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脑洞练笔合集》目女心

4、周而复始

　　傍晚时分，天色渐暗，一轮圆月浮出星河。
　　朱和兰吃过晚饭，走在村外的小路上，一边散步，一边闲聊。附近需要拆迁，村民们都搬到镇上，于是这条小路就荒废了，地上堆积着枯枝落叶，也无人清扫。
　　听着夏夜的蝉鸣，朱不禁感慨，“我们已经有好久没见了。难得回一次老家。”
　　“是啊。”兰也怀念起在这条小路上嬉戏打闹的童年。
　　她们边走边聊，不知不觉来到小路的尽头，记忆里古老的榕树仍然矗立在那里。朱走近树下，发现树干上依稀残留着划痕，惊喜地说，“兰，快来看！是我们小时候刻的名字，竟然还在！”
　　兰上前去看，虽然划痕已经模糊不清，但仍然能辨认出是三个名字，一个是朱，一个是兰，还有一个是她们共同的玩伴青。想到青，兰的心情变得沉重起来，问朱，“你还记得青吗？”
　　“当然记得。”朱叹了口气，“应该是十岁那年，我们一起玩捉迷藏，我找了好久都找不到她。从那以后，她就彻底失踪了，一直到现在，都没有被找到。”
　　兰仰头望着那棵榕树，“当时我躲在这里，她说这里藏得不够严实，就往更深处去了。”
　　朱看向小路深处。地上横躺着粗壮的枝干，阻挡了探寻的视线，那里漆黑一片，什么也看不见，但这反而勾起了她的好奇心，“我们过去看看吧。”
　　兰犹豫了一会儿，还是点了点头，跟着朱爬过腐烂的木头堆。如果之前的路段只是比较脏乱，那这里就是一片荒凉。苔藓和杂草彻底覆盖路面，路边的石块被风化而碎裂成沙，还有四处可见的蜘蛛网。估计十年都没人来过了。
　　朱拉着兰钻进灌木丛，用手机光照明，发现不远处有一个破旧的房子，像是上世纪的建筑。房子由砖块和木头搭建而成，檐柱的外皮已经剥落，摇摇欲坠，似乎随时会断裂，砖墙年久失修，已经被侵蚀得斑驳陆离。这老房子显然是无人居住了。
　　朱摸着墙壁，沾了一手尘土，“以前就有这房子吗？我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
　　“我也没什么印象。”兰看着阴森森的房子，心里突然发毛，“这不会是鬼屋吧？”
　　“哈哈，哪有什么鬼屋！估计就是没人住了，看着有些吓人。”朱拍了拍兰的肩膀，“你怎么还是那么胆小？”她推开门，发出一阵刺耳的吱嘎声。
　　兰想到青就是在这里失踪的，心里更加害怕，“天都全黑了，我们还是走吧。”她总觉得世上有什么超乎寻常的事情，是无法用常理来解释的。
　　朱已经推开门，自然想要一探究竟，“那我进去看看，你在这里等我一会儿。”她说完就直接进去。兰只好在门口等着。
　　晚风将残破的木门吹得摇晃。里面没有灯光，黑得不见五指，也看不到人影。
　　兰看了一眼手机，显示时间是19:02，又等了半分钟，朱还是没有出来。她越来越紧张，高声喊，“你怎么还不出来啊！”
　　声音在黑夜中游荡，却没有任何回应。兰实在不敢跨过门槛，只好打开微信，给对方发消息，“你快出来。”
　　就在兰脑补恐怖小说吓自己的时候，手机屏幕亮了，是朱的回复，“马上。”紧接着又有回复，“我好像遇到鬼了，还长得和青一模一样。”
　　什么？兰差点把手机扔了。朱总爱开这种玩笑，每次都让她吓个半死。她再次喊，“你别这么幼稚，再不出来我就走了！”
　　依然没有任何回应。兰本想转身离开，但回想起青的遭遇，万一失踪了怎么办？她赶紧打了电话。
　　铃声在寂静的场景下显得格外渗人。不知等了多久，朱终于接了电话，“怎么了？”
　　听到熟悉的声音，兰悬着的心终于落了下来，有些恼怒地骂她，“你不要随便乱说话，吓我就算了，干嘛拿青开玩笑。”
　　电话那头传来背景音乐，似乎是贝多芬的致爱丽丝曲。紧接着传来朱的声音，“你说什么？我什么时候吓你了？什么时候拿青开玩笑了？”
　　“我不跟你闹了，赶紧出来吧，还要在里面待多久呢？”
　　“我才刚进去啊！”朱纳闷地说，“里面好像也没那么破。咦，这里有一个很漂亮的八音盒，居然还在动……”
　　背景音乐似乎变得更清晰了。朱继续描述屋内的情况，兰打断她，“行了行了。”她还想再说些什么，突然一阵冷风从背后吹过，电话里传来朱的尖叫。
　　“怎么了？”兰心跳加速，握紧手机。
　　“兰！”朱颤抖地说，“我、我看到青进门了！”
　　兰愣住了。她一直站在门边，却没有见到人影，难道是鬼影？她想起朱发的消息，既害怕又生气，“你非要开这个玩笑吗？”
　　“不是、等会儿……”朱似乎在与另一个人对话，声音时断时续，“你到底是人还是鬼……捉迷藏……这怎么可能……”
　　“你别再吓我了！”兰觉得寒气逼人。虽然是炎夏，但风却吹得人浑身发抖。
　　电话里再度传来朱的声音，“兰，我跟你说——”话音未落，手机上显示通话已被切断。
　　“嘟……嘟……嘟……”
　　兰不安地张望着，一切似乎都被蒙上诡异的阴影。破败的房子、杂乱的灌木丛、透着血色的月亮……恐惧驱使她逃离可疑的危险，可走几步后，她还是折返回来。木门还在轻轻地摇摆。
　　不管怎么说，还是进去看看吧。兰深吸一口气，跨过门槛步入屋内。
　　打开手机光，光束映照出里面的景象，类似八九十年代的卧室。墙上挂着一个停摆的闹钟，指针僵硬不动，桌上放着一台笨重的老式电视机，旁边摆着一盆昙花，素白色的花瓣绽开，露出淡黄色的蕊。她还看到朱提到的八音盒，盒内装着一个精致的芭蕾舞女，随着音乐不停地旋转着跳舞，却始终没有看到朱的身影。
　　房间并不宽敞，兰打开衣柜，又检查床底，仍然没有看到朱的身影。这里也没有其他藏身之处。正当她惊慌失措的时候，朱突然从门外走进。
　　两人面面相觑。
　　兰疑惑地问，“你刚才不是在里面吗？什么时候出来的？”
　　朱同样满脸疑惑，“我才刚进来！倒是你怎么进来了？不是说在外面等着吗？”
　　“我是在外面等着，可你总不出来，还乱开玩笑。我真怕你出事了！”
　　“啊？什么意思？我不是都说了我才刚进来！还有我什么时候乱开玩笑了？”
　　兰皱了皱眉，打开手机，直接将聊天界面展示给她看，“你说遇到鬼了，鬼在哪里？”她气呼呼地抱怨，“给你打电话也是，故弄玄虚！”
　　朱看到她的聊天界面，顿时睁大眼睛，“可我明明没有给你发消息啊。”她随即打开自己的手机，将聊天界面展示给她看，确实没有那段消息记录。
　　“这是怎么回事？你删除消息了？”兰盯着朱的手机屏幕，突然注意到她的手机上显示时间是19:02，而自己的手机上显示时间是19:10，“你的时间怎么比我的早八分钟？”
　　朱挠了挠头，“我的时间设置应该没有误差。”
　　“我的应该也没有。”兰不敢确定，正在尝试时间校正。
　　八音盒仍然缓缓地转动着，朱好奇地看了一眼，“咦，这里有一个很漂亮的八音盒，居然还在动……”
　　这句话似曾相识。兰抬头观察朱，不像在演戏。一种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她转头看向房门，只见一个小女孩蹦跳着走进来。
　　小女孩大约十来岁，穿着浅绿色连衣裙，头上扎着两条粗辫子，看起来如此可爱。朱扭头看去，却大惊失色。她竟然和失踪多年的青长得极为相似，打扮得也像是记忆里刚失踪的模样。
　　朱被吓得后退几步，尖叫起来，“啊！你别过来！”小女孩被她这一吼，立刻停下脚步。朱问，“你、你是人还是鬼啊？”
　　“我当然是人啊！”小女孩露出俏皮的笑容，脸蛋红彤彤的。
　　朱与兰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神中看到恐惧。
　　小女孩撅起嘴，“姐姐，我正在玩捉迷藏，想躲在这里。如果一会儿有人来找我，你可千万别告诉她！”她提着裙摆，在昏暗的房间中左顾右盼，或许是在寻找可以躲藏的位置。
　　兰悄悄将手机光对准小女孩，确实能投射出黑色的影子。一切看起来都相当正常，但这就更不正常了。
　　朱盯着小女孩，突然问，“跳舞要转几圈？”
　　“无数圈！”小女孩回答完，惊讶地说，“姐姐，你怎么知道我和朱约定的暗号？”
　　“这怎么可能……”朱简直难以置信，失踪多年的朋友重新出现就很稀奇了，更不可思议的是她为什么没有长大。
　　“难道我们穿越了？”
　　穿越？兰似乎想到什么，再次翻查手机上的聊天记录，消息发送时间是19:04，通话时间是19:06，通话时长是1分47秒。
　　音乐逐渐接近尾声，八音盒转动的速度变得越来越慢，小展台上的芭蕾舞女也放缓她的舞蹈动作。兰盯着芭蕾舞女，心里突然发毛，“现在几点了？”
　　朱迅速看了一眼手机，“七点过四分。”
　　“遭了！我之前给你打电话的时候，电话突然中断了，肯定是遇到了什——”
　　背景音乐戛然而止，芭蕾舞女完成一场精彩的表演，弯下腰来致谢。一道卡顿的机械声之后，八音盒又自行启动，重新开始转动起来，周而复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