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刻的擦肩》原野之雪

35、比赛

　　晚饭后，一行七八个人依着李行远提供的地址来到了东区的一家酒吧，不是他们上次去的那个，外墙是很低调的深灰色，也没有任何炫目的装饰。如果不是墙侧一圈小灯围成了一个店标，他们可能都找不到这个地方，店名也很有趣，就叫SO。门口可以听见里边传出来的乐声，好像还有什么人的歌声，听不太真切，不过感觉是挺舒缓的乐曲。

　　进去之后发现里边别有洞天，门口进去是一个小走廊，一侧的墙壁上贴满了大大小小的照片，看起来是很多乐手歌者的展示，沈云琪扫了一下人头得有小一百人。再往里豁然开朗，有舞台乐池，中央还有一个很大的舞池，座位安放成一个半圆形簇拥着，右侧是吧台，后边的酒柜琳琅满目，两个调酒师正忙着招呼客人，如果忽略这一部分的话就不像是酒吧，而是个小型的剧场。

　　整个屋子的布置不显奢华却也极重细节，从墙上挂着的贴画到舞池地面下暗藏的灯光，都能看出来是店主人精心布置过的。沈云琪觉得光是这些都够她新奇很久了，如果耳边还萦绕着很让人愉悦的磁性歌声，简直是会让人整个汗毛都要竖起来的惊喜。

　　她很容易就发现了李行远，因为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乐池的方向，而那边只有两个人，一个站在舞台侧边靠乐池的位置唱着歌，另一个就是坐在钢琴前伴奏的李行远。唱歌的是个大约二十多岁的男人，头发很长散在脑后，有一点点不羁的味道，歌声却极富感性，心都会忍不住随着乐声的起落而跌宕。

　　酒吧里的侍者服务很周到，很快领他们找了一处小桌坐着，然后拿了两份酒单过来。沈云琪递给崔平章一份，笑着说，“既然是我邀来的，这一单我请，只是要请手下留情些了。”

　　众人笑了，旁边坐着的肖海薇说，“给我看看。”说着拿过沈云琪手里的酒单，翻了翻说，“价格还算公道。”

　　沈云琪有些小心的看对方的神色，她其实没想邀肖海薇，不过之前的饭局算崔平章的送别会请了来，之后提议的时候她没有异议的就一起来了，惊讶之余也有点担心，不过看看周围的环境，其实很雅致，所以应该还好吧。

　　肖海薇说完刚才那句就一直看着乐池的方向，忽然转头回来说了一句，“我不喝酒。”沈云琪愣了愣，回过神来忙翻酒单，找果汁之类的饮品。

　　点了一打啤酒和一些零食果汁之类的，沈云琪把菜单递了回去，抬头发现侍者旁边站了一个人，她笑着说，“怎么过来不打招呼，吓了我一跳。”起身帮在座的人介绍，“这就是我刚才说的朋友，李行远。”然后也帮李行远一一介绍自己的同学。

　　大家招呼完之后她说，“行远，我刚才牛皮吹大了，说你怎么怎么厉害的，待会得好好露两手吧。”

　　李行远低头笑，“这可怎么办呢，万一唱的不好该没脸见人了。”

　　沈云琪捶了他肩膀一记，“贫吧你就，唱的不好你买单。”

　　“那有什么难的。”李行远不以为意，正好酒水送过来了，李行远就对来人说，“小佳，告诉康哥这桌记我账上。”

　　沈云琪忙说，“哎，刚才我说笑的。”

　　李行远轻笑，“没事，本来我也和康哥打过招呼了，你们来的时候没和酒保提我的名字。”他回头看看舞台那边，说，“我有几个朋友介绍你认识，你等一下。”说完就转身走了。

　　和沈云琪一起来的人脸上都有些诧异，第一是这个男孩子帅得都有些闪人眼，第二是很少见沈云琪和谁这样亲近，而且据官方说法，他们好像是师生关系。

　　其中一个同学吞吞吐吐的问，“云琪，这个男生多大了？”

　　沈云琪还真很少想人的年纪，凭记忆算了一下，“哦，今年应该是十七吧。”她笑，“看起来成熟些吧。”

　　这下连李菲的神色都变了，正好坐在她身侧，就轻轻拉了她一下，沈云琪有些疑惑的看她，还没有细想，就看李行远带了两个人过来，她忙起身相迎。

　　其中一位就是刚才唱歌的人，只是一直没看清面容，他五官很深邃，不算很帅，却有一种特别的气度。另一位年纪看着比较小，只是看来更漂亮，整个轮廓更柔和，仔细看的话，两个人长的有点像，特别是眼睛都是细长的凤眼，好看的很。

　　沈云琪暗暗叹气了，一个帅哥已经很惹眼了，三个走在一起简直就是祸害，大概除了台上表演的乐队，他们这桌算是全场最受瞩目的了，她只能期待自己同学没有看帅哥看到花痴。

　　李行远走过来帮她介绍，“这两位是我的朋友兼今天的对手，许施源，许品源，他们是兄弟。”“这是以前我提过的沈云琪。”大家简单致意了一下。

　　沈云琪伸出右手，对许施源说，“你好，刚才听你唱歌，唱的真好。”

　　许施源伸手和她握了一下，“久仰，不过不能说初次见面。”

　　沈云琪愣了愣，李行远赶快解释，“上次你送我回去就是施源哥在那边。”

　　沈云琪这才想起来了，怪道她觉得施源这个名字让她觉得有点耳熟，是从李行远嘴里听到一次，忙说，“上次真是失礼了。”

　　许施源笑，“没有，上次大家态度都不好，所以就当这是第一次见面好了。”他转头对站在自己身边的弟弟说，“品源，祸也是你闯的，招呼总该打吧。”

　　许品源一直默默站在一边，目光都不曾投过来，哪怕是听到这一句也只是低低说了声“你好”。

　　许施源有些抱歉的说，“不好意思，我这个弟弟不太爱说话。”

　　沈云琪笑了，“不会，刚才都打过招呼了，是我因为刚才那首歌，只顾着和你聊了。”然后对许品源说，“品源应该唱歌也很好听吧，我很羡慕呢，因为自己这方面很差。”

　　李行远点头，“品源不单是唱歌，鼓打的特别好，一会我们合作一首。”最后一句是对另两个人说的。许品源露出一个有些羞涩的笑，眼睛有些亮亮的了。

　　沈云琪觉得这个孩子特别可爱，正要多聊几句，就听有人喊了，“那几个，别磨蹭了，正式开场了。”李行远回头应了一声，笑着说，“等着看吧，今天是我们的对决，你要给我加油的。”

　　沈云琪笑，“输了的话罚你跳一支舞，怎么样？”

　　许施源仰头大笑，“那无论如何要赢了他。”李行远只是笑，再点个头就和他们一起过去了。

　　沈云琪坐回位子上，发现大家面前的杯子还都是空着的，她赶快拿酒来倒，说，“也不是我请客，随意就好了的。”她没有刻意注意周围人的神色，忙着招呼和偷空看着舞台那边。

　　肖海薇在什么地方都不会在意周围，安静的喝着果汁。程炎拿起一杯酒喝了两口，然后一直拿在手里晃着杯子，看起来很轻松的样子。其它同学就算有点吃惊，不过都是来玩的，也没有人真的较真什么。环境很不错，酒水点心也够可口，所以渐渐热络起来，七嘴八舌讨论刚才过来的几位谁更帅一点，还有人开始下注赌谁可以赢，居然各占一半。

　　正热闹着，忽然一阵铿锵的鼓声，整个场子安静下来以后，一个年轻的小伙子跳上台，手拿着麦克风，另一只手朝上一指，和着鼓声，彪了一个极长的惊人高音，博得满场喝彩之声。

　　鼓声静止，他优雅的鞠了一个躬，微笑着说，“谢谢大家的赞赏，实在让我有些受宠若惊，不过今天的主角不是我。”他故做聆听状，“哦，什么？大家更期待我的表演？OH，NO NO。”晃着两只手指，“我其实是刚才老板扣了我一半的薪水，悲愤的心情难以克制啊。”居然从口袋掏出一张帕子，作势擦了擦眼睛。他左右看看，嘀咕着，“哦，好像有人要站出来给我声张一下正义？”然后退后一步，举起手，状似惊恐的看向台下，“别，酒瓶子就算了，酒也壮不了怂人胆。谢谢，谢谢，万一砸坏花花草草就不好了。”

　　台下哄笑成一团，一片哄闹声中，他忽然手往乐池方向一指，大喝一声，“今天！”又笑，又鞠躬，“对不起，吓到大家了。”手一扬，鼓声又起，就看他一个滑步，跟着鼓点的节奏，即兴跳了起来，一边跳一边用一种念白的方式唱，“昨天，今天，明天，哪一天？节奏里，我是谁，你是谁，谁是我，谁是你，谁是谁，到最后，谁成了谁？”

　　最后一句念出，他台上一跃，手再次指向上方，“Anyway，这一切都不重要，今天，只有音乐。”高喊，“大家准备好了吗？”台下尖叫，再喊一次，“大家准备好了吗？”他手一挥，回头，“你们准备好了吗？”上方两个射灯打出光，射在乐池中一直隐隐错错的主角们身上。李行远一身黑衣微微笑着，许施源一身白衣有些傲然，许品源站在自己兄长身侧，白衣蓝裤，安静而柔和。

　　“今天，是他们的主场，让我们欢呼吧，为这场巅峰对决。”欢声震天中，主持人爽快的跳下了台。许施源接手主持，他指自己，“你们，谁赌我们赢？”一片尖叫声。再指李行远，“那他呢？”还是一片尖叫。他笑了，“那你们今天一定得赌我们，如果想看他跳舞的话。”这下欢呼声大的几乎把屋顶掀起了。

　　李行远只是轻笑，悄悄过去在许品源耳边说了什么，就见对方点点头，走过去坐在鼓架前。许品源执起鼓槌，轻击鼓面，只是简单的节奏，由快到慢由轻至重，直到整个场子静了下来，他微微一笑，反手一击吊镲，清脆的金属撞击声铮铮响着。李行远和许品源已经各自拿好了自己的乐器，李行远背着吉他，许品源那个沈云琪不太认识，好像也是个琴，她想问一下的，不过乐声已起，就专心在舞台上了。

　　李行远站在麦架前，单手搭在其上，用着不高的声量说，“第一首，献给我们都喜欢的，Beyong乐队，无尽空虚。”说完手指按上琴弦，和上两位同伴的节奏。音乐渐入，他微微侧着一点头，歌声溢淌而出。

　　节奏沈云琪好像很熟悉，只是她听不懂歌词，所以也恰好可以专注在声音上。李行远的音色很好，不过他曾经说过，大概是自己变声期还没有完全过，声音多少有些童音的稚气。那么今天，从她这个外行人的角度，感觉有些不同，要说也说不太出来，似乎褪去了青涩多了些沉稳。许施源在一边轻轻和着声，两个人的声线是有些不同的，却相得益彰，恰好让整个歌曲显得格外饱满有力。她分了一半的神在鼓手身上，许品源不再如刚才一般腼腆，灵动洒脱如精灵一般，而且享受，周身掩不住的欢愉透出。

　　这样随性和自如的表演极好看，台下一些人甚至开始跟着和，沈云琪开心的很，凑过去到肖海薇耳边，“海薇，他们不错吧。”

　　肖海薇回头看看她，点一下头，然后笑了，“不过，胜负难料。”

　　沈云琪笑，“嗯，不过我想看行远跳舞。”

　　“叫你来捧场的，是不是不讲义气？”程炎笑得肩膀一抖一抖的。

　　李菲悠悠说，“我喜欢那个长头发的，很酷。”就看一边的崔平章脸黑了，有些愤愤的盯着台上的那位。沈云琪笑，拍拍自己的师姐，“菲姐，师兄吃醋了。”李菲耸耸肩，表示无所谓，惹得整桌的人都笑了。

　　正有些闹着的，侍者端了一个盘子来，上边放着一些黄色和蓝色的丝带，走到桌边各放了一条过来。大家有些奇怪于是问，来人笑笑，“你们是第一次来吧，这是彩巾，如果觉得哪方好就选哪个，比赛结束后会来收。”然后到别的桌去分发，沈云琪看着那两条巾子笑，怎么感觉有一种角斗场的味道。

　　而台上，也可以用鏖战正酣形容，李行远清朗而张扬，许施源温润优雅，许品源青春活泼，各有特色，真要分出个高低还真是为难。所以沈云琪手里拿着两条丝带，左右看看，实在是有些不好决定。

　　她看看今天认识的新朋友，再看看一直盯着自己的李行远，把那条蓝色的放进了盘里。然后旁边桌一个男的喊道，“哎，朔彬，你的妞反水了啊。”一片哄笑声。

　　沈云琪有些尴尬，不过也不好辩解，不好意思抬眼看李行远。耳朵听着主持人唱票，最后居然是李行远以一票之差落败。全场开始喊，“跳舞，跳舞，跳舞。”许施源拍拍他的肩膀，笑，“承让。”许品源直接走回乐队的位置，和几个乐手开始合计。

　　李行远甩甩头，从台上跳下，直直往沈云琪坐的位置走来，居高临下看着对方的头顶，“你今天是专门来拆我台的吧。”

　　沈云琪笑着举起双手求饶，“我怎么知道就差这一票。”手里还举着他的丝带。

　　李行远歪着头看她，“想让我跳舞？”说着抽走了她手里的丝带。

　　沈云琪愣了一下，伸手想取回。就看对方微微一笑，黄色的丝带缠上了自己的手腕，修长的手指利落的打了一个结。李行远顽皮的食指和中指敬了一个不怎么规矩的礼，旋身后退，转向乐手的方向，“来一段jazz。”