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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监察御史的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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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瑜从前是一个按部就班的皇帝,早朝、批奏折、与大臣们谈事……天天的内容都是如此,但他觉得理所应当,觉得这就是作为帝王应该做的,但是现在有些不一样了,他遇见了满愿。
他第一次想为什么要去早朝听那群大臣说些他不爱听的话,不奏天下大事,只要他雨露均沾,吃着朝廷粮食本该挂怀苍生,却个个都闲得发慌。
李瑜小心翼翼地起身,满愿感受到本来温暖的地方凉了一下,条件反射睁开眼就看见李瑜僵直在床前,似乎是害怕他一动她就醒了,无意识地伸出手去抓他。
李瑜看见满愿还是醒了蹲下身来,顺着她抓过来的手从手指处慢慢亲了上去,轻轻吻在唇上、额头上,揉着她的头发温柔道,“我去上早朝,你先睡一觉,一会儿我就回来了!”
满愿点点头,感受到手里的温度缓缓抽出,看着李瑜打开门出去,衣服瞬间被外面的风吹得鼓起来,满愿微蜷的手慢慢张开,放在被窝里另一边触到渐渐变冷的温度。
父母还在努力将产业转到京城,宫里所有人的家都比她近,时不时就可以回家看看,李瑜可以上朝、批奏折,他有自己的事做,而自己每天唯一的事就是在这里等他,虽然现在可以偶尔练一下武术,但总觉得这样的日子很无聊,练武的最终也不知道究竟是要做什么。
满愿收回手,紧紧放在胸前,整个人也蜷缩起来,没了睡意,静静听着外面的动静。
不知道等了多久,房间里越来越亮,早朝往日在这个时候早都已经散了,李瑜还是没有来,满愿一个翻身坐了起来,“锦绣!”
锦绣赶忙进去,自从她来到安仁殿中,基本上没什么事可做,后来皇上将奏折搬到了这儿,每天她们都基本处于无所事事中,现在终于听到满愿叫自己,她连忙走进去应答。
“早朝结束了吗?”满愿看到人进来问。
锦绣摇摇头,“今早司膳房的公公来时说早朝那边吵起来了。”那个小公公其实还说了早朝是因为满愿吵起来的,但是皇上还没说她们自然也得闭嘴才是。
满愿点点头,“好,我再睡会儿,你们不用管我,自己想去做什么去便是。”
今日李瑜刚上朝,一坐下就看见往日最爱叨叨的监察御史站了出来,顿时头都大了。
“圣上,这是臣今日从下官那儿收到的血书奏折,昭嫔返乡期间屠戮若水县,中途劫掠良家女子为奴,又在为宫嫔期间专宠善妒,为防牝鸡司晨,臣,请废昭嫔!”
监察御史这话一出,朝堂顿时安静下来,连喘气的声音都微不可闻。
李瑜握着扶手的手微微发紧,冷着声音道,“御史这是什么意思!我跟着昭嫔一同前往,你的意思是我故意纵容?”
“臣并无此意,只是这昭嫔出生商贾,商人逐利,好上高,如此教养下长大的女子,又生得一副狐媚样,如此妖女,圣上断不可留,否则日后必然小人环绕,贤臣远离,如此,江山难稳,国祚难保!”
李瑜站了起来,手上的奏折扔了下去,“御史大人这是威胁朕?”
“臣不敢!圣上,忠言逆耳!臣以命请废昭嫔!”御史脱下头上官帽匍匐到地上。
朝上大半人都出列跟着脱帽跪了下来,“臣附议!”
“还说没有逼朕,我看你们个个都敢得很啊!我与昭嫔同路,你们居然都敢杜撰昭嫔的事,若是我没跟着去,你们是不是就想直接逼死她!”
“圣上,臣句句肺腑,未有半点掺假!这是下面呈上的证据,请圣上过目!”御史掏出奏折让旁边的公公呈了过去。
李瑜一挥手将呈上来的奏折扔开,“我全程陪着昭嫔,你们连我的话都不信,要造反吗!”
“臣等不敢!”
“朕的妻子都敢讥讽谤,你们还有何不敢!此事以后不准再议,御史,退下!”李瑜厉色道。
监察御史丝毫不退,“圣上三思,须听忠臣言啊!”
跟着他的人见此也继续道,“圣上,请废昭嫔!”
“我再说最后一遍!退下!”李瑜提高了声音,侧过身子“啪”的一掌拍在扶手上。
李瑜从太子时期便广纳群臣之言,虽不至于非常温和,却也贤明,朝下众臣并不真正惧怕他的怒气,“圣上!若不废昭嫔,臣情愿一死以明志!”
李瑜转过头来,眼神凌厉地盯着下面的人,语气冰冷,“御史确定要如此!”
监察御史一愣,还是硬着头皮继续道,“为国而生、为民而死,本就是为父母官之责,臣甘愿!”
李瑜凉凉地扫过其他人,“众爱卿与御史想法一致?”
其他人此时已经看出端倪,惶恐道,“圣上息怒!”
“那看来只有御史一个人非要昭嫔死不可了!”李瑜乜了监察御史一眼宣旨道,“监察御史藐视上位、讥谤帝后、不知悔改,赐毒酒!昭嫔蕙质兰心,因朕受辱,朕于心有愧,封为昭贤妃,退朝!”
“圣上!”监察御史不可置信地对着上位喊道,下一秒李瑜一个眼神就被无情地拖了下去,有了监察御史做前车之鉴,朝上顿时安静了下来。
满愿倒头就睡后就听见外面传来的锦绣和锦城细碎的说话声。
“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听说圣上杀人。”锦绣有些害怕,又想起往日皇帝来安仁殿总是冷着一张脸不免哆嗦一下。
“也不能这么说,之前也不曾有人这么逼圣上啊!我们虽与娘娘相处不久,但娘娘待人柔和,怎么会是沾满鲜血之人,旁的不说,虽然娘娘确实带回来一个满月小姑娘,但那姑娘看着很喜欢娘娘,不像是被掳来的啊!”之前锦城娘亲重病,她带着害怕去求了满愿一下没想到不仅准她归家还随手把皇上赏赐的许多首饰金银给了她让她换了钱给娘亲治病,所以也不相信那个监察御史说的话。
满愿起身开门走了出去,两个小女孩连忙站了起来,“娘娘,要用膳吗?”
“不用,你们先下去吧!我在院子里呆一会儿。”
等遣散了人满愿才从宫里出去,宫嫔不能随便出入前朝,之前李瑜还不在安仁殿批奏折的时候满愿去过几次就被参了一本,从那之后李瑜便将奏折搬到了安仁殿,满愿便更少离开这里了。
天气已经开始变热了,满愿看了看头上的太阳又回头撑了一把伞。
到太极殿外的时候一个穿着官服但被脱去官帽的人正跪在正门处,旁边两个侍卫守着,不远处一个宫人端着不知道什么东西朝他走去。
“圣上,臣肺腑忠言,不惧生死,愿以鲜血换圣上清明!“监察御史挺直了脊背,说完迅疾抽出旁边侍卫的佩剑,一剑封喉,鲜血溅射而出,仰躺着倒了下去。
满愿抓住旁边的梁柱不自觉倚靠上去,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远处的鲜血渐渐散漫开来。
“怎么过来了?”眼前的景象被带着熟悉熏香味的手挡住,温润的声音在满愿耳后响起。
“跟我有关吗?”满愿没回头,声音听不出喜悲。
李瑜将人掰过来正对着自己,看着她的眼睛道,“跟你无关,是他自己不敬在先。”
满愿顺势窝到他的怀里,不给他看清自己的表情,“李瑜……”
“嗯?怎么了?”听满愿久久没有下文李瑜摸着她仅仅只是挽起来的头发问,听到她叫自己的名字语气里是难以掩饰的高兴。
“你……吃早膳了吗?”满愿本来想问他会不会有一天也像不喜欢监察御史一样不喜欢自己,轻则弃如敝屣,重则尸骨难存,但话到嘴边还是咽下去了,答案是问不出来的。
这样无能为力的感觉让她有些难受。
“还没,你吃了吗?”李瑜低头亲亲她的唇角。
满愿摇摇头。
“在等我吗?”李瑜笑着道,“走吧,我们回去。”
满愿最后回头看了一眼,那人在一片血泊中死死地盯着自己,就像之前若水县那些觉得自己是妖女把她架上祭神台时看着自己的眼神一模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