木,伸出一指,从众人眼前划过,便开始滔滔不绝。
“各位可还记得三殿下?”
“三殿下!是那位弈棋之术连国手都自愧不如,入了江湖三年就成为了天下第一的三殿下怀云叙?”
“正是。”
听到“怀云叙”这三字,喧闹的茶楼一瞬便安静下来,楼外的行人生怕打扰到说书人的雅兴,皆放轻脚步,就连窗外的狂风也慢慢停了下来。
这些年,无论是市井街道,还是无边之海,抑或正片武林,即使有一只无形的手抹去所有颜色,仍有一抹黑不肯屈服。
那抹黑有一个名字,便叫怀云叙。
“哎,天忮英娥啊,在十八岁那年,她身中剧毒,武功尽废,还做了一个错误的决定——豢养私兵。”
坐在角落中的怀念握紧茶杯。
豢养私兵……豢养私兵……
“豢养私兵?三殿下,你是想谋反吗!”
朝堂上大臣窃窃私语,怀云叙什么也没说,那些时日她一直在寻找证据,可是呢?那些人还是一句话——
“三殿下天煞孤星,福薄命薄,如今还敢豢养私兵!证据确凿,请陛下严惩!”
“请陛下严惩!”
邺皇无奈,只好下了一道圣旨,流放她至余州。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为了寻找幕后黑手,她散布怀云叙已死的消息,化名怀念。她虽无意储位之争,但绝不受不白之冤。
一阵刺痛将她拉回现实,杯沿锋利,在指腹上划了一道不浅的伤口。
可这些疼痛,远不及那日得知自己命不久矣的痛苦。
那抹不甘又被她藏在眼底,只剩下无尽的落寞。
“最终……”
“等等!”
众人听得正入神,这两个字却丝毫没有破坏刚铺垫好的氛围,只见一名少年拍案而起,叉着腰问那说书人:“你怎么这样肯定她豢养私兵?万一她是被人污蔑呢?”
众人的眼神齐刷刷地看向那身着蓝衣的少年,她拍拍胸脯:“凌家,凌澈。”
“原来是凌家少主,”说书人微微欠身,“可怀云叙豢养私兵是圣上所言……”
“她所言就一定对吗?”
窗外的雨愈下愈大,盖住一直坐在角落里的怀念的那一声低笑,雨滴混杂着泥土的气味透过窗子的缝隙飘入她面前的茶水中。
怀念饮一口,带着涩气的茶水滚入喉中。
“凌少主这是在质疑圣上?你知道这话说出来的后果吗?”
凌澈声音愈发坚定,不知者还以为她与怀云叙是甚么生死之交:“在下并非质疑圣上,在下只在乎真相。”
怀念没想到,竟然真的有一个人这样在意怀云叙之死的真相。
她缄默无言,只是低头盯着茶水中自己那张早已不似从前的脸,早已物是人非了,还有什么三公主呢?
有的不过是一个孤身寻真相的废人。
“没想到凌少主这么愚笨,”刺耳的声音传来,“为了那个人质疑圣上,你凌家上下有几个头够砍?”
“此事已盖棺定论,那怀云叙压根就不是什么好人,若不是圣上流放她,她郁郁而终,现在你凌家恐在逃亡!故敛锋芒,妄想夺嫡称帝,这样的人,死不足惜!”
“你作为凌家少主却为这样一个人说话,难不成凌家早已与此人同流合污,沆瀣一气?”
凌澈被气得浑身发抖,辱骂她也就算了,她绝不允许有人说怀云叙的一句不是。
怀云叙那样的人怎么可能郁郁而终!要是郁郁而终,也是这些搬弄是非的人逼的。
“说得对。”角落中的怀念淡淡开口。
“还是这位大侠明事理。”
“嗯,”她意味不明地一笑,“那想必这位姑娘不是公主也是朝臣吧,对朝廷的事如此清楚?”
众人嗤笑。
那人面色铁青:“我是江湖侠客。”
“侠之大者为国为民,你张口这个不是闭口那个愚笨,我瞧你面相倒像村口王大娘家养的那头牛。”怀念不急不慢。
“你!”
凌澈没憋出大笑出来,那人气上心头,攥紧拳头就要朝怀念出手。
凌澈眼疾手快,运功,内力流入手臂,一掌把那人击飞。
“就这还侠客呢。”她摇头。
接着又看向怀念:“举手之劳,不用谢。”
她皱眉——谁要谢谢凌澈?
“家规严格,在下凌澈,各位江湖再见!”言毕凌澈便要下楼离去。
“凌少主就这么走了?”掌柜拿着算盘走上来:“被劈开的桌子,加上吃食钱,一共两百文。”
凌澈猛地回头,才看见那张被她不小心劈成两半的木桌。
这次是偷溜出来的,身上可是一分钱没有……更不可能告诉娘了。
她咬咬牙:“我感觉我还能再说两句……”
掌柜直直盯着她,话到嘴边又咽下去了。
“这位大侠,谢谢你方才为我说话。”
怀念点点头:“下一句是不是问我我们算不算朋友,然后让我帮忙给钱了?”
她见下一句被怀念说了,哑口无言。
怀念将茶杯放下,递给掌柜几枚铜钱:“我的茶水钱,至于这位,我不认识。”
言毕,她转身就走。
“嘿!”凌澈干着急:“不是,你这人怎么一点江湖义气也不讲!喂!”
怀念回到那间朴实无华的小屋,门外挂着一串风铃,恰逢微风拂过,叮铃作响。
榻上被褥早已叠好,枕头的位置十年如一日地不变。
“随风,你叠的?”
林随风是怀云叙最忠心的侍从,宁愿放弃宫里的荣华富贵也要跟着自己的主子。
虽是主仆关系,可她俩才不顾及什么礼仪尊卑。
“我说过,怀云叙不能将就。”
所以每日怀念起床时随手掀开的被褥,都会被林随风好好叠起来,她不能让怀念忘记,曾经的怀云叙是金枝玉叶的三公主。
“真不打算帮那个人给钱?”林随风抱着剑,站在一旁。
“我没钱。”
这是实话。就连如今的衣柜中,能让曾经的怀云叙瞧上一眼的都没有。
但却成了怀念每日要穿的。
明明画技不怎么样,还是选择做了画师,不招摇也能赚些小钱。
怀云叙呢?作画只会是她的兴趣,如今的她,作画画的不是本心,而是金银。
“哎,真是不如当初了。”
“是啊,不如当初了。”怀念轻轻摇头。
当年的怀云叙,多威风?有勇有谋,一己之身搅动江湖风云。
她所在之地,必起波澜。
“剑倚西风的春寒长老得知你被流放的消息后,一直在找线索,听闻有了新的进展。”
几多人,剑倚西风,笔惊南斗。
剑倚西风向来处于中立,传闻他们和笔惊南斗的幕后之人是同一位。
他们是江湖上数一数二的习剑门派,实力仅次于江湖第一门派——世上英。
而这世上英又与剑倚西风不同,他们是绝对的名门正派。
常述春便是这剑倚西风四长老其中一位,代号“春寒”。
她擅用银针,虽在剑倚西风,但她的剑从不轻易出鞘。
只有两种人能让她拔剑——应付不了的强敌,与怀云叙。
怀云叙初入江湖便被成为“绝世英才”,引得常述春好奇,时常与她切磋,一开始二人能打成平手,再后来,她已赢不了怀云叙。
不过二人并未因此成为死敌,反而成为了最要好的朋友。常述春能读懂怀云叙眼底的傲气与不甘,怀云叙欣赏常述春的毅力与她自己所创的一招一式。
“那还真有点不好进。”如今常述春还不知道怀云叙未死并改名怀念,看来需要一个突破口。
“有办法,就看你愿不愿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