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园后山的哭声》梵寂

3、旧案回声

　　一、档案室的霉味与真相

　　凌晨五点的明德大学，还浸在浓得化不开的雾里。李强攥着那片从手电筒底部撕下的白色碎布，脚步踉跄地往图书馆后侧的档案室跑。碎布上那股腐朽的甜香，混着清晨的寒气往鼻腔里钻，让他想起昨晚后山那棵古树上的布娃娃——那味道，分明是从同一个地方来的。

　　档案室的铁门虚掩着，锈迹斑斑的门环上挂着半块断裂的红绸，像是被什么东西硬生生扯下来的。李强推开门，一股混杂着霉味、旧纸味和烟袋锅子焦糊味的气息扑面而来，呛得他忍不住咳嗽了两声。

　　“别咳了，吵得很。”角落里传来一个沙哑的声音。王老头，学校里最神秘的管理员，正坐在一张掉漆的木桌后，就着一盏昏黄的台灯翻账本。他的眼镜滑到了鼻尖，露出一双浑浊却锐利的眼睛，像鹰隼盯着猎物似的，直勾勾地看着李强手里的碎布。

　　“王老师，我想查点东西。”李强把碎布放在桌上，布料上的甜香似乎更浓了些，“关于后山，还有一个穿白裙子的女孩。”

　　王老头的手指在账本上顿了一下，烟袋锅子在桌沿磕了磕，烟灰簌簌落在泛黄的纸页上：“你见到她了？”

　　“是……遇到了。”李强的声音有些发紧，他没敢说无面女孩的事，只含糊地提了提后山迷路、看到布娃娃的经历。可王老头像是看穿了他的心思，冷笑一声：“是不是脸光溜溜的，没有鼻子眼睛？”

　　李强猛地抬头，眼里满是震惊。王老头却没理他，起身搬来一架吱呀作响的木梯，搭在最顶层的档案柜前。“上面的东西，三十年没人碰过了。”他踩着梯子，费力地抽出一个牛皮纸袋，袋子上的封条印着“民国三十六年”的字样，边缘已经被虫蛀得坑坑洼洼，“你要找的，都在里面。”

　　李强接过纸袋，指尖刚碰到纸壳，就觉得一阵寒意顺着指尖爬上来。他小心翼翼地拆开封条，一张黑白照片先掉了出来——照片里的女孩穿着白色连衣裙，梳着两条麻花辫，站在樟树林的祭祀台前，笑容明媚得像春日的阳光。可那眉眼轮廓，那站姿，竟和昨晚那个无面女孩一模一样！

　　“她叫林秀，”王老头的声音突然变得低沉，“民国三十六年的校花，也是学校里第一个在后山失踪的学生。”

　　李强的目光落在照片背面，那里用钢笔写着一行娟秀的小字：“七月初七，祭祀台见。”他的心猛地一沉，抬头看向王老头：“她为什么会失踪？”

　　王老头点燃烟袋，烟雾缭绕中，他的脸显得格外模糊：“那年夏天，学校后山总闹鬼，晚上能听到哭声。校长说，是乱葬岗的冤魂不安分，要找个‘干净’的姑娘祭祀，才能镇住邪气。”

　　“祭祀？”李强的声音发颤，“活人祭祀？”

　　王老头点了点头，指了指纸袋里的另一张纸——那是一份残缺的校报，上面写着“校花林秀于七月初七失踪，疑为后山野兽所伤”。可报纸边缘，有人用红笔批注了一行小字，字迹潦草却用力：“骗人！他们把她绑在祭祀台上了！”

　　“写批注的是当时的校工，”王老头叹了口气，“第二天，那个校工也失踪了，再也没人敢提林秀的事。”

　　李强攥着照片，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原来昨晚的哭声，不是幻觉；那个无面女孩，也不是恶鬼——她是被活活害死的林秀，是想把真相说出来的冤魂。

　　二、教室的诡异与邀约

　　李强回到宿舍时，天已经亮了。刘红坐在他的床边，眼睛红肿得像核桃，看到他回来，立刻扑了上来：“你去哪了？一晚上都没回来，我还以为你……”

　　“我去查林秀的事了。”李强把照片和校报递给她，“昨晚我们看到的，是1947年被祭祀的学生，她想告诉我们真相。”

　　刘红接过照片，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她……她就是那个无面女孩？”

　　“是，也不是。”李强坐在床边，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王老师说，她的脸不是天生没有五官，是被祭祀时的血和恐惧抹掉的。”

　　刘红的眼泪一下子就掉了下来：“太可怕了……我们别管了好不好？我们只是学生，这些事和我们没关系啊！”

　　李强沉默了。他也怕，昨晚在后山的恐惧还清晰地刻在脑子里，可一想到林秀的遭遇，想到那个被掩盖了几十年的真相，他就觉得心里堵得慌。“如果我们不管，可能还会有下一个‘林秀’。”他说，“王老师说，校长当年的祭祀，是为了镇住冤魂，可如果祭祀没成功呢？如果林秀的冤魂一直在找替身呢？”

　　刘红的哭声戛然而止，眼里满是惊恐。

　　上午的课，两人都没听进去。李强总觉得背后有人盯着他，回头看时，却只有空荡荡的教室。直到课间操，他回到座位，才发现自己的课桌上，被人用白色粉笔写满了字——“还我命来”“找替身”“七月初七”。

　　“这……这是谁写的？”刘红的声音发颤，拉着他的胳膊往后退。

　　教室里的同学也围了过来，议论纷纷。有人说，是哪个调皮的学生恶作剧；有人说，是昨晚后山的“东西”跟过来了。李强蹲下身，摸了摸粉笔字，指尖沾到的粉笔灰竟带着一丝潮湿，像是刚写上去不久。可整个课间操，教室门都是锁着的，谁能进来写字？

　　就在这时，黑板擦“啪”地一声掉在地上，发出刺耳的声响。所有人都吓了一跳，李强却注意到自己的语文课本在动——课本被翻开，里面夹着一片翠绿的樟树叶，叶子背面用红笔写着一行字：“今晚子时，祭祀台见。”

　　“樟树叶……”刘红的声音带着哭腔，“林秀失踪前，是不是也收到过这个？”

　　李强想起照片背面的“七月初七，祭祀台见”，心里咯噔一下。这不是恶作剧，是林秀的邀约，是她想让他们去祭祀台，看当年的真相。

　　“我们不能去！”刘红抓住他的手，指甲几乎嵌进他的肉里，“这是陷阱！她想把我们变成下一个替身！”

　　李强看着树叶上的字迹，又想起档案室里的校报批注，想起那个失踪的校工。“她不是想害我们，”他说，“她是想让我们帮她。如果我们不去，真相永远不会被揭开，她的冤魂也永远得不到安息。”

　　刘红还想说什么，可看到李强坚定的眼神，最终还是叹了口气：“那……我们一起去。不管发生什么，都不能分开。”

　　李强点了点头，把樟树叶小心翼翼地夹回课本里。他知道，今晚的祭祀台，注定不会平静。

　　三、祭祀台的漩涡与惨剧

　　夜幕再次降临，明德大学被黑暗笼罩。李强和刘红背着背包，里面装着手电筒、打火机、还有从档案室里带出来的照片和校报，悄悄往后山走去。

　　今晚没有雾，月亮挂在天上，像一块冰冷的银盘。樟树林里静得可怕，连风声都没有，只有两人的脚步声，在寂静的树林里格外清晰。走到祭祀台附近时，刘红突然停住了脚步：“你有没有觉得，这里比昨晚更冷了？”

　　李强点了点头。他也感觉到了，一股刺骨的寒意从祭祀台的方向传来，让他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祭祀台的黑石在月光下泛着冷光，上面的符文像是活过来了一样，隐隐约约透着红色的光。李强把林秀的照片放在石台上，刚想说话，黑石突然剧烈地震动起来！符文里涌出一股强大的吸力，把他往里面拽。

　　“李强！”刘红尖叫着抓住他的胳膊，可那股吸力太大了，她也被拽得往前踉跄了几步。

　　“别松手！”李强喊道，可话音刚落，他就觉得眼前一黑，整个人像是掉进了一个漩涡里。

　　等他再次睁开眼睛时，周围的景象已经变了。樟树林还是那个樟树林，祭祀台还是那个祭祀台，可周围的人，却变成了穿着长袍马褂的人。他们围在祭祀台周围，嘴里念着晦涩的咒语，声音沙哑而诡异。

　　祭祀台中央，绑着一个穿白色连衣裙的女孩——是林秀！她的头发凌乱，脸上满是泪痕，挣扎着想要挣脱绳子，可绳子绑得太紧了，她根本动弹不得。

　　“放开我！你们这群疯子！”林秀的声音带着绝望，可围在她身边的人，却像是没听到一样，依旧念着咒语。

　　这时，一个穿着西装、戴着金丝眼镜的男人走了过来——是当年的校长！他手里拿着一把匕首，匕首上闪着寒光。“林秀，别怪我，”校长的声音冰冷，“要怪就怪你命不好，谁让你是学校里最‘干净’的姑娘呢？”

　　“祭祀根本没用！”林秀哭喊道，“你只是想满足自己的私欲！”

　　校长脸色一沉，不再说话，举起匕首，就往林秀的胸口刺去！

　　“不要！”李强疯了似的冲上去，想阻止校长，可他的手却直接穿过了校长的身体——他像是一个透明的影子，根本无法干涉这里的一切。

　　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匕首刺进林秀的胸口，鲜血瞬间染红了她的白色连衣裙。林秀的眼睛睁得大大的，里面满是恐惧和不甘，她的脸，在鲜血的浸染下，渐渐变得模糊，五官一点点消失，最终变成了那个他和刘红昨晚看到的、没有五官的样子。

　　“记住……”林秀的声音突然在他耳边响起，带着血沫，“他们每年都要找一个替身，才能镇住后山的冤魂……下一个，就是你们这届的学生……”

　　李强猛地回过神，发现自己还站在祭祀台上，刘红正焦急地摇着他的胳膊：“你刚才怎么了？一动不动的，吓死我了！”

　　“我看到了……看到了林秀被祭祀的过程。”李强的声音发颤，“校长用活人祭祀，而且每年都要找一个替身。”

　　刘红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那……那我们怎么办？我们会不会成为下一个替身？”

　　就在这时，黑石突然裂开一道缝，里面涌出无数白色的布条。布条在空中飞舞，每一条上面都绣着一个名字——全是近几十年来在后山失踪的学生！

　　“你看！”刘红突然尖叫起来，指着最上面的一条布条。

　　李强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心脏瞬间沉到了谷底——那条布条上，赫然绣着两个歪歪扭扭的字：“刘红”。

　　四、轮回的危机与抉择

　　“不……不是我……”刘红的腿一软，差点摔倒在地，“为什么是我？我什么都没做啊！”

　　李强扶住她，心里也乱得像一团麻。他看着那些飞舞的布条，突然想起王老头说的话：“校长当年的祭祀，可能没成功。”如果祭祀成功了，林秀的冤魂就不会一直徘徊在后山，也不会需要找替身。也就是说，当年的祭祀，不仅没镇住冤魂，反而让林秀的冤魂变得更强大，她需要每年找一个替身，才能维持自己的“存在”。

　　“我们必须找到阻止她的方法。”李强说，“如果找不到，刘红就会成为下一个‘林秀’。”

　　刘红哭着点了点头：“可我们怎么找？我们连她的弱点都不知道。”

　　李强想了想，从背包里拿出那张残缺的校报：“校报上的批注说，有人看到林秀被绑在祭祀台上。或许，当年还有其他目击者？或许，他们留下了什么线索？”

　　就在这时，黑石里再次传来林秀的声音，冰冷而绝望：“没用的……没有人能阻止我……每年的七月初七，都会有一个替身……”

　　“你错了！”李强对着黑石喊道，“你的冤屈我们知道了，我们会帮你把真相说出去，让所有人都知道校长的罪行！你不需要找替身，你需要的是安息！”

　　黑石里的声音沉默了。过了一会儿，那些飞舞的布条渐渐停了下来，绣着“刘红”的那条布条，也慢慢飘到了李强的面前。李强伸手接住布条，布条上的字迹竟然慢慢变淡，最终消失了。

　　“你们……真的会帮我？”林秀的声音里带着一丝犹豫。

　　“会！”李强坚定地说，“我们会把你的故事告诉所有人，让校长的罪行曝光，让你得到安息。”

　　黑石里的红光渐渐褪去，刺骨的寒意也消失了。林秀的声音再次响起，这一次，带着一丝释然：“谢谢你们……如果你们能找到当年的祭祀记录，或许……或许能彻底终结这个轮回。”

　　话音刚落，黑石恢复了平静，仿佛刚才的一切都没发生过。

　　李强和刘红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里看到了希望。他们知道，阻止轮回的路还很长，他们需要找到当年的祭祀记录，需要把真相公之于众，需要让林秀得到真正的安息。

　　可他们也知道，只要他们不放弃，只要他们坚持下去，就一定能做到。

　　两人背着背包，慢慢往后山外走去。月光洒在他们身上，照亮了他们前方的路。虽然未来充满了未知，但他们不再恐惧，因为他们知道，他们不是在孤军奋战——林秀的冤魂，会一直陪着他们，直到真相大白的那一天。

　　回到宿舍时，天已经快亮了。李强把那张绣着“刘红”的布条，和林秀的照片、校报一起放在抽屉里。他知道，这只是一个开始，接下来，他们还有很多事情要做。

　　而后山的樟树林里，那若有若无的哭声，似乎也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阵轻柔的风，像是林秀的叹息，又像是她的祝福。

　　明德大学的秘密，正在被一点点揭开。而李强和刘红，也注定要成为这个秘密的守护者，成为终结历史罪恶轮回的关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