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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认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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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默半晌,陆明洲收回目光,继续说道:“凶手回到现场,大多是想为了回味自己的‘杰作’,享受那罪恶的快感;或是为了确认破案进展,销毁可能留下的证据。以沈小姐所见,这个凶手此番回来,是为了什么呢?”
沈平安微微一笑,轻声说道:“陆大人,作为大家闺秀,我应该是……不知道。”
陆明洲听了她的话,不禁气笑了:“是我多问了,沈小姐莫怪。”
沈平安神色中带着几分试探,开口问道:“不知大人打算什么时候前来此处翻找证据呢?”
陆明洲听后微微一笑,回道:“不是已经说了,等做完法事之后。”
沈平安听了陆明洲的回答,眼中闪过一丝怀疑:“是吗?”
陆明洲看着沈平安满脸怀疑的模样,轻轻点了点头,语气坚定地说道:“当然,百姓的意思,我还是要听的。”
沈平安听了陆明洲这番搪塞之语,这次轮到她气笑了话。
于是她也不再多问,微微欠身,行了一礼,说道:“既然如此,我先离开。”说完,她带着欢喜转过身离去。
陆明洲看着沈平安气呼呼离去的背影,嘴角不自觉地微微上扬,露出一抹不易察觉的笑意。
池斌一直在一旁默默看着,将陆明洲的这抹笑意尽收眼底。他轻轻凑到陆明洲身边,一脸好奇地问道:“大人,您笑什么呢?”
陆明洲听到池斌的询问,立刻收起笑容,一脸严肃地说道:“有吗?我没笑。”
欢喜迈着细碎的步子,紧紧跟在沈平安身后,脸上带着几分急切,开口说道:“小姐啊,你可算是肯离开了。瞧瞧这地方,荒郊野外的,着实不适合咱们久留。咱们还是赶紧回客栈去吧。”
沈平安轻轻点了点头,二人一同朝着客栈而去。然而,她们并未察觉到,在她们后方不远处的阴影中,正有一道隐隐约约的人影跟随着,始终与她们保持着若即若离的距离。
她们刚一踏入房间,欢喜便迅速打了一盆清水来:“小姐,先净净手吧。”
沈平安微微颔首,嘴角露出一抹淡淡的笑意,接过欢喜递来的毛巾,轻轻擦了擦手。随后,她走到桌旁,缓缓坐了下来,目光平和地看向欢喜,开口说道:“上次你曾提及,你是七岁进的沈府。那便从你进府之后的事儿开始细细说来吧。”
欢喜一听这话,赶紧恭敬地站到沈平安的身后,身子微微前倾,双手规矩地交叠在身前,正打算开口讲述。
这时,沈平安却突然伸出手,一把将她轻柔地拉到了身前。她轻轻摆了摆手,示意她坐下来说。
欢喜见此情形,大方地坐下,微微欠身,声音轻柔地说道:“是,奴婢是七岁那年进的沈府,一进府便被指给了小姐你。小姐那时就生得粉雕玉琢,乖巧可爱,像个精致的瓷娃娃一般。”
“老爷和夫人对小姐那可真是疼爱到了骨子里。府里但凡有了什么好东西,不管是稀有的珠宝首饰,还是美味的珍馐佳肴,老爷和夫人第一个想到的便是小姐。每次有好物件儿送来,老爷总会亲自拿到小姐的闺房,笑着看小姐试戴或者品尝,眼中满是宠溺。夫人更是细心,亲自为小姐挑选衣裳,一针一线都缝得极为用心。”
欢喜就这样娓娓道来,讲述着沈清睿小时候的点点滴滴。
沈平安坐在一旁,静静地听着,时不时拿起桌上的茶壶,为欢喜倒上一杯冒着热气的茶水。她一边倾听,一边心中不住地思索:这沈清睿倒真是从小便受尽宠爱啊。
欢喜说着说着,原本欢快的神情渐渐黯淡了下来,轻轻叹了口气,语调也变得有些哀伤:“可惜啊,夫人在小姐十二岁那年便去世了。夫人走的那日,府里上下一片素白,小姐哭得昏天黑地,整个人都仿佛没了魂儿一般。老爷也是悲痛欲绝,好长一段时间都神色憔悴,无心处理府中事务。”
沈平安听闻此言,原本平静的心中猛地一紧:十二岁,对啊,十二岁,自从十二岁以后,那位夫人便再也没有出现过了。
见沈平安面色不对,欢喜小心翼翼道:“好在老爷还是一如既往地疼爱小姐。即便心中悲痛万分,可在小姐面前,老爷总是强颜欢笑,尽力给小姐最好的生活。”
就在欢喜正说着的时候,突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
紧接着,房门被“砰”的一声推开,一名捕快风风火火地闯了进来。那捕快身着黑色的捕快服,腰间佩着长刀,一脸严肃地抱拳说道:“沈小姐,陆大人请你去县衙一趟。”
欢喜一听捕快说陆大人找自家小姐有事,原本那副淡定模样立刻消失得无影无踪,脸上瞬间浮现出紧张的神情,连声音都不自觉地提高了几分:“他找我们小姐什么事?”声音里满是担忧与警惕。
那捕快一看欢喜这紧张的样子,连忙摆了摆手,脸上堆起温和的笑容,立刻说道:“小姐不必紧张,陆大人请小姐去认人而已。”他的语气尽量放得轻柔,试图安抚欢喜的情绪。
“认人?”欢喜微微皱起眉头,眼中满是疑惑,重复了一遍捕快的话,似乎想要从这两个字里探寻出更多的信息。
“是,陆大人抓了几个人,想要小姐去指认是不是那晚所见之人。”捕快耐心地解释道,一边说着,一边偷偷观察着欢喜的反应。
沈平安原本正坐在椅子上,听到捕快的话,心中着实吃了一惊。
她没想到陆明洲竟然这么快就抓到了人,动作迅速得超出了她的预料。她微微愣了一下,随即回过神来,轻轻放下手中的茶杯,缓缓起身,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裙摆,跟着捕快朝着衙门走去。
一路上,她的脑海中不断浮现出那晚的情景,心中隐隐有些期待,不知道这次认人能否让事情水落石出。
到了衙门,沈平安抬眼望去,只见大堂之上站着几个形色各异的百姓。
这些人有的低着头,不敢直视旁人的目光;有的则东张西望,脸上满是好奇与不安;还有的眼神闪烁,似乎在隐藏着什么秘密。
陆明洲看到沈平安到来,快步走上前来,脸上带着一丝严肃,说道:“沈小姐,可有觉得这些人谁较为眼熟。”他的目光紧紧地盯着沈平安,希望能从她那里得到有用的线索。
沈平安点了点头,开始仔细观察着众人。她迈着轻盈的步伐,在人群中缓缓走动,目光在每个人的脸上停留。
当她走到一人面前时,脚步突然停了下来,眼神变得锐利起来,语气坚定地说道:“抬起头来。”
那人原本一直低着头,听到沈平安的话,身体微微颤抖了一下,缓缓抬起头来。沈平安紧紧地盯着他的眼睛,仿佛要透过这双眼睛看穿他的内心。
刹那间,她的脑海中闪过那晚的画面,眼前这个人的眼睛与记忆中那晚所见的眼睛重合在了一起。她心中一凛,不自觉地退后一步,声音清晰而果断地说道:“就是他。”
陆明洲听到沈平安的指认,目光一凝,眼神中透露出一丝威严,手一挥,便让其他百姓先行离开了。
而后他缓缓转过头,看向那被指认的百姓,沉声问道:“你叫什么名字?那晚在那里做何事?”他的声音低沉而有力,仿佛带着一种无形的压力。
那人被陆明洲的目光吓得一哆嗦,眼神开始闪躲,嘴巴张了又合,支支吾吾地说道:“大人,小的叫赵三,那晚……那晚只是出来逛逛。”他的声音越来越小,底气明显不足。
陆明洲冷哼一声,眼中满是怀疑与不屑,说道:“出来逛逛?深更半夜,在乱葬岗闲逛?”他的语气中充满了嘲讽,似乎已经看穿了赵三的谎言。
赵三被陆明洲的话问得有些慌乱,连忙支支吾吾地解释道:“小的……小的只是……”他的额头冒出了细密的汗珠,双手不自觉地捏着衣角,显得十分紧张。
陆明洲眉头紧锁,脸色变得更加阴沉,说道:“看来,你是失忆了。不如我帮你恢复下。”他的语气中带着一丝威胁,让人不寒而栗。
沈平安听了这话,不动声色地瞥了眼陆明洲,眼神中尽是嫌弃,这陆明洲分明又在点自己。
赵三一听陆明洲的话,立刻吓得战战兢兢,双腿一软,差点跪了下去。
他连忙求饶道:“小的只是帮忙,有一个人拿了一包东西,说让我放到乱葬岗,就给我一百两银子。小的……那银子还没花,我可以交给大人……”说完,他“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双手不停地磕头,“大人饶命啊。”
陆明洲手一挥,示意两名捕快将赵三扶起,语气平静地说道:“这银子,既然给你了,便是你的。”
赵三没想到陆明洲竟会这么说,原本紧绷的神经一下子放松了下来,心中暗自庆幸。然而,还没等他完全放下心来,又听陆明洲道:“不过,将那东西拿出来。”
赵三听闻陆明洲的指令,连连点头。
几人赶到时,天色已然完全暗了下来,百姓早已散去。只有两个守夜的捕快,见陆明洲带人前来,二人立刻挺直身子,行礼道:“大人,怎么来了?”
陆明洲下巴一点,赵三便已经快步走到一个骨灰坛前。他蹲下身子,小心翼翼地伸出手,缓缓地往骨灰坛里掏去。然而,他的手在坛内摸索了半天,却什么也没有摸到。
赵三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额头上冷汗直冒,他又加大了力度,在坛内胡乱地掏了起来,坛中的骨灰被他搅得四处飞扬。可即便如此,他依旧没有找到想要的东西。
赵三慌了神,双手不停地在坛内摸索,嘴里还喃喃自语,带着哭腔:“怎么会没有呢?怎么会没有呢?”
最后,他只能怯生生地站起身来,低着头,不敢直视陆明洲的眼睛,声音颤抖地说道:“大人,小的真的把东西藏在这了,还在这留了记号。”
说着,赵三指着骨灰坛上被人划了一个“叉”的标记:“可不知为何现在不见了。小的对天发誓,绝没有半句假话啊!许是,许是那人自己来取了,他让我留的标记。”
于东见状,急忙上前,伸出手在骨灰坛里仔细地摸索了一番。然而,他的努力也是徒劳,最后看着陆明洲无奈地摇了摇头。
赵三见此情形,“扑通”一声跪了下来,声泪俱下地说道:“大人,小的真的没撒谎啊,真的把东西藏在这了。我……我也不知道东西去哪了,求大人明察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