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无尽》别山北

7、第 7 章

　　因为想起以前的事，我脑袋昏昏沉沉，想下去找姜姨，结果从楼梯摔了下去，摔了个头破血流。

　　头好痛，肚子痛，不对，是全身都痛。是那种钻进骨头里，像把人折磨疯掉的痛意。

　　我被困在梦里，看不清前方，也不知道自己身处何方。周围黑得伸手不见五指，我有点害怕，慢慢蹲下来，手臂刚环住双膝，我整个人恍然失重下坠，像跌入时空裂缝，我挣扎不了。

　　“醒了？”

　　姜到见我醒来，松开一直紧握我的手，我这才发现，原来我的手这么凉也有他的功劳，他的手一直在冒冷汗，一点都不暖。

　　姜迟闻言立刻上前，凑到我面前。

　　真是奇怪，我回来这么久他们都不怎么来看我，怎么我摔倒了一个两个全跑回来了。

　　“对不起。”

　　我开口打断了他们所有要出口的话，让本就不怎么热络的氛围更加冷。

　　我的嗓子像被打磨过般嘶哑的疼痛着，说话一字一顿吐出来也很痛。

　　姜到拿起床头柜上的水递到我嘴边，我就着他的水一口气把水全喝完了。

　　可能是我的眼神没失忆时那般清澈，他们顿时明白我想起来了。

　　“回来就好。”

　　说话的是姜到，我皱眉看他，他今天的话有点多了，反倒是一直都嘻嘻哈哈，没脸没皮的姜迟一言不发，只在一旁直勾勾盯着我。

　　他眼神很晦涩，有难过，也夹杂着一些我很难懂的情绪。

　　没过多久他就起身，然后直挺挺走出去，一眼也没看我了。

　　“没事，回来就好。”

　　姜到没管出去的姜迟，抬手摸摸我脑袋，不巧正好摸上我磕破的伤口处，我顿时疼得龇牙咧嘴。

　　他吓到立刻松开手，一看，满掌红色。

　　我嫌少在他脸上看到这样惊慌失措的表情，不由得觉得好笑。

　　他像个犯错的小孩子站在一旁，看着家庭医生给我重新上药包扎。

　　“别再触碰伤口了，这段时间不要让伤口湿水，药粉每天一敷，绷带也是，每天一换，我过段时间再来看看恢复得怎么样。”

　　医生抿了抿嘴，像是想到我一醒来就被弄得伤口裂开血崩的情况，有点头疼，然后他挠挠头，又开口到，“或者有什么特殊情况，立刻打电话给我。”

　　“好。”

　　姜到在一旁听得比我还认真，虽然后面也是他叮嘱姜姨，然后是姜姨照顾我。

　　我突然想起我醒来时道歉后他说的那句回来就好，这是他第二次说这句话了，他好像没计较我三年前逃跑的事情，虽然我的本意不是要逃跑。他好像只是真的希望我回来，好像我回来就够了。

　　我心口一阵说不出来的郁闷。

　　——

　　虽然他们已经接管了公司，但依旧被家里人念叨结婚生子。

　　我想着反正他们给我这么多的钱，我当年也没给人家生个一儿半女，然后我就坦白跟他们说，我再给他们一个孩子。

　　可能是家里逼迫得紧，加上过了三年了，年纪也上来了，他们倒是挤出时间，隔个三五天就回家休息。

　　我依旧过着之前的佛系生活，每天吃了睡睡了吃，偶尔看看书，浇浇花。

　　因为我的花有花匠打理，我的作用是每天起来看着花匠打理，然后夸上一句这花开的真好。

　　我很无聊，只是坐在吊椅上看着楼下的花，感叹着人生。

　　姜到现在温柔多了，至少比三年前有人性多了，事后会给我清理，平常回来会和我有不多的交流。

　　姜迟还是一如既往的霸道，我不能在他面前提前他哥，更不能夸，不然他会在晚上狠狠折磨我。

　　他们在我面前说的最多的一句话就是怎么还没有动静，他们经常在床上摸着我的肚子，大抵是在想我为什么不争气。

　　别墅里只有姜姨，外面我不知道，但好像很多保镖在，因为我在楼上看风景的时候经常能看到下面有保镖在巡逻，或者是碰上他们换班，反正人很多。

　　我是个不爱社交的人就算他们给我很多钱，我也没太大的用处，因为家里什么都不缺。

　　我又怀孕了，这次的反应有点激烈，姜到难得抽出一天的空来陪我去产检。

　　做完检查，取了报告，一看，难怪这么闹腾，原来是双胞胎。

　　出来在医院门口的时候，一个爽朗熟悉的声音喊住了我。

　　是小良。

　　“哥！”

　　他笑着跑过来，手里提着不知道是什么东西。

　　“你怎么在这里？”

　　我很吃惊的问，因为这里是专门的妇科医院。

　　他先是不好意思嘿嘿一笑，然后才趴在我耳边说他成亲了，陪媳妇过来的。

　　“呀！都当爹了呀，这么快吗？”

　　我吃惊，没想到他这么快就结婚了，明明感觉我才离开村子没多久。

　　“都一年多了，哥，也该是时候了。”

　　他羞涩一笑，只有我迷茫，原来已经一年多了啊，手无意识摸上肚子。

　　“是后山那边的小翠？”

　　我没再继续想，也不给他问我近况的机会。

　　“嗯，她妈妈半年前去世了，临终前就把人托付给我了。”

　　他突然很拘谨，“我也没几个钱，之前没敢去提亲，现在把人娶过来就怕委屈她了。”

　　也是，他娘现在还在床上行动不便，需要他照顾。

　　“过日子嘛，就是两个人一起努力前行的啦，别管现在怎么样，总归不会越过越穷，最重要的是你们两个好好的把日子过下去。”

　　我拍拍他肩膀。

　　“她人呢？怎么也没看见她？”

　　我四处张望。

　　“我送她去那边休息一下，过来给她买点吃的，一路奔波过来，她也累了 ”

　　他冲我晃晃手里的袋子。

　　“你可得好好对人家啊，好小子，你的好日子来啦。”

　　我摸遍全身也没有现金，只好叫他在原地等我，去到车里找姜到要了十万现金。

　　“这么多！哥我可不能要！”

　　他果然拒绝。

　　“收下吧，一半是给你们的新婚红包，那时候我也没去，还有一半是给孩子的，养孩子可不是件随便事。”

　　一番推脱，他总算是收下了。

　　姜到也不催我，就在车里等着，我看着小良提着东西冲回去才转身上车。

　　“是村子里玩得好的，陪媳妇出来产检的。”

　　我抢先一步开口，然后看着姜到的眼睛。

　　他好像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我，只是定定的看着我，过了好几秒才点头说了句知道了。

　　我有点纳闷，不由得回想刚才和小良的交流有什么异常，不过就是给的红包可能有点多了，不过他不至于吧，我说了是换的，回去就还他钱。

　　“你很久没这样笑过了。”

　　静谧的空间里他突然出声，我回过神来，想着在家也没人和我笑啊。

　　姜姨只过来给我做一日三餐，别墅里没有其他人，我不爱出门，也不可能找保镖花匠天天搁哪聊聊聊笑笑笑吧。

　　——

　　圣诞快到了，我的生日也快到了。

　　那天晚上他们两个都回来了，给我过生日，还带了好几个朋友来，家里已经很久没有这么热闹过了。

　　我有点不方便，跑去上厕所，出来听到两个是他们朋友带过来的人在那叽叽喳喳，我无意偷听，刚想走开，却被钻进我耳朵里的句子硬生生钉在原地。

　　“就是这个不男不女的人？”

　　一个人不屑开口，我认出是刚才在饭桌上很诌媚讨好姜到的人。

　　另一个则是回头四顾，然后才开口。

　　“就是他啊，让两位少爷捧在手里，含在嘴里，就怕被家里人找到然后做点什么，才把人放在这里的。”

　　“虽然这半山别墅值钱，但毕竟偏僻，怎么愿意窝在这里。”

　　那人皱眉不屑。

　　“你懂什么，人家几个的小情趣……”

　　“也是，不然怎么能让这两位念了这么多年，为了他身边还一直没人呢。”

　　……

　　他们的语气太轻佻了。

　　其实我今天很开心，因为姜到姜迟都回来陪我了，因为我虽然不喜欢社交，但我也不是完全躲避尘世喧闹是人。而且他们今天送我很有心的生日礼物，我很喜欢。

　　算了，随便吧，反正也没说错。

　　我摸摸有点隆起来的肚子，对着两个娃说咱们走吧。

　　于是，黑夜之中只留下两个在背后嚼舌根的人。

　　我转头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