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灵狐引路?古阵初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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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无痕贴着崖壁往前走。他的脚踩在石头上，身体很轻。脚下有碎石滚下去，掉进深谷里，听不到声音。下面有个寒潭，水很冷，没人能活着出来。
他右臂包着布，布已经变成暗褐色，那是血干了的颜色。每次抬手都很疼，像刀在骨头缝里刮。汗从额头流下来，流进眼睛，刺得疼，视线也模糊了。他咬牙坚持，往前看——前面没路了，是断崖。后面的追兵越来越近，脚步声听得清楚。
火把的光照在崖壁上，红红的。七个人站在崖顶，穿着铠甲，拿着弩，弓弦拉满，箭头闪着蓝光，有毒。七支箭都对着他藏的地方，就等下令。
他知道，逃不掉了。
他背靠石头，寒气透进衣服，冷到骨子里。左手伸进怀里，摸到一块破旧的阵盘。铜边很锋利，划得手有点疼，但他没松开。这是母亲临死前留下的东西，他一直带着。刚才胸口突然发热，脑子里嗡嗡响，像是有了感应。
铭心玉简……醒了！
这块玉简从小就在他心里，一直没动静。不像功法，也不像秘术，倒像一把钥匙，只有遇到同样的东西才会反应。以前从来没有过。现在他快撑不住了，呼吸急促，断掉的肋骨一碰就疼。他闭上眼，用手指掐掌心，让自己清醒。再用九宫步，可能走不到三步就会晕。
“放箭！”崖顶有人喊。
七支毒箭射出，破空声尖锐，直奔死角而来。秦无痕抬起手护住脖子，手指发白，肌肉绷紧，准备硬扛。
就在这个时候——
树丛动了。
一道白色身影从高处扑下，速度快得看不清。下一秒，衣领被咬住，整个人腾空而起。脚下一空，身子飞出崖外，风在耳边呼啸。
是那只狐狸。
三年前他见过它一次，在山里的猎户家。它被铁链拴着，全身雪白，尾巴尖一点红，像火焰。眼神很亮，不像普通动物。那时它看了他很久，低声叫了一下，好像认识他。他心软了，挥刀砍断锁链走了。没想到今天快死的时候，是它来救他。
寒潭就在下面，深不见底。他本能地蜷缩身体，右手还抓着阵盘。快要落水时，狐狸尾巴一甩，三条尾巴展开，像伞一样，减慢了速度。
“咚！”
水花四溅，冰冷刺骨。水灌进鼻子和嘴，耳朵嗡嗡响，四肢被水流往下拉。他拼命蹬腿想往上浮，却发现水流旋转，越往上阻力越大，像有一只手把他往潭底按。
肺里的气越来越少，眼前发黑，手指乱抓水面，喉咙发紧，意识一点点消失。
就在快昏过去的时候，胸口突然一烫。
不是疼，是热，直接传到心里。脑海里出现一段图案：三个圆环套在一起，中间一个点，周围八个角，线条简单。是一个基础阵法。
“聚灵阵……”
这三个字脱口而出，像是早就记住的。他来不及多想，赶紧用手指在石壁上画起来。
指尖划过青苔，泥沙翻起。每画一笔，水就颤一下。最后一笔完成，潭底一下子安静了，连水流都停了。
过了一会儿，水面炸开，一股水柱冲天而起，打到崖顶。守卫站不稳，全都摔倒，弩掉了，火把灭了，惨叫一片。
阵法成了。
秦无痕靠在石壁上喘气，眼前发黑，手指还在抽搐。低头看石壁上的纹路，居然泛着金光，几秒后才消失。这不是幻觉——他体内真的有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知识。
不远处，狐狸趴在一块平石上，气息很弱。全身雪白，尾巴尖的红毛闪着淡淡的金光，一闪一闪的，像在呼吸。眼睛还有神，但已经很累了。
潭底的泥沙被卷开，露出一块青铜阵盘。锈得很厉害，但中间的字还能看清——和他肩膀上的烧伤痕迹很像，只是更完整。边上刻着萧家的族徽，却是反过来的，像是用来封印的，不是供奉的。
他心里一震。
萧家……是他母亲的家族。那个在他出生前就被灭门、历史上都没留下名字的古老家族。村里老人说过：“萧家人会布阵，懂天地的秘密，但犯了禁忌，被天罚了。”没人相信一个弃婴会跟这个家族有关。
他勉强挪过去，伸手想去碰那块青铜阵盘。
手指还没碰到，胸前的玉简又热了，脑海里的“聚灵阵”再次出现，比刚才更清楚。他忽然明白：这块盘不是死物，是和他体内的玉简配对的——就像两块拼图，终于合上了。
狐狸抬起头看着他，眼睛发亮，尾巴轻轻拍了两下。
虽然不会说话，但意思很清楚。
秦无痕咬牙站起来，再看阵盘。这次注意到内圈有一道细裂，穿过中心，边上残留着暗红色的东西，不是锈，是干了很久的血。擦掉泥，发现裂缝里卡着一根羽毛——黑得像墨，摸起来温润，绝不是普通鸟的。羽毛微微颤动，好像还有生命。
狐狸突然低叫一声，尾巴猛地收起，金光剧烈闪了几下，然后变暗，全身瘫软，连头都抬不起来了。
他立刻明白了：刚才那一跳、那一下阵法，耗尽了它的力气。它本可以自己逃走，却拼了命来救他；本来可以躲起来，偏偏出现在绝境。它这么做，不可能是巧合。
他靠着石壁喘气，肺像火烧。右手松了又握，确认那块破阵盘还在。左手按着胸口，玉简还有余温，脑海里的阵法纹路一直在转。
潭水还是很冷，但暗流已经平静了。头顶上有吵闹声，但没人敢下来追。他们怕这个寒潭，更怕刚才那种力量。
他看着青铜阵盘，低声问：“你是故意带我来的？”
声音很小，但他心里已经有答案了。
狐狸不动，只用前爪慢慢指向阵盘中央。
他顺着看去，原来被泥沙盖住的地方，现在露出半个凹槽——形状和他怀里的破阵盘一模一样。
犹豫了一下，他终于把手中的阵盘拿了出来。
刚靠近铜盘，上面的字就微微亮了，裂缝里的黑羽轻轻抖动。光很弱，但让潭底的水波荡漾起来。
狐狸睁开眼，瞳孔缩成一条线，像是在等命运开启。
秦无痕屏住呼吸，把破阵盘轻轻放进凹槽。
“咔。”
一声轻响，在水底听得清清楚楚，整个世界好像都静了一下。
刹那间，潭底震动，石头移位，泥沙翻滚。阵盘的纹路从外向内亮了起来，金光顺着沟壑蔓延，像血管重新活了过来。
他胸口猛地一震，玉简烫得像烙铁，脑海里的“聚灵阵”轰然展开，还长出了新分支——一条线从中心延伸出去，指向某个未知方向。这不是他记得的，而是刚刚觉醒的指引。
几秒钟后，光芒渐渐暗下去，只剩中心一点微光闪烁。
破阵盘稳稳嵌在位置上，和青铜盘融为一体，好像从来没有分开过。
秦无痕靠着石壁坐下，手臂不停发抖。低头看自己的手，沾着青苔和血，画阵时划的伤已经结了一层薄痂。但这点痛让他清醒——这一切都是真的。
狐狸躺在旁边，呼吸微弱，尾巴尖的金光几乎没了。它看着他，眼里有疲惫，也有安心，像是任务完成了，又像是告别。
他张嘴想说话，却发不出声音。
头顶的水面晃动，晨光透过潭面照下来，落在阵盘上，映出一圈淡淡的影子。
狐狸突然抬起前爪，指向阵盘背面。
他艰难地爬过去，把阵盘翻过来。
看到一行小字，非常浅，如果不是光线正好，根本看不出来。
字迹古老，笔画锋利：
“持玉简者，启归墟门。”
七个字像雷劈进脑子。
归墟……传说中万物终结的地方，也是重生的起点。古书说：“归墟藏着秘密，只有阵心人才能进去。”难道母亲留给他的，不只是保命的东西，而是打开禁忌之门的钥匙？
他站了很久，手指轻轻抚过那行字，好像碰到了命运的轨迹。
这时，狐狸慢慢闭上眼睛，尾巴垂下，呼吸越来越弱。
秦无痕心头一紧，赶紧探它鼻子——还有气，虽然很很弱。
他还不能倒下，也不能停下。
他慢慢站起来，小心把阵盘塞进石缝，只让那行字朝上，等着以后再来。他知道昨晚看到的一切，只是冰山一角。萧家的秘密、玉简的来历、狐狸的身份、归墟之门……所有的谜团，才刚刚开始解开。
他抱着狐狸爬上岸边，踩着水里的石头一步步上去。水越来越浅，呼吸也顺畅了。终于踏上湿泥时，天边已经发白。
风吹在脸上，带着草木的香味。
回头看看寒潭，水面平静如镜，倒映着初升的太阳，昨夜的生死挣扎，像一场梦。
但他知道，不是梦。
从今天起，他不再只是一个为了活命到处逃的人。
他是铭心玉简的继承人，萧家最后的血脉，归墟之门的开启者。
风吹动衣角，哗啦作响。
远处群山起伏，雾气缭绕，无数未知藏在其中。
而他的脚步，已经迈出了第一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