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疏影》昭昭穆穆

5、第 5 章

　　时光悄然流转，深秋的梧桐叶铺满了星城三中的林荫道。林桂穆和乔竹昭的关系依旧亲密，至少表面如此。她们仍是同桌，仍会一起自习，一起去食堂，但有些东西，正在不知不觉中改变。
　　余逸安的出现像一颗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他是隔壁班的班长，开朗优秀，在年级里小有名气。真正让林桂穆注意到他的，是乔竹昭偶尔提起他时语气里的欣赏：“余逸安真的很厉害，上次物理竞赛又拿奖了。”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林桂穆记下了这个名字，也注意到乔竹昭提起他时眼里闪烁的光芒。
　　所以当余逸安在某天放学后拦住她，红着脸递出一封信时，林桂穆没有立刻拒绝。她看着眼前这个清秀的男生，又想起乔竹昭说“他很厉害”时的表情，一个冲动的念头突然涌现。
　　“好啊。”她听见自己的声音说，平静得不像在答应一场告白，“我们可以试试。”
　　余逸安惊喜的表情让她有一瞬间的恍惚。但更让她在意的是，她下意识地望向教室后门——乔竹昭通常会在那里等她一起回家。
　　乔竹昭确实站在那里。她看到了全过程，脸上的表情有一刹那的凝固，但很快又扬起往常的笑容。她走过来，语气轻快：“恭喜呀。”然后对余逸安点点头，转身离开了。
　　没有多余的话，没有往常会有的调侃或追问。只是一个礼貌的微笑和一句祝福。
　　从那天起，一切都不一样了。
　　乔竹昭依然友好，却不再主动挽着林桂穆的手臂走路，不再在课间趴在她桌上说悄悄话，不再把自己最喜欢的零食分她一半。她开始和后排的女生一起吃午饭，放学后也会找借口先走。
　　林桂穆本以为会看到乔竹昭的失落，甚至期待着她会有一点点不高兴。但她看到的只有平静的祝福和得体的距离。
　　这种变化微妙而持续。乔竹昭没有避开她，只是不再靠近。她们依然能正常交谈，讨论题目，甚至偶尔开玩笑，但那种亲密无间的氛围消失了。
　　林桂穆开始感到前所未有的慌张。
　　她发现自己会不自觉地在课堂上偷看乔竹昭的侧脸，会因为她和一个新朋友说笑而心烦意乱，会反复回想她们曾经一起度过的那些时光。与余逸安的约会变得索然无味，她总是心不在焉，满脑子都是乔竹昭疏远的笑容。
　　最让她难受的是乔竹昭的体贴——她甚至会提醒余逸安“林桂穆喜欢喝奶茶三分甜”，或者在他们约会前善意地提醒“今天可能会下雨，记得带伞”。
　　这种体贴，这种祝福，这种恰到好处的距离感，几乎让林桂穆窒息。
　　她开始后悔那个轻率的决定，夜里辗转反侧，想着如何打破这层无形的隔阂。但每当面对乔竹昭平静的笑容，所有准备好的话又都咽了回去。
　　她不敢问“你为什么不再靠近我了”，不敢说“我其实更想和你待在一起”，更不敢承认自己接受那个告白的原因是多么幼稚可笑。
　　深秋的凉意渐浓。某个周五的下午，林桂穆看着乔竹昭收拾书包准备离开，终于鼓起勇气开口：“明天......要一起去图书馆吗？像以前那样。”
　　乔竹昭的动作顿了一下，然后露出一个温和的微笑：“抱歉啊，明天我已经和别人有约了。”她背起书包，想了想又补充道，“你和余逸安可以去新开的那家书店，听说很不错。”
　　说完，她挥挥手，转身融入放学的人流。
　　林桂穆站在原地，看着那个越来越远的背影，心里涌起一阵尖锐的疼痛。她终于明白，那个会主动靠近她、会缠着她说话、会在她肩上安心入睡的乔竹昭，正在一点点退出她的生活。
　　而她，竟然连挽留的勇气都没有。
　　窗外的梧桐叶悄然飘落，这个秋天，似乎格外寒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