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冠》暮雪狼归

15、实训

　　九月初的重洲中央管理学院，天光清澈，晨雾未散。
　　操场边的广场上，整齐排列着数百名穿着深蓝制服的学生。
　　潇忱羽、林堪隅、林邵之和傅华川站在第五列，胸口的四角星在阳光下反射出淡淡的光。
　　广播声准时响起——
　　“今天起，所有一年级学生将参与首次综合实训，代号‘基础行动Ⅰ’。”
　　随即，一个身穿黑色长风衣的教官走上台，声音干脆有力：“各组集合后前往北区训练场，行动任务和内容由系统随机分配。注意——这是你们第一次接触中央管理局模式的训练，任何人不得擅自离队。”
　　潇忱羽听着“中央管理局”四个字，心头微微一震。那一幕——顶楼上的骨架、黄色警戒线、还有楚穆寒冷峻的侧脸——短暂地闪过脑海。
　　他们被分配到A区第七小组，任务是：
　　在限定时间内，于模拟灾害区内搜集情报样本并完成信号回传。
　　“搜集情报？” 傅华川看着手里的电子任务牌挑了挑眉，“这听起来不像普通学生任务，更像是……特勤演练。”
　　林堪隅耸肩：“谁知道呢，听说中央管理局常年用这种模式挑人……”
　　潇忱羽没说话，只是抬头望向远方那片被银灰围栏圈起的训练区。
　　那儿很大，像是一座废弃城镇的复制品——街道破碎，墙上贴着旧标语，甚至有破裂的路灯和半塌的商铺。
　　“走吧。” 林邵之率先迈步，“咱们组不想垫底的话，就得快点。”
　　他们戴上通讯耳机，系统倒计时响起。
　　【实训‘基础行动Ⅰ’——开始。】
　　四人分头行动。
　　潇忱羽和林堪隅沿着街区左侧搜索，傅华川和林邵之则负责信号定位。
　　脚下的碎石发出细碎的声响，空气中弥漫着微弱的铁锈味。
　　“这气味……做得真逼真。” 林堪隅皱眉。
　　“据说是真人模拟场景，中央管理局提供的模型技术。” 潇忱羽回答，语气低低的。
　　忽然，远处传来轻微的“嗒嗒”声。两人同时停下。
　　那不是机器，而像是什么在移动。
　　林堪隅示意他靠墙。潇忱羽侧耳倾听——声音越来越近，却又轻得诡异。
　　等到那影子从转角闪出，他们几乎同时后退半步。
　　那是一具仿生体。
　　外形酷似人类，却皮肤泛灰，眼睛空洞。手上装着检测装置，似乎在巡逻。
　　“模拟敌方单位。” 潇忱羽低声判断。
　　“避开还是解决？”
　　“解决。”
　　潇忱羽迅速拉出随身的电磁棒，动作利落——电流闪光的一瞬，那仿生体僵直倒地。
　　耳机中传来傅华川的声音：“我们这边找到信号基站，不过需要有人重启主电路。”
　　“收到。” 潇忱羽立刻回应，“我们过去。”
　　他们穿过两条街巷，绕过倒塌的广告牌，在一栋半塌的仓库前汇合。
　　傅华川蹲在主控台旁，一边吐槽：“这破玩意儿比高考压轴题还难开。”
　　“别废话。” 林邵之笑着拍了他一下，“潇忱羽，交给你了。”
　　潇忱羽蹲下检查线路，指尖飞快拨弄着接口。短短几分钟，蓝色指示灯重新亮起。
　　“信号恢复，任务完成度百分之百。” 系统的语音响起，伴随清脆的提示音。
　　几人相视而笑，肩上的紧张终于缓解。
　　“第一场就这样？” 傅华川甩了甩汗，“我还以为要打仿生怪到天黑。”
　　“估计只是基础测试。” 林堪隅呼出一口气，“但我敢打赌，下一次不会这么简单。”
　　正说着，远处传来车引擎的轰鸣声。几黑色车辆缓缓驶入场地，车门上印着中央管理局的标志。
　　所有学生都停下动作。
　　车门打开，一个穿着黑手套的男人走下车。阳光落在他肩上，剪出冷冽的轮廓。
　　——楚穆寒。
　　潇忱羽下意识屏住呼吸。
　　他并没有看向这边，而是与几位高层教官交谈，神情一如既往的冷静。
　　那身气场，即使隔着几十米，也让人无法忽视。
　　林堪隅轻轻碰了下潇忱羽的手肘，低声：“那不是……？”
　　“嗯……”潇忱羽的回答极轻。
　　这一刻，阳光与尘埃在空气中流转，而他们都隐隐意识到——
　　这所学院的实训，也许远不止“演练”那么简单。
　　操场的空气里仍残留着尘土的味道，晚风吹拂过树梢，带来一丝凉意。
　　潇忱羽、林堪隅、傅华川和林邵之站在训练场中央，刚完成第一轮模拟任务，汗水顺着额角滑落，制服的领带微微凌乱。
　　远处的车影停下，楚穆寒踏下车，步伐稳健而沉重，每一步都像是在在操场上画出一条不可忽视的轨迹。
　　他的黑色风衣随风摆动，帽檐下的目光锐利冷冽，像是能看透人的心思。
　　他的声音低沉而有力，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感，穿过操场上的嘈杂声直接落在四人耳中，“我是中央管理局首席执法官，楚穆寒。”
　　潇忱羽的心脏微微一紧，手微微握紧。
　　他下意识地拉了拉领带，试图让自己看起来镇定。
　　林堪隅、傅华川和林邵之也感到一股压迫感，彼此交换了一个眼神——这人，绝非普通教官。
　　楚穆寒缓步走近，每走一步，四人的呼吸似乎都随着他的步伐加重。
　　风吹动地面上的尘土，扬起微小的砂粒在阳光下闪烁，像是被空气定格的瞬间。
　　他停在四人面前，目光冷冷扫过每一张年轻的面孔，语气依旧沉稳：“我将代表中央管理局，监察本次实训。你们的一举一动都在我的视线之中。”
　　“监察……” 潇忱羽低声重复这个词，心底既紧张又莫名兴奋。
　　林堪隅轻咳一声，微微偏头，低声对潇忱羽说：“羽儿，这可不是普通的实训啊。”
　　潇忱羽没有回答，只是默默握紧拳头，他知道，从这一刻起，自己的每一次操作、每一次选择，都可能被中央管理局记录。
　　楚穆寒继续说道：“你们在训练中展现出的能力，将直接决定你们在未来是否适合进入中央管理局。失败，不会被轻易容忍。”
　　傅华川下意识地吞了口口水，林邵之抿了抿嘴唇，但四人都感受到，这句话并非威胁，而是事实——冷酷而无情的事实。
　　楚穆寒的目光再次落在潇忱羽身上，略微停顿。潇忱羽直直对视，感觉到一股强烈的注视感，仿佛被人一眼看穿心底深处。
　　“记住，” 楚穆寒收回目光，转向操场另一边，风吹动他的风衣，留下一片肃穆的气息，“我会全程监督，也会评估你们的表现。现在，继续你们的训练。”
　　四人齐齐点头，心底却各自翻涌着复杂的情绪——紧张、敬畏，还有一种说不清的期待。
　　操场的风声、尘土的气息、远处队伍的喧哗声，一时间交织成一种压迫感，但同时，也像是宣告了一个新阶段的开始。
　　太阳慢慢偏西，操场上的光线被长长的影子拉得细长而斜斜的。
　　潇忱羽、林堪隅、傅华川和林邵之整齐地站在起点线旁，衣服微微皱起，领带被随意扎好，但仍显得庄重。
　　楚穆寒站在远处，手臂交叉，目光如刀，仿佛能洞察每一个细节。
　　“第一轮实训，从模拟突发事件开始。” 楚穆寒的声音不高，却带着无可辩驳的权威感，“你们有三十分钟，在指定区域内完成救援、信息收集以及应急处理的全部任务。我将全程监察。”
　　潇忱羽轻轻吸了口气，调整呼吸，心中暗暗算着时间。他目光扫过队友，林堪隅眉头微皱，似乎在思考最佳策略；傅华川则显得稍微紧张，但手指已经不自觉地敲着制服裤子；林邵之神色镇定，眼里却闪着兴奋的光。
　　哨声响起，四人像被拉开了弦的弓，瞬间出发。操场被划分成几个模拟区域：倒塌的帐篷、倾斜的障碍物、散落的模拟伤员，以及隐蔽的情报箱。
　　潇忱羽迅速冲向一个模拟伤员，他蹲下检查“伤势”，手指轻轻按压，动作熟练而沉着。
　　林堪隅则飞快地在信息箱之间穿梭，扫视数字与代码的提示，试图破解密码。
　　傅华川在远处观察全局，不时用对讲机提醒队友潜在危险区域，声音坚定却略带紧张。
　　林邵之率先冲上倾斜障碍物，用肩膀顶稳支架，为潇忱羽开路。
　　楚穆寒缓缓走近，每一步都让四人的动作更快了几分。
　　手电在他黑色风衣的内衬里轻轻摇动，光斑扫过他们每个人的眼睛，像是审视，也像是在提醒：不要犯错。
　　“羽儿，左边那个箱子密码我破解出来了！” 林堪隅气喘吁吁地喊道。
　　潇忱羽迅速跑过去，两人配合，手指交错输入数字。箱子咔哒一声开锁，里面露出模拟数据和“受困人员名单”。
　　傅华川一边观察，一边提醒：“那边有障碍，注意不要被压住。”
　　林邵之应声，稳稳顶住障碍：“明白。”
　　就在四人全神贯注的时候，楚穆寒的声音从操场另一端传来：“注意时间，你们还有十分钟。”
　　时间如同倒计时的利刃，压迫感逐渐加重。
　　潇忱羽的心脏像是被铁链紧勒，但手脚仍然稳健。
　　他迅速把信息整理好，交给林堪隅上传数据。傅华川和林邵之完成模拟救援，把“伤员”安全转移到安全区。
　　“完美配合，但注意细节。” 楚穆寒缓缓走到他们身边，目光锐利如刀，扫过每一个动作。
　　潇忱羽感受到胸口一阵紧绷，但更多的是兴奋：这种高强度的合作，每一次呼吸都在挑战极限。
　　最终哨声响起，四人几乎同时停下呼吸，汗水顺着脊背滑落，脸色通红，却带着难掩的喜悦。
　　楚穆寒走到他们面前，冷静地开口：“表现不错，你们完成了本次任务。但真实情况更加复杂，未来你们的每一次行动，都必须比今天更精准。”
　　潇忱羽感到肩膀一阵放松，他看向队友们，林堪隅气喘吁吁却笑了，傅华川露出一丝满足的微笑，林邵之则伸手抹了把额角的汗水。
　　他们彼此交换一个眼神，无需多言，默契像空气一样弥漫开来。
　　操场上风吹过，扬起尘土，夕阳的余晖洒在他们的制服上，映出长长的影子。
　　楚穆寒站在不远处，眼神仍冷冽，却似乎多了一丝难以察觉的认可。
　　这一刻，他们心中都有一种明悟：中央管理局的实训，远比他们想象的要严苛，也远比他们想象的要精彩。
　　他们知道，真正的挑战才刚刚开始，而彼此之间的羁绊，也在这次训练中更加牢固。
　　实训结束后，操场上只剩下几缕风吹动尘土，四人的呼吸还未完全平复。
　　汗水沿着脊背滑落，但他们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淡淡的满足感。
　　林邵之抹了把额角的汗水，微微挑眉笑道：“羽儿，你们两个高高在上的家伙，刚刚在操场上讨论什么呢？又在策划下一次的战术吗？”
　　傅华川站在一旁，笑意带着几分揶揄：“嗯哼，说不定他们在打算怎么去吓楚穆寒一跳呢。”
　　潇忱羽轻轻一笑，手搭在林堪隅肩膀上：“我们在说楚穆寒。”
　　“楚穆寒？” 林邵之和傅华川同时挑起眉毛，眼神中带着好奇，“羽儿，你们和他有什么故事？这么厉害的人物，怎么会认识你们？”
　　潇忱羽看了林堪隅一眼，后者微微一笑，点了点头。潇忱羽深吸口气，缓缓开口，声音低沉而带着回忆的色彩：“要追溯到……高三那一次了。”
　　林堪隅接过话头，眼神飘向远处，仿佛穿越了时间：“那天晚上，我们和另外两个朋友被好奇心驱使，偷偷去了学校顶楼。顶楼是架空层，平时没人去，但那晚我们听到了一些奇怪的声音。”
　　潇忱羽点点头，补充道：“声音很诡异，一开始我们以为是风或者老楼的响动。但是上去看了，什么都没有。还被保安抓了个正着，最后是在一天凌晨，发现了一具骨架，结果就看到了……中央管理局的人，还有楚穆寒。”
　　林邵之忍不住皱了皱眉：“哟，这么惊险？那你们没事吧？”
　　林堪隅轻笑，眼神中闪过一丝狡黠：“没事，只是被吓得屁股差点坐到地上。”
　　潇忱羽也忍不住笑出声：“是啊，但楚穆寒当时只是冷冷地看了我们一眼，然后没再理会。他那种目光，让人心里一紧。”
　　傅华川凑上前，声音带着探询：“那你们怎么知道他是谁？中央管理局首席执法官啊。”
　　潇忱羽低下头，手指轻轻捏了捏衣角：“他自己介绍了，那天晚上我们很幸运。后来从老师那里打听到，顶楼所谓“灵异事件”其实是中央管理局实验部门的实验体出了状况。楚穆寒和其他人员在处理，而我们……正好撞见了他。”
　　林邵之拍了拍潇忱羽的肩膀，半开玩笑：“羽儿，你们胆子真够大的，撞见首席执法官还能安全出来，不简单。”
　　潇忱羽嘴角微微上扬，神情里带着一丝怀念：“是啊，也正因为那次，我才真正认识了他。后来，他对我们的关注虽然严肃，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认可。”
　　林堪隅眼神微光，轻声补充：“说实话，这种感觉有点奇怪，却让人心里莫名踏实。”
　　他们沉默片刻，操场上风轻轻拂过，带起几缕尘土。林邵之和傅华川对视一眼，眼里满是调侃：“哟，这故事比实训还精彩啊，羽儿，你们的经历真传奇。”
　　潇忱羽笑了笑，看着队友们：“但不管怎样，那天晚上发生的一切，让我们彼此更加紧密，也让我们知道，有些人和事件，注定会改变你的一生。”
　　操场上夕阳斜照，影子被拉得很长很长，交错在一起，像无声的誓言，又像即将迎接未知旅程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