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之不要搞了》多依多

21、帝心

　　两仪殿内，檀香的余韵尚未完全散去。皇帝宋谨睿并未立刻重新拿起朱笔，而是向后靠在龙椅上，指尖轻轻揉着眉心，目光落在方才永嘉公主宋明芷站立的位置，带着一丝难得的、属于父亲的复杂情绪。
　　这个女儿，他是有些印象的。聪慧，沉静，眉宇间总带着一股与其他公主不同的清冷和疏离，不像她母亲德妃那般温婉，也不像其他女儿家那样娇憨粘人。他平日里政务繁忙，对儿女的关注并不多，尤其是女儿，大多只停留在例行问询和赏赐上。
　　今日她主动前来，条理清晰地请求开府，理由充分，仪态端庄，倒是让他有些刮目相看。这份主动进取之心，这份不满足于深宫安逸的眼界，在他众多的子女中，实属难得。
　　“女儿定当恪守本分，用心学习，绝不辜负父皇天恩。”
　　她清越的声音似乎还在殿中回响。宋谨睿微微叹了口气。若她是个皇子，有这份心性和头脑，他必定会大力栽培，委以重任。他甚至不由自主地想到了太子弘璟——仁厚有余，却总少了些杀伐决断的锐气；又想到齐王弘烨——能力出众，军功赫赫，却野心勃勃，让他时常感到不安。
　　而明芷这孩子……方才应对之间，那份冷静与条理，隐隐让他看到了某种……潜质。一种不同于太子仁厚、也不同于齐王霸道的，属于上位者的沉着与谋定。
　　可惜了……
　　这两个字像一声无声的叹息，在他心中响起。可惜是个女儿身。
　　这世道，这祖宗礼法，这江山社稷的重担，终究不是女子所能承载的。公主开府，历朝历代皆有先例，不过是让皇家金枝玉叶在出嫁前多一些历练，学学如何打理家业，将来嫁入勋贵之家不至于手足无措罢了。最多，也就像她的姑母们一样，成为一个有些影响力的富贵闲人，在联姻中为皇室增添一份筹码。
　　他允许她开府，是出于一个父亲对优秀女儿的一点欣赏和成全，也是遵循宫廷旧例，并无他意。但内心深处，那一点点因为她的出色而掀起的、对于“如果她是男儿”的波澜，还是让他感到一丝莫名的烦躁和……遗憾。
　　他深知朝堂如今的暗流汹涌。太子与齐王之间的明争暗斗，他并非毫不知情，只是有时也需要这种平衡。明芷此时开府，会不会不小心卷入其中？德妃背后的林家富甲天下，是否又会借此机会做些什么？
　　想到这里，宋谨睿的眉头微微蹙起。帝王的警觉瞬间压过了那一丝父亲的感慨。
　　“来人。”他沉声唤道。
　　一名心腹太监立刻躬身近前。
　　“传朕口谕给内务府，永嘉公主开府一事，一应规制参照旧例，不得逾越。另，”他顿了顿，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着皇城司，暗中留意公主府建成之后的人员往来，若有异常，即刻禀报。”
　　“奴才遵旨。”太监领命，悄无声息地退下。
　　殿内重新恢复了寂静。宋谨睿重新拿起一份奏章，目光却有些难以聚焦。
　　他欣赏明芷的聪慧，也愿意给她一片天地去施展，这是他作为父亲能给的慈爱。但作为帝王，他必须确保任何可能影响朝局稳定的因素，都在可控范围之内。哪怕这个因素，是他自己的女儿。
　　但愿，你只是想要一片属于自己的天空，莫要生了不该有的心思，卷入不该卷入的漩涡。
　　这天下，是宋氏男儿的天下。这棋局，终究不是女子该下的。
　　他将那份莫名的遗憾与一丝难以言喻的警惕，一同压回了心底深处，重新沉浸于无尽的奏章与国事之中。仿佛方才那一瞬间的父女温情与帝王权衡，都只是这偌大宫殿中一缕微不足道的清风，吹过便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