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无尽》别山北

5、第 5 章

　　　　半梦半醒之间，依稀觉得今晚的月亮好圆，天空好黑。

　　一只温热的大手把我从床上捞起，我顺势蹭蹭那处热源。我迷迷瞪瞪睁不开眼，只顺从的靠进姜到怀里，任由他用花洒将我全身上下都清洗干净，然后穿好衣服轻轻的放回床上，盖好被子。

　　今晚姜到闹得狠了点，我脑袋昏昏沉沉的，窗户没关严实，外面花园的蔷薇花香顺着一阵晚风钻进我鼻子，我忽然想起那年初见姜到的时候。

　　——

　　“以后就跟我吧，你奶奶的医疗费和你上学的钱我全包了。”

　　直到合同签完了我都不敢相信眼前这一切是真的。

　　我，一个刚高考完的毕业生，因为缺钱，去给人家当小情人。但事实就是，我看过合同以后还是签了，因为我穷，而这份合同对我如今的情况十分有利。

　　而姜到和我签这份合同的唯一要求就是，我要在三年内给他生个孩子。

　　没错，我是个可以怀孕的南人。

　　姜到是家族长子，又是嫡子，开枝散叶是他肩上的重担。但他不喜欢女人，又不肯退一步去做试管，在一番调查以后找到了我，恰巧我缺钱，而他最不缺的就是钱了。

　　于是，我们两个合作了。

　　其实这并不是我和姜到的第一次见面，但却是我们的第一次交流。

　　我暗恋他三年了，但在这场合作中，他无需知道我藏匿于心底多年的暗恋，签完合同，我对上他的眼睛，里面全是算计和利益，这是商人在生意场上必备的。

　　所以我决定了，让无人知晓的爱恋藏好，往最深处藏，直至多年以后成为沉疴，一经流年，再也翻不起任何波浪。

　　他果然说到做到，我奶奶直至病逝前，他都一直请权威的医疗团队给我奶奶治疗，并且在我读大学的四年承担我所有的学费，生活费等一切开支。

　　我很感谢他，感谢他在我最难熬的那一年出现，将我从湖底烂泥中打捞起来，甚至给了我一个让我产生幻觉的家。

　　——

　　“醒了，姜姨给你煲了海鲜粥，等会下去吃。”

　　我翻个身，看见姜到在打领带，我踢开被子走过去，很自然接过他手里的领带，他也松开手，姿态自热的想亲密的小夫妻，我被我这突如其来的想法吓到，手一快，给姜到一个锁喉，我连忙松开。

　　“怎么了？是昨晚弄疼你了？抱歉，我太久没回家了，有点急。”

　　他就顶着张无比冷漠的帅脸，从嘴里吐出让我恨不得钻回被窝里的话。

　　我慌忙用手盖住他的嘴，以免他继续说些让人大早上就尴尬死的话。

　　他鼻息呼在我手背，有点痒，我收回手，给他抻好西装，进浴室洗漱。

　　下楼吃早餐的时候姜到已经回公司了，他是总经理，每天都很忙，距离他上次回家过夜已经过了一个多月，所以不怪他昨晚这么狠，在他没回家之前我已经舒舒服服过了好一段时间的小日子了。

　　姜姨见我下来，把温热的粥端上来，“快吃吧，你前几天老是念叨的海鲜粥，温度刚刚好，锅里还有黄金糕，我去拿。”

　　她笑眯眯的看着我，好像我是她的亲生孩子一样。

　　姜姨确实对我很好，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姜到的缘故……也可能是我太自作多情了，可能只是姜姨人好，姜到压根就没空管一个佣人怎么对他的小情人，我有点好笑，低头抿口粥。

　　“好鲜啊！姜姨爱你！”

　　姜姨没说话，笑着看我动作不停却依旧慢条斯理的喝粥。

　　吃完早餐我就上楼了。

　　其实我现在没什么事情做，我是高三那年和姜到合作的，那时候上学忙，白天上课，晚上就跑医院照顾奶奶，就这么学校、医院、别墅三点一线的跑。

　　姜到那时候没碰过我，我按部就班上学和照顾奶奶，后面大学毕业后奶奶也去世了，他就让我别出去工作，我留在了家里，也就是那时候，我和姜到有了第一次。

　　讲好听点是合作，其实说到底就是包养，我就是一个上不得台面的小情人，金丝雀。

　　不过他出钱，我出身体，大家互惠互利，合作共赢，也没什么不好的，我也没什么好矫情的，毕竟钱也拿了，书也读了。只不过就是我无人知晓的暗恋死在了让我无比难堪的那段时光。

　　就是他公司很忙，不常回来，我直到现在也没怀孕。

　　我在楼上书房看书，觉得有些闷，又跑到阳台的小猪沙发上，一边晒太阳一边看。

　　阳光太温暖了，我有点昏昏欲睡，直到姜迟把我抱回房间才恍然惊醒。

　　“你怎么有空过来了？”

　　我坐起来，揉着惺忪的眼问他。

　　姜迟还保持着抱我放下床的姿态，我轻轻推开他手臂。

　　“怎么？我就不能来？”

　　好吧，又是这样，每次见面他都像炸药，老是一点就炸，明明我只是正常一问。

　　“没有，你想来就来。”

　　我拉好衣服，坐起来。

　　他有点小孩子气，“这里也是我家。”然后还很傲娇的哼了一声。

　　我有点好笑，但没敢笑，不然他等下又要开始骂人了。

　　“看着书都能睡着，懒得你。”

　　我心里叹了口气，“就是阳光太温暖了，想睡觉。”

　　“晚上我留下来。”

　　姜迟反身一躺，直接压在我身上，后脑勺埋进我颈窝，毛茸茸的感觉让我感觉痒嗖嗖的。

　　我就知道，他一来就是想和我睡觉。

　　——

　　说来也是好笑，其实我和姜迟在一起也是个错误。

　　那天奶奶做手术，下了三次病危通知书，我在医院守了一天还是没能把她留下来，可能是她也很累了，不想留在这个一直需要吃药化疗折磨着她的精神和□□才能活下去的世界，所以她走了。

　　那天姜到没回来，他在国外谈生意，家里别墅空荡荡就我一个人，然后我就在客厅喝酒，度数越高的我喝的越多，酒壮怂人胆，我拿出手机拨通通讯录里早已烂熟于心的号码，电话响了四次才被接听。

　　姜到那边很吵，我大哭大喊告诉他我奶奶走了，他静默几秒才说知道了。

　　他声音冷漠，像他这个人一样，我突然清醒了，我怎么敢给他打电话的，明明他也无力回天。

　　几秒后我挂了电话，没来得及听到他最后说的话。

　　我喝的酩酊大醉，抱着沙发鬼哭狼嚎，心里只觉空落落的，却始终没有奶奶离世的实感。

　　门开了，灯也亮了，我恍惚看见有个人影向我走来，身影和姜到很像，所以在他抱起我的时候我立刻紧紧贴上去，不停的蹭他，他呼吸急促，也狠狠咬上我的唇。

　　干柴烈火，酒足床摇，外面墨色的天空闪过一点红，是飞机夜行的航行灯，黝黑的夜色吞噬我们的理智，只剩一把火噼里啪啦烧得炸开，这一炸，也变失了智。

　　……

　　早上暖阳照进来的时候，床上的两个人的没有醒，是门从外面开了，然后闯进一个人拽起床上另一个人贯在地上捶打的声音吵醒了我。

　　摁住人拳拳到肉猛打的是姜到，被贯在地上的人应该还没反应过来，生生受了好几拳，痛醒以后和姜到扭打在一起，接着又不知道出于什么心理，被打的自己收手了，任由姜到动作。

　　我吓死了！昨晚和不是姜到的人睡了，我出轨了？！！我吓个半死，也被眼前的局面弄的不知所措，我突然有点想哭。

　　姜到可能出完气了，终于停手了，他把地上的人提起来，也不算提，就是抓住他的领子把他拉起来。

　　难怪我说昨晚怎么还觉得是姜到回来了，原来是姜到的双胞胎弟弟，姜迟。

　　两人简直一模一样，身高差不多，相貌无两样，只是姜到长年累月都是淡漠一切凡间尘世的脸，而姜迟则是痞里痞气根本不把所有人放在眼里的不屑一顾。

　　气质上有差别，但我喝醉了，上还管你气不气质。

　　“他醉了你也醉了！”

　　在我思绪乱飞的时候姜到近乎暴怒的吼出这句话，认识他这么多年，我还是第一次见他如此失控。

　　他把姜到丢出房门，过来抱我进浴室，给我放水清洗。

　　动作轻柔，像怕我疼，其实我才是真正怕的那个，他没有质问我，也没有像打姜迟那样把我也打一顿，这样的沉默像暴风雨来临前的宁静，我有点害怕。

　　“对不起，是我的错，是我没赶得及回来才叫了他过来，对不起……”

　　姜到突然停下来，与我额头相抵，我应该是被吓傻了，竟从他脸上看到滚落的晶莹。

　　原来他昨晚说的是让姜迟过来看看我，却没想到他会趁虚而入。

　　那天姜到在家陪我一整天，我就静静的靠着他，醒了睡，睡了醒。

　　因为我发现他没气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