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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烈日与呐喊 ...

  •   早晨的阳光明亮得几乎刺眼,空气中弥漫着青草的味道。
      操场被布置得焕然一新,彩旗随风飘动,扩音器里传来校广播部慷慨激昂的声音。
      红色的跑道在阳光下泛着热意,仿佛每一寸地面都在轻轻颤动。
      潇忱羽他们四个兄弟早早来到操场。
      换上运动服时,几人的气质在阳光下显得愈发鲜明。
      林堪隅一边系鞋带,一边嘟囔:“我上次跳远踩线,这次肯定得注意点。”
      顾晚酌咬着吸管喝水,懒洋洋地靠在栏杆上,“注意也没用,你那脚每次都能滑出个花来。”
      “你闭嘴。”林堪隅瞪他。
      殷淮瑾低低笑了两声,拍了拍林堪隅的肩:“行了,别吵。今天主要看潇忱羽的百米。”
      潇忱羽正把手腕上的护带系紧,他没有抬头,只淡淡应了一声:“比个普通校赛,别搞得像全国联赛似的。”
      “那也得帅点。” 顾晚酌挑眉,“反正女生都看着你呢。”
      说到这,周围几排看台上确实传来尖叫声。
      “那是潇忱羽吧?我记得他去年拿过第一名!”
      “还有顾晚酌,他们四个都来了!”
      “太帅了,像四个从漫画里走出来的角色一样——”
      潇忱羽听见这些声音,神情不动,心口却像被细针刺了一下。
      他很久没被这样注视了。
      那种被围观的感觉,不知为何,总会让他想起舞台灯下的幻觉——明亮,却压抑。
      “潇忱羽,一号跑道,准备!”裁判声音拉回现实。
      他深吸了一口气,脚趾顶在起跑线,阳光烫得皮肤生疼。
      “各就位——”
      “砰!”
      枪声响起的刹那,他猛地蹬地而出,身体几乎是瞬间进入状态。耳边风声呼啸,心跳声混着观众的呐喊,世界只剩一条笔直的跑道。
      终点线逼近的那刻,他没再看别人,只盯着前方的白线,直到跨过去。
      “第一名——潇忱羽!”
      广播声在操场上炸开。
      林堪隅第一个冲过去,死命拍他肩膀,“羽儿厉害!”
      顾晚酌举着水瓶往他头上泼,“降降温吧冠军同志。”
      殷淮瑾笑着递上毛巾,“你这速度,估计全校都得记你名字。”
      潇忱羽擦着额头的汗,笑得淡,却是真心的笑。他的呼吸还没平稳,胸口剧烈起伏。
      阳光照在他睫毛上,细碎的汗珠顺着鬓角滑落。
      那一刻,他不是那个总压抑着情绪的少年,而只是个拼尽全力奔跑的学生。
      他们在接下来的几个项目中都表现不俗,顾晚酌拿了接力的第三,殷淮瑾在跳高里发挥超常,林堪隅虽然没拿奖,却笑得最大声。
      午后的风带着粉笔灰和食堂飘来的饭香,他们坐在看台下的树荫里,四人都靠着树干。
      “累死了,”顾晚酌仰头叹气,“我感觉我腿要断了。”
      “那是你平时跑得太少。” 殷淮瑾反击。
      “你们俩能不能别互怼了。” 林堪隅笑着揉了揉自己的脚踝,“说真的,这种时候还挺怀念以前的日子。”
      潇忱羽低着头,指尖转动着一瓶未开的矿泉水,声音有些低:“以前?”
      “就是那种什么都不用想的日子吧。没烦恼,没责任。”林堪隅说着,眼神落在远处人群上。
      顾晚酌伸了个懒腰,笑笑,“我们现在也还行啊,有点累,但还活着。”
      殷淮瑾忽然静了一下,抬头望向天空:“活着,本来就不容易。”
      风吹过,带起几片纸屑。
      潇忱羽抬起头,看着天空的白光,眼神有一瞬空白。那种空白,是深处的某个角落在慢慢裂开。
      他忽然有种奇怪的感觉——阳光下的一切都太亮,亮得不像真的。
      “羽儿?”林堪隅晃了晃他的手,“走啊,下午还有颁奖呢。”
      “嗯。”他回过神,把那瓶矿泉水喝了一口,冰冷的液体滑进喉咙,似乎稍微压下了那种不安。
      他们起身离开,看台下的喧嚣再次淹没在午后的风里。没有人注意到,潇忱羽走在最后,手腕上的护带处,似乎渗出一点血丝。
      烈日下的操场闪烁着刺眼的光,而少年的背影,被光线拉得格外长。
      早晨的阳光很明亮,柔软得像一层金纱,轻轻罩在操场和教学楼的屋檐上。
      广播还在放着运动会结束后的音乐,偶尔有风吹过,看台上散落的彩带被卷起,闪着细碎的光。
      潇忱羽把运动外套随意披在肩上,领口松松垮垮的,整个人显得懒洋洋的。
      林堪隅手里拿着一瓶橙汁,一边走一边用吸管搅着冰块,嘴角噙着笑。顾晚酌和殷淮瑾走在前头,两人还在拌嘴。
      “你那一百米冲刺简直逆天啊,羽大!”顾晚酌转头冲潇忱羽吹了个口哨,“全场尖叫声都给你炸出来了!”
      潇忱羽瞥了他一眼,淡淡地说:“那是因为你太菜,才显得我快。”
      殷淮瑾笑出了声,手里晃着昨天拿到的奖牌:“别说了,我看顾晚酌那最后一跳远都快变花式摔跤了。”
      “你行你上啊!”顾晚酌一边笑骂,一边抬手去拍殷淮瑾的后脑勺,结果被对方灵巧地躲过去,几个人在路边打闹成一团。
      林堪隅走在他们中间,笑着摇摇头,“行了行了,再吵一会儿,体育老师都该来抓你们重赛了。”
      潇忱羽弯了弯唇角,“我看他不敢。”
      几人说笑着往前走,穿过铺满银杏叶的小道。阳光透过树隙洒在他们身上,衣角都被染成了金色。空气里还残留着操场的热气,混合着青草的香味。
      他们绕过图书馆,最后坐到教学楼旁的石阶上。殷淮瑾仰头看着天空,半眯着眼,“这运动会一结束,整个学校都冷清了。”
      “该上课的还得上课,”潇忱羽随口说,伸手去拽掉林堪隅头上的树叶。
      林堪隅笑了笑,“不过也挺好,能休息一天。”
      “明年再有运动会,估计咱都快毕业了。”顾晚酌靠在墙上,语气突然有些感慨。
      “那就趁现在还能一起疯,疯一回。”殷淮瑾伸手揉乱了他的头发,“以后谁知道能去哪儿。”
      潇忱羽轻哼了一声,抬头望着远处的天——那片天蓝得澄澈,旗帜被风吹得猎猎作响,光线在他们发梢闪烁。
      那一刻,时间似乎被风停在了阳光里。
      他们不知道,日子会以怎样的方式改变,但至少现在,他们并肩走在这条被金色光线铺满的路上,笑声一阵接一阵,温热得让人舍不得结束。
      黄昏时分,天边的云被太阳烧得通红,操场上的空气泛着淡淡的橘色。风从看台那边吹过,拂起一阵尘土与青草的气息。
      潇忱羽靠在栏杆边,运动外套披在肩上,目光望向远处的天空。
      金光透过他发梢落在侧脸上,轮廓被镀上了温柔的光。
      他没说话,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栏杆的边缘,像是在思考什么。
      林堪隅手里还拿着一罐汽水,啪地一声打开,气泡冲上来,他递给潇忱羽,“喝点?太安静了,你这副表情看着我都想哭。”
      潇忱羽接过来,轻轻喝了一口,气泡在舌尖炸开,他淡淡地笑,“没事,可能是风太温柔了。”
      顾晚酌大咧咧地往草地上一坐,两手往后一撑,笑着说:“我看你是又想太多。要我说啊,这天这么好,明天早点起去外面吃早点,来点豆浆油条得了。”
      殷淮瑾轻踢了他一脚,“你除了吃就没别的事了?”
      “怎么没有?我还会睡觉。”顾晚酌一本正经地回。
      几个人都笑了起来,笑声在空旷的操场里回荡。
      林堪隅突然抬头指向天边:“你们看,那朵云像不像羽儿?”
      潇忱羽正低头玩着易拉环,闻言抬头,天边那抹云被夕阳染成金色,形状散乱,却在风的推送下像极了一个伸展手臂的人。
      他愣了愣,没说话,只是轻轻“嗯”了一声。
      风从几人的衣角掠过,操场的旗帜飘得高高的,远处传来广播站在测试音响的声音,刺啦几下,然后又归于宁静。
      那种宁静,不是空白的寂静,而是被风和光充满的安稳。
      潇忱羽在那一刻忽然觉得,他们此刻的笑、此刻的风、此刻的光,都像是某种脆弱的幸福——一旦伸手去抓,便会碎成满手的余晖。
      夜深了,宿舍里静得出奇。风声从窗缝里钻进来,带着夜晚特有的凉意。
      四个人各自躺在床上,房间只剩下轻微的呼吸声。
      潇忱羽翻了个身,手指紧握被角,忽然又听到楼上传来的动静——和昨天不一样,这次声响清晰而有节奏,好像有人在缓缓踱步,又像低声在说着什么。
      他屏住呼吸,耳朵贴近床沿,心跳在胸口砰砰作响。
      顾晚酌侧头打了个哈欠,殷淮瑾靠在枕头上闭目养神,林堪隅还在翻弄书本,但他们似乎都没有注意到——只有潇忱羽的心里,一阵不安慢慢膨胀。
      他缓缓起身,轻轻走到窗边,抬头望向宿舍楼上方的架空层。
      黑暗里,轮廓模糊,风吹过的声音掺杂在那脚步声里,让人分不清真实与幻觉。
      他的眉头紧锁,心里清楚,这不是普通的风声,也不是偶然的脚步声,今晚,有些东西不对劲。
      “怎么会……” 潇忱羽低声呢喃,身体微微后退几步,指尖紧了紧床沿的金属边框。
      平日里他冷静自持,但这一刻,潜意识里有种前所未有的警惕感,让他无法忽视。
      他轻轻走回床边,把声音压得极低:“你们……有听到吗?”
      顾晚酌懒洋洋地翻了个身:“听什么……没什么吧。”
      殷淮瑾皱了皱眉:“谁知道,你又在紧张什么。”
      林堪隅放下书,抬头看了看潇忱羽,半开玩笑地说:“羽儿,别吓自己了。”
      潇忱羽摇了摇头,眼神冷得像冬夜的霜:“不一样了,这次……真的不一样。”
      屋里安静下来,但楼上传来的脚步声依旧,一点点,缓慢而清晰,像是有意挑衅似的,在黑夜中晃动着,逼近他们的心。
      四个人谁也没睡下去。
      楼上传来的声音越来越近——不再是模糊的脚步,而是拖拽的响动,像有什么沉重的东西被缓慢拉过地面。
      “你们听到了吗?”顾晚酌低声问,声音里带着一丝颤。
      潇忱羽坐起身,警觉地盯着天花板:“那不是风。”
      林堪隅皱了皱眉,掀开被子,下床时脚步几乎没发出声。
      他拿起放在桌上的手电,光柱一闪即灭,又重新亮起,照在天花板的角落。
      就在那一瞬——“咚!”——一声闷响从楼上砸下,像是有什么重物突然坠落。
      整个宿舍都震了两下,连灯泡都轻轻晃了一下。
      顾晚酌几乎是条件反射地抓住殷淮瑾的手:“上面是不是——”
      “别乱说。” 林堪隅压低声音,却能听出他喉咙发紧,“我上去看看。”
      “你疯了?”潇忱羽拉住他,眼神冷静又压抑,“要真有事呢?还是等天亮再去。”
      话音刚落,楼上传来清晰的一声——“咯吱——”像有人慢慢推开一扇门。
      四个人对视了一眼。气氛凝固得能听见彼此的呼吸。
      紧接着,宿舍门被轻轻敲了三下。
      “咚——咚——咚——”
      节奏缓慢,间隔均匀。
      顾晚酌几乎被吓得缩进被窝:“不会吧……现在几点了?”
      林堪隅举着手电走到门口,指尖有些发抖。他看了他们一眼,轻声说:“谁会半夜敲我们门?”
      没人回答……
      门外寂静如坟……
      他鼓起勇气,把门把手轻轻一拧——
      门外什么也没有……
      只有那盏昏黄的走廊灯,一闪一闪,照着空无一人的地板。
      潇忱羽皱眉,快步过去看了一眼,忽然发现地上有几道浅浅的黑色水痕,从走廊尽头一路延伸到他们宿舍门前,然后又消失在楼梯口。
      那一刻,谁都没再说话……
      林堪隅关上门,深吸了一口气:“看来……明天得去顶楼看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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