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刻的擦肩》原野之雪

10、应约

　　沈云淇在图书馆花了半天的时间弄了一个新的计划表出来，弄好发给了刘老师。她出来走在路上觉得有些心烦，这个赵波怎么安排都有些别扭，她叹口气，算了，还是等老师看看怎么考虑吧。

　　下午沈云淇正在实验室里做数据模型，听到外边有人进来，她没有抬头继续做自己的事。来人的脚步声越来越近，一直走到她座位旁边停住了。沈云淇抬头，是赵波。她站起身，“你来了啊，我正要找你呢，”从一边桌上拿了一张纸递过去，“这是最近两周的计划，你看看。”

　　赵波接过，越看眉头皱得越紧，“为什么时间排的这么满？”

　　沈云淇笑笑，“实验室一直是这样的，最近项目有点多。”

　　赵波瞪着沈云淇，猛地把手里的纸拍到了桌上，砰得一声，“不行，你给我重排。”

　　沈云淇有点火了，这位算哪根葱，她冷冷地说，“为什么？”

　　赵波丢了一句，“我没时间。”

　　沈云淇发现周围的人都在看他们，她压了压火，“我没记错的话我让开你所有的课程了，是我看错课程表了么？”

　　看对方没说话，沈云淇接着问，“那是为什么？如果有什么特别的原因，我可以再做一下调整。”

　　赵波一副气鼓鼓的样子，“你排成这样还哪里来的空余时间。”

　　沈云淇心里想，真是个麻烦，可是还是好说，“其实也不算满，一周只有三天有实验课程，其它的时间要看老师有没有什么安排了。你刚来这里，要了解的东西比较多，最近可能累一点，过一段就好些了。”

　　“不行，一周你给我排一天，其它时间我有事。”

　　这就太过分了，“这不行，实验室规定是这样的。”

　　赵波笑，“规定是人定的，有什么不可以。”沈云淇看着他没说话，他笑笑转身，“我这就去找那个规定去。”抬腿就打算往外走。

　　沈云淇开口，“赵波。”赵波停步，回头，“干嘛！”

　　“你要去哪里？”

　　“我说了我去找那个规定。”

　　沈云淇想了想说：“找不找谁是你的事，不过你如果想在这个组，我希望你不要觉得自己可以特例。”

　　赵波冷笑，“看不出你个小娃还挺硬气，我就是特例了又怎么样？”

　　沈云淇笑笑，“是我该问你想怎么样？”

　　“你不需要知道。”赵波推开门打算出去。

　　沈云淇说，“赵波，如果不想做那么何必来这里。”

　　赵波转身瞪着沈云淇，沈云淇直视着他，“如果觉得辛苦，那你应该找个轻松点的地方。”

　　“你什么意思？”

　　沈云淇轻笑，“我没什么意思，你自己看着办。”说完就坐回座位做自己的事了，没有再理赵波。

　　身后传来很大的关门声，沈云淇耸耸肩膀，继续低头做事。

　　坐在她后边的王瑞雪悄悄走过来，低声对沈云淇说，“云淇，你别惹赵波。”

　　沈云淇有些疑惑，看王瑞雪有点紧张的样子就问，“怎么了？”

　　王瑞雪看看周围，拉了把椅子坐过来，“你不知道啊，赵波可是有来头的人。”

　　“什么来头？”

　　王瑞雪神神秘秘的样子，“高干子弟，老爷子是红墙里的人物，红墙知道吧。他父亲是什么司的司长，母亲就是我们这个区的区长，都是响当当的人物。”

　　沈云淇可算明白刚才为啥有那一出，“哦，怨不得。”

　　王瑞雪看她的样子，急急道，“你还是算了，别惹比较好，这些人跋扈惯了，受不得一点气的，改改你那个东西好了，要是忙的话我可以帮把手。”

　　沈云淇看王瑞雪着急的样子，笑笑，“我知道了，”指指门口，“人已经找规定去了，我等那个规定。”

　　王瑞雪看着沈云淇无奈，“我可算认识了，你这脾气够可以。”

　　沈云淇说，“没什么的，老师怎么说我怎么做呗，反正最后拍板的也不是我，是不？”

　　王瑞雪摇摇头，“得，我话都说完了，你自己看着办吧。”说完自己回座位去了。

　　沈云淇坐在那里想了一会，笑笑摇头，最近忽然发现生活还是满刺激的呢。

　　沈云淇并没有等到老师来说要调整计划，而是批复说同意执行。她多少有点惊讶，想想可能是赵波觉得面子上过不去吧。她也想或许自己话说的过分了点，不过再想想对方的态度，决定还是不想那么多为是。

　　之后她还是留意了一下赵波，不过对方只是冷淡些不大和她说话，该做的事情倒是没落下什么，她也就不在意了。

　　沈云淇已经发表了几篇论文，所以剩下的时间就准备一下答辩，说起来还算轻松。每天空闲时间她就去图书馆研究自己的新兴趣，还去旁听了一点计算机系的课程，日子过得倒是平静。

　　过了大约一周的时间，傍晚时分，沈云淇从学校出来，打算去一下市图书馆借几本书。走出校门没多远，看到前边一个人的背影很熟悉，她试探得喊了声，“李行远。”

　　对方回头，果然是他。李行远看到沈云淇停步，转身向她走来。沈云淇看他还穿着学校的制服，戴着厚厚的手套，背上还背着个琴盒，看起来应该是从学校刚出来的样子。

　　李行远走到沈云淇身边站定，“还真是巧，我算起来来这边次数也不多。”

　　沈云淇笑了，“家和学校就在附近的人好像说这种话不够可信啊。”

　　李行远笑笑没有说什么，问沈云淇，“你这是打算去哪里？”

　　“去图书馆借书。”

　　李行远仰头叹口气，“我该想到的，你大概也就只认识图书馆的门吧。”

　　沈云淇没有在意他的话，“你呢？”

　　李行远正正背上的包，“我去上课回来，打算回家。”

　　沈云淇笑笑，“那我走了，一会图书馆该关门了。”向李行远摆摆手转身打算离开。背后传来声音，“书一定要今天借么？”

　　沈云淇回身，这是什么意思。李行远看着她，露出一个笑容，“我记得我好像还欠你一顿饭吧。”

　　这句话似乎该是邀请的意思，沈云淇想了想，那天周□□日后来是她付的帐，想来他说的是这个。她看看李行远，这样的话从他嘴里说出想来不是句客套，再看对方脸上那个笑，不知怎么感觉有些落寞。于是她回了，“那你是打算今天还还是以后。”

　　“那看你今天有没有空了。”

　　沈云淇笑，“你请客我就有空，你别待会为了逃避付账再灌一杯酒就得。”

　　李行远仰头笑，“我还没想到这个好法子呢。”

　　在学校附近一家小馆子坐定，沈云淇问，“你想吃什么？”

　　李行远说，“好像该是请客的人才问的话吧，要不我再多欠你一顿？”

　　沈云淇笑，“你想的美，我已经很亏了，该让你多请两顿的。”

　　李行远倒是干脆，“看你也吃不了多少，请就请呗。”两个人一起笑了起来。

　　饭菜上来边吃边聊，沈云淇对李行远背着的那个东西有点兴趣，问他，“那个是什么？小提琴？”

　　李行远拍拍身边的琴盒，“吉他。”

　　沈云淇惊异，“你还会弹吉他啊，我只听说过你钢琴弹得不错。”

　　“有那么惊讶不，要不我给你弹一首？”

　　沈云淇忙摆手，“算了，真来明天我能上学校头条了。”

　　李行远笑，“我还没有那么红。”

　　沈云淇瞪他，“谁说你了，是我红，我大小也算个知名人物。”

　　李行远趴在桌子上笑，“你倒是挺得意的，人红也不见得是好事。”

　　沈云淇想起对方的身份，收起了笑，“行远，你以后想做明星么？”

　　李行远坐了起来，并没有回答，沈云淇觉得自己可能唐突了，“算了，当我没问。”

　　李行远摇头，“不是，我只是在想。”

　　“没想好就慢慢走着看。”沈云淇低头夹菜吃。

　　李行远之后就一直默默吃着菜，并不怎么多说话，看起来好像有心事的样子。沈云淇不是那种喜欢追问别人的人，对方不说她也就不再好奇，就简单聊点学校的事情。

　　李行远听了一会放下筷子，看向沈云淇，“你很喜欢你现在学校的生活么？”

　　“还不错，怎么？”

　　李行远说，“我一直有点好奇，做研究真的那么有趣么？”

　　“这话好像在取笑？”沈云淇笑笑，“我没想过，不过不会觉得厌烦就是了。”

　　“那你如果厌烦了呢？”

　　沈云淇想了想，“那就找别的兴趣，总有自己想要做的事情吧。”

　　李行远沉默了一会，然后说，“并不是想做的事情都能做吧。”

　　沈云淇笑，“你说的对，不过试试也不错，以免以后觉得后悔，大不了从头再来。”

　　李行远向后仰靠在椅子上，长长地呼气，“从头再来。”声音有点压抑地低沉。沈云淇看着对面的人，这样认真思虑着的李行远似乎散发着一股冷峻的气息，感觉有些生疏。

　　沈云淇低头喝了口水，然后问，“行远，你是不是有什么事？”

　　李行远看她，“没有。”头低了下去。沈云淇身体前倾想要探查一下，对面的人抬头顽皮得笑，对着沈云淇眨眨眼，“你正经的样子还真是有趣。”

　　沈云淇摇头，“戏弄人不是什么厚道行为。”

　　李行远看着她笑，看起来心情很好的样子。沈云淇觉得人长的好就是有好处的，虽说自己是被戏弄的那个，不过看着这样的笑好像也气不起来。“我好像也不是那么无趣的人吧。”

　　“的确不是，”李行远点头同意，“哦，对了，有个事情忘记传达了。我爷爷说如果你有空多去家里玩，他好像很喜欢你。”

　　“那当然好，我一定去。”沈云淇开心地点头答应。

　　李行远看着对面微笑着的女孩，沈云淇总给他一种很沉静平和的感觉，似乎和她一起坐在这里，就算不用说什么话，心绪也会渐渐平静下来。却也天真，这样的天真，从头再来，这样的话说出来如此轻松。

　　李行远微微笑，这样一个一路平坦的天之骄子，怕是不知道什么叫身不由己。他低头喝口茶，水至纯至清，却最容易被染上异味。这杯茶，已再不能回复当初纯净的模样。李行远抬头，望向对面的沈云淇，心里涌上淡淡的惋惜之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