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光》春也渡临

11、弦间灼

　　省吉他比赛当天，赛场被灯光照得如同白昼，台下坐满了评委和观众，空气中弥漫着紧张又热烈的气息。
　　赫望信和许棠坐在后台候场，陆高和淮希坐在旁边，不断给他们打气。
　　“信哥，许棠，你们加油！你们的《傻女》改编得那么好，肯定能拿冠军！”
　　陆高拍着胸脯，语气笃定。
　　淮希也点点头：“对，别紧张，正常发挥就好，我们在台下给你们当后援团！”
　　赫望信和许棠相视一笑，指尖反复摩挲着吉他弦，互相交换了一个坚定的眼神。
　　前面的选手陆续表演完毕，掌声此起彼伏，很快就轮到了他们。
　　就在两人起身准备上台时，沈流突然从旁边的阴影里走了出来。
　　她穿着一身亮眼的红色连衣裙，妆容精致，眼底却翻涌着压抑多年的嫉妒。
　　从初中第一次见到赫望信，她就被那个抱着吉他、眼神桀骜的少年吸引，悄悄跟在他身后学琴，收集他所有的演出视频，可他的目光永远只落在许棠身上——
　　那个和他并肩弹吉他、分享一颗糖的女孩。
　　这份藏在心底的喜欢，最终在校园歌手大赛后，变成了尖锐的恨意。
　　她认定是许棠抢走了本该属于她的位置，抢走了赫望信的关注，所以当李磊找上门，说要毁掉两人的省赛之路时，她毫不犹豫地答应了联手。
　　“许棠，赫望信，好久不见。”沈流的声音甜腻，却带着淬了毒的寒意，“真没想到，你们还能走到省赛这一步。”
　　许棠皱了皱眉，淮希立刻上前一步，挡在许棠身边，语气不善：“沈流，你想干什么？这里是赛场，别耍花招！”她早就看不惯沈流对许棠的敌意，自然不会让她欺负许棠。
　　“也没什么大事。”
　　沈流走到许棠身边，故意抬手撞了撞她的肩膀，语气轻蔑，“就是想提醒你们，有些不属于自己的东西，再怎么抢也守不住。”她的目光掠过两人相视而笑的眼神，胸口一阵发闷，“就凭你们这种默契，也配唱赫望信改编的《傻女》？别玷污了这首歌。”
　　赫望信往前一步，将许棠护在身后，眼神冰冷如霜：“沈流，我们之间的事，与你无关。你要是想比赛，就光明正大地来，耍这些手段，只会让人不齿。”
　　“与我无关？”沈流突然笑了，笑声里满是委屈和疯狂，“赫望信，我喜欢你整整四年！我为了你学吉他，为了你去看所有你喜欢的乐队演出，可你眼里从来都只有许棠！凭什么她就能理所当然地站在你身边？”
　　话音刚落，后台入口处就传来一阵骚动。
　　李磊带着几个黄毛冲了进来，手里还拿着一根铁棍和一把打开的折叠刀，脸上带着阴狠的笑容：“赫望信许棠，我说过，省赛你们别想参加！”
　　陆高立刻站起身，挡在赫望信和许棠面前，虽然心里有点怕，却还是硬着头皮喊道：“李磊，你敢在这里闹事？就不怕被保安抓起来吗？”淮希也紧紧攥着许棠的手，眼神坚定：“棠棠，别怕，我们跟他们拼了！”
　　后台的其他选手吓得纷纷避让，工作人员连忙上前阻拦，却被李磊一把推开。
　　“让开！今天谁也别想拦我！”他直奔赫望信而来，却在看到沈流的眼神后，突然转向许棠——
　　他知道，沈流要的不只是毁掉比赛，更是要让许棠付出代价。
　　铁棍带着风声砸向许棠的后背，赫望信瞳孔骤缩，几乎是本能地转身，将许棠死死护在怀里。
　　“小心！”
　　许棠只听到一声闷哼，再抬头时，就看到李磊手里的折叠刀已经划向赫望信的左臂。
　　原来李磊见铁棍被挡，立刻换了攻击方式，刀刃直指毫无防备的许棠，赫望信反应极快，侧身挡护的同时，左臂硬生生扛下了这一刀。
　　“嘶——”锋利的刀刃划破皮肤，深可见骨的伤口瞬间涌出鲜血，顺着胳膊往下淌，染红了他的藏蓝色连帽衫，滴落在吉他的琴身上，晕开一小片暗红。
　　“信哥！”
　　“赫望信！”
　　陆高和许棠同时惊呼，许棠的眼泪瞬间涌了上来，伸手想去碰他的伤口，却又怕加重疼痛，只能死死咬住嘴唇，声音带着哭腔，“你怎么这么傻！”淮希也吓得脸色发白，连忙想去喊保安，却被一个黄毛拦住了去路。
　　赫望信疼得额头冒冷汗，牙关紧咬，却依旧把许棠往身后推了推，闷声低吼：“我没事，你快上台！”
　　少年反手一拳砸在李磊的胸口，将人击退两步，陆高趁机冲上去，抱住一个黄毛的腿，大喊：“信哥小海棠，你们快走！这里交给我们！”
　　淮希也反应过来，捡起地上的椅子腿，朝着拦着她的黄毛挥去，虽然没造成伤害，却也成功缠住了对方。
　　“对，你们快上台！别让我们的努力白费！”
　　主持人的声音再次透过音响传来：“有请赫望信、许棠，带来改编版《傻女》！”
　　台下的掌声响起，赫望信看着拼命阻拦黄毛的陆高和淮希，又看了看身边泪流满面的许棠，咬了咬牙，拉着她往后台出口跑：“走！”
　　工作人员连忙关上大门，将追来的李磊和黄毛们拦在外面。
　　沈流站在后台，看着赫望信为了保护许棠而流血的胳膊，看着他哪怕受伤也依旧坚定的眼神，突然意识到，自己从来都没有走进过他的心里。
　　她想要的不是毁掉他，而是成为他愿意守护的人，可如今，她却亲手将他推向了更深的危险。
　　脸上的笑容僵住，眼底的疯狂褪去，只剩下无尽的苍白和悔恨。

　　舞台上的灯光聚焦在两人身上，赫望信左臂的伤口还在流血，顺着指尖滴落在舞台地板上，格外刺眼。
　　许棠想找东西给他包扎，却被他按住了手。
　　“别管伤口，我们先表演。”少年看着少女，眼底带着坚定的光芒，“为了你，也为了陆高和淮希，还有我们一起练琴的日夜。”
　　许棠咬了咬唇，点点头，拿起吉他。赫望信深吸一口气，忍着伤口的剧痛，用没受伤的右手拨动了琴弦。
　　温柔的旋律缓缓流淌而出，瞬间压过了台下的议论声。
　　他的嗓音因为疼痛微微发颤，却更添了几分深情与倔强，许棠的声音清澈柔和，紧紧贴合着他的旋律，两人的歌声交织在一起，将《傻女》里的遗憾与坚守演绎得淋漓尽致。
　　赫望信左臂的血越流越多，染红了吉他的琴弦，指尖划过琴弦时，刺痛感顺着神经蔓延全身，可他的眼神却越来越亮。
　　少年看着身边专注演唱的许棠，想起雨巷里的并肩作战，想起那颗橘子糖的甜味，想起陆高和淮希为他们保驾护航的身影，所有的疼痛都仿佛变得微不足道。
　　他知道，他愿意为她挡下所有伤害，哪怕付出一切。

　　一曲终了，舞台上安静了几秒，随即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比之前任何一组选手的掌声都要热烈。
　　评委们纷纷站起身，眼中满是赞赏与动容，有人甚至红了眼眶。
　　赫望信放下吉他，再也忍不住，踉跄了一下。许棠连忙扶住他，声音带着哭腔：“你的胳膊……”
　　“没事。”赫望信咧嘴笑了笑，露出一口白牙，左臂的伤口还在流血，可他的眼神却比灯光还要明亮，“我们做到了。”
　　这时，保安已经将李磊和黄毛们制服，带到了后台。
　　陆高和淮希连忙跑到舞台边，看着赫望信的伤口，陆高心疼地骂道：“信哥，你也太拼了！以后可不许这么傻了！”淮希也红了眼眶，递给许棠一包纸巾：“棠棠，快给赫望信擦擦，医护人员马上就来了。”
　　沈流看着舞台上相拥的四人，又看了看被保安押着的李磊，突然转身，默默离开了赛场。
　　她知道，自己犯下的错已经无法挽回，只能用这种方式，为他们让出一条干净的路。
　　医护人员很快赶到，给赫望信的伤口做了紧急处理。
　　绷带缠满了他的左臂，雪白的纱布上很快渗出了淡淡的血迹，却成了这个舞台上最动人的勋章。
　　许棠坐在一旁，看着医护人员为他消毒、缝合，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掉。赫望信用没受伤的右手轻轻擦去她的眼泪，笑着说：“别哭了，这点伤不算什么。以后，我还会一直保护你。”
　　许棠抬起头，看着他坚定的眼神，重重地点了点头。
　　陆高和淮希站在旁边，相视一笑，心里都为两人感到高兴。
　　他们知道，这份感情，早已超越了普通的朋友，成为了彼此生命中最珍贵的羁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