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态编码》弋榛

3、光速签约

　　“你现在发达了是吧？！”老太婆目露凶光，“当了个什么总监，了不起了是吧？敢把我的命令当耳旁风了是吧？！”

　　Vega的眼里完全没有了小时候的那种怯懦，反而是冷峻中夹杂着一丝审视。双臂抱在胸前，俯视着这个面目狰狞的老太婆。

　　“我告诉你，就算你再怎么……”

　　“我的人生，用不着你掺和。”她说着，昂首挺胸、大步向前，把老太婆落在原地，独自迈着坚定的步伐穿过拥挤的人潮，向门口走去。

　　老太婆先是一愣，随即当场假哭起来，嘴里一边大声诉说着女儿多么不孝，一边哭自己这么多年白养了。看那投入的表演状态还以为她在舞台中心，结果放眼望去压根没人理她。大家都还在为刚才的激情演说庆贺着，顶多是向她投来一个白眼。老太婆随即在鬼哭狼嚎中被两个安保人员架走了。

　　“经过训练之后，我终于结束了任她拿捏的日子，在自己的事业上也获得了成功。”欧木易身旁的Vega解释着，“虽然那时候已经积累了很多财富了，但是我觉得还是不够。”

　　“嗯？”欧木易看向她的眼神，似乎在欣赏中闪过了一丝期待。

　　“我恨了这么多年自己的懦弱，居然被一套训练就给纠正了，从此成为了人生真正的主宰者。”Vega继续向前走着，“我第一次知道，这居然是这么简单的事情！如此先进的理念和技术，一定要推广给更多人、让更多和我一样的人受益才行！”

　　“所以，我来啦！现在正式向您介绍我近两年的新身份——Mindcode产品总监Vega！”

　　接下来，场景再次切换。从演艺明星到体育冠军，从商界精英到科技奇才，从上市公司总裁到中学学生会主席再到带三个娃的家庭主妇，每个人都在各自的场景中熠熠生辉，向欧木易介绍着自己参加Mindcode训练的心得体会和实际成果。其中有欧木易非常敬佩的导演和演员老师，也有在剧组刁难她的赵姓明星。

　　正当欧木易沉浸在一个个逼真的场景和闪闪发光的名人精英时，不远处的贺知晗，也一直站在玻璃窗外，一只手摸着下巴，静静观察着她，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咋？看上她了？”一个甜美中略带挑衅的声音从身后不远处传来。

　　贺知晗微微挑了下眉，回过头。只见一个一身大牌，风格炸眼的女孩，背着一个巨大的、镶满碎钻的托特包，出现在走廊的一头。

　　“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哥！几年不见，想不到你对女人这么感兴趣啦？”她摆着胳膊扭着胯，迈着曲里拐弯的步伐，走到贺知晗面前，

　　“哦嚯嚯嚯嚯！哥，你有没有想我呀？”

　　“贺知昭，你他么又去酒吧了吧？”贺知晗皱起鼻子，“你去美国上学就学会喝酒蹦迪了是吧？”

　　“还有化妆打扮啊！”她把嘴咧到耳根，露出一个疯子般的笑，

　　“哥，我现在，是全世界最好看的女人了吧？哦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哥，你有没有心动呀？”

　　“嘶——”贺知晗面露嫌弃，“不好好上学，净整这些乱七八糟的。”

　　“哦嚯嚯！”她再次发出尖锐的笑声，

　　“哥，我名校物理学和心理学双学位，绩点3.9，你还要我怎么样啊？”她作出一副可怜兮兮的表情，

　　“那些东西看几眼就会了，剩下大把的时间，做什么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哦？是么？看来你都学得很好嘛？”

　　“我学什么能学得不好啊哥”

　　“那……Mindcode的开发和设计文档呢？”

　　“啊……”她的视线突然游移起来，“我刚回国，还没歇够呢。”

　　贺知晗拿出平板，在屏幕上一通操作起来，

　　“我们最基础、最原理性的产品开发文档的权限我已经开给你了。你今晚把它看了，明天我来验收。”

　　贺知昭的双眼也紧盯着屏幕。她看见哥哥确实拥有所有开发文档的权限，并且把其中一部分勾选给了她。

　　“不是，哥，”她抬起头，“你有什么权限给我安排任务啊？”

　　“高层权限啊。”他从衣服里掏出工牌。

　　“高层？为什么你是高层我是基层啊？？”

　　“我可在基层混了一整年了。”他收起工牌，“你急什么，等你通过考核，我负责提拔你。”

　　“考核？什么考核啊”

　　贺知晗的目光再次转到了体验室里的欧木易身上，若有所思。

　　贺知昭见他没回话，便也顺着他的视线，向欧木易望去。在看到她正脸的那一瞬间，她顿时睁大了眼。

　　“不是，哥，这个人……怎么好像有点眼熟啊？”

　　“明天开始，你负责当她的陪练。”贺知晗并没有正面回复，

　　“今晚赶紧把文档看了，明天立即到岗。”

　　“哎呀，哥……”贺知昭突然像条水蛇一样，身体曲里拐弯地往哥哥的方向倒，“不行，刚才喝多了，好像有点头晕……”

　　“别给我演！”

　　她一脸小孩子耍小聪明被抓包的表情，打了个冷颤，瞬间恢复正常。

　　看到体验室里的欧木易已经放下头显，在向导的带领下走向签约室的方向，贺知晗也带着妹妹向同样的方向走去。

　　一行人在通体光滑白墙的签约室会合。

　　“哎呦，贺总！”签约室里的工作人员们，一看到贺知晗都两眼放光。

　　“大家好，”贺知晗的视线并未在欧木易身上停留，而是向所有工作人员打着招呼，“这是我妹妹，最近刚回国，有劳大家多多指教！”

　　“老师好！”大家也热情地向贺知昭打着招呼。

　　“你们忙你们的，我带她来了解一下流程。”贺知晗说着，晃悠到签约室最里端的头显柜旁，顺手取下一个头显，

　　“你看，这个是最新升级的第二代头显，比你之前看到的轻巧多了吧？”

　　他一边给妹妹介绍头显，一边时不时往欧木易的方向瞟。几个工作人员正给欧木易讲解着签约事宜。

　　突然，欧木易在一众白衣工作人员中，向他的方向看过来。

　　他似乎一瞬间慌了神，赶紧转移了视线。

　　“哇，这个真的太轻了吧！”贺知昭摆弄着头显，二话不说就要往自己头上戴。

　　“哎！你先别戴，”贺知晗立马压低声音，“我给你介绍一下，”他说着，接过妹妹手里的头显，摁开指纹锁，一下把里面的芯片弹了出来，

　　“咱们内部人员是这样戴的。”说着，他自己捏住芯片，只把头显递回到妹妹手上，“以后这个头显就归你了，记得保管好。”

　　贺知昭看见这个小机关，似乎有些惊讶，但是欲言又止。她戴上拔了芯片的头显，脸上逐渐露出极为惊叹的表情——效果确实太好了。而贺知晗此时也摆弄着另一个头显，向欧木易的位置走去。

　　“贺总！正签约呐～”向导热情地招呼着。

　　“嗯，您好。”贺知晗向欧木易点头致意，

　　“我是在想，正好我妹现在要在基层活动一段时间，所以有没有可能让她来当当陪练、熟悉一下流程？”他说话的腔调真的完全是高层的模样，

　　“我自己在基层轮岗的那一年，觉得当陪练真的是收获最大的方式了。”

　　“没问题啊贺总！”向导看向他的眼神里满是欣赏，“我马上给您调出所有主宰者的档案，您看看想让她陪同哪一位？”

　　“不用麻烦了，”贺知晗挥挥手，“就这位就可以了，正好我也想让她从头开始陪练，这样可以获得一个完整的流程。”说罢，他再次转向欧木易，

　　“可以吗，女士？看起来你们年龄也差不多，应该很有共同话题。”

　　“啊……好的。”欧木易看了看不远处玩得正欢的贺知昭，像是接受任务般点了点头。

　　贺知晗细细端详着欧木易的反应，眼底闪过一丝微妙的笑意。

　　“头显。”他把自己手中的头显递给向导，“你记得把她和我妹的信息都录到系统里，对应上这个头显的编号就好。”

　　“没问题。”向导接过头显，开始在电脑上录入起来。

　　“好了，你明天来就可以了。”贺知晗瞥了一眼电脑屏幕，然后示意欧木易跟着自己一起离开签约室。

　　“啊……”欧木易看了看依然在玩头显的贺知昭，“你不叫她一起走吗？”

　　“不用管她。”他迈着大步，引着她来到签约室外的走廊里。

　　与此同时，没有人注意到，从他的手心滑进裤兜里的，有两个芯片。

　　“您是……这里的老板吗？”欧木易试探性地问。

　　“高层而已。”贺知晗歪了歪头，“我没记错的话，你应该是个演员吧？”

　　欧木易的脸上一瞬间露出惊喜的神情，

　　“您看到过我？”

　　“你是《背光而立》里面的空姐吧”

　　“！！！”欧木易睁大了眼，“我就两场戏，您居然记得！”

　　“当然。”他的语气冷静的出奇，“演技不错。”

　　“哈哈，谢谢。”她挠挠头。

　　“我们这个地方呢……说白了也就是表演的场地罢了。与其说是训练，不如说是为你提供一个扮演主宰者的环境。演着演着演顺手了，训练也就完成了。”他沿走廊的白墙走着，带她看看墙上贴着的各种宣传画报和场景图，

　　“我不知道你对于主宰者的角色特征，有多少了解？”

　　“啊……我感觉他们都很自信，内核很强大，不会任人摆布？”

　　“哈哈，是。”他露出一个耐人寻味的笑，“你已经get到一部分了。如果有其他不懂的也没关系，我妹会带你熟悉的。”

　　“嗯嗯，多谢您关照啦！”欧木易很有礼貌地点点头，“不过……”

　　“嗯？”

　　“这里的一切看起来都很高端诶……我们那么平价的会员费，真的能弥补所有的成本吗？”

　　“哈哈，”贺知晗笑了笑，“这里只是我们所有产业布局的一角而已，本来也不是为了盈利才开发的。”

　　“啊？”她小声惊奇。

　　“先进的理念和方法就是应该以友好的价格推广于世，这也算是一种回馈社会的方式吧。”

　　“哇……这也太伟大了吧”

　　“哦嚯嚯嚯嚯！哥！！！”贺知昭尖锐的爆鸣声再次传来，“我们的虚拟世界现在竟然已经逼真到这种地步了哈哈哈哈哈哈！”

　　“……能不能别滋儿哇乱叫了。。。”

　　“哥，我什么时候才能成为高层啊？我已经想好要开发什么新场景了！”

　　“你先把她从头到尾带完再说吧。”

　　“哎呀不就是陪练吗？这有什么难的，我全程站旁边不就行了？”

　　“你也是有角色的，有共同的任务需要完成。”贺知晗似乎有些无语，

　　“而且，可不光是带完就行。我会全程在后台监测她的各项指标，达不到标准的话，就算通关了，也不算是你的成绩。”

　　“啊？这么变态吗 ”贺知昭说着，瞥了一眼身旁的欧木易，

　　“可是她看起来一点主宰者天赋都没有……”

　　欧木易一听自己被嫌弃，似乎想要开口争辩。但是一想到自己是因为被剧组和家里欺负才来了这里，又怯生生闭上了嘴。

　　“人家可是职业演员。”贺知晗拍了拍欧木易的肩膀，又向妹妹嘱咐道，

　　“行了，没什么事我就先撤了。你今晚记得把文档都看了，别明天进了场景才发现什么都不会。”

　　说罢，他又突然俯下身，贴近妹妹的耳边，悄声威胁道：

　　“同一个关卡三次通不过，陪练可是会被上报的。到时候我可帮不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