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天》谨道如法

35、依附

　　“我都老了快死了！后悔什么？”初文对着姐姐大吼。
　　“你真蠢！”姐姐刻薄的说。
　　初文把电话掐断，再一次觉得，全世界没有人在乎她。
　　初文放下电话，拧起袖子开始干活，比起三年前，她看起来老了十岁，她欠了一堆贷款，似乎所有的证据都在说她蠢。

　　“妈！你都老了还为别的男人贷款，呆在鸟无人烟的地方伺候他，你不照顾自己的孙子，你要是把贷款给我……现在根本不是这个样子。”
　　初文愤怒的挂断儿子的电话，再次拧起袖子开始干活，她仿佛感觉不到累，从早忙到晚，只有打颤的身体在抗议她的劳作。

　　“等这些挣到钱，我们就有钱了，我有低保证，我有养老金，等我们干不动了……”男人在她身边抽着烟。
　　初文卷着袖子干活，听着男人许诺的未来。

　　未来……真的有吗？
　　不出来……呆在儿子身边……
　　初文突然打了个冷颤。
　　呆着儿子身边……
　　绝对不行！
　　必须有未来！

　　“妈真蠢！”儿子抽着烟说。
　　“你妈简直不是人！”儿媳妇愤怒的咒骂。
　　“那笔钱要是给我……”儿子的脸在烟下显得迷离。
　　“我们现在也不是这样！”儿媳妇赞同。
　　“当初爸出事赔的钱……”儿子开始算账。
　　“你都拿到了？还有没有漏的？”儿媳妇帮忙一起算。
　　“还差一点，妈真蠢！把钱全给别的男人！”儿子愤怒。
　　“不给自己的孙子花钱，全给别的男人！”儿媳妇同样愤怒。

　　“妹妹！你就不该出门！出了门你以后不能动了怎么办！”
　　“你以为……你以为谁都像你？”接通电话的初文，终于开始反讽。
　　“我也丧偶，怎么就没……”
　　“因为你有好女儿！她们不要你的钱！还伺候你！你当然不出门！”初文再次愤怒的挂断电话。
　　初文抹去眼泪，再次开始干活。
　　屋子里回荡着一句苍老的声音。
　　“我必须……我必须抓住他……这是唯一的依附……”

　　天黑了，
　　男人却依然没回来，
　　初文不停的干活，
　　守着可见的财产，
　　内心的悲凉达到了极限。

　　手机亮了，
　　初文一度觉得自己得到了希望。
　　她慌乱的丢弃手机，
　　仿佛里面住着一个怪物。
　　可关掉手机，那只怪物依然往她脑子里钻。

　　“你并不相信任何感情的力量。”
　　“你依然在用价值来换取养老。”
　　“你认为你的价值是劳动力和财产，所以你为他贷款，拼命干活，你从未变。”
　　“过去，现在，未来。”
　　“都一样。””

　　“她会变吗？”八卦符问。
　　“不会。”黎火很冷漠。
　　“为什么？”八卦符疑惑。
　　“因为对衰老死亡的恐惧会压倒一切，她的时机……太晚了。”
　　“她可以换个男人啊？”八卦符依然疑惑。
　　“换了也一样，不过是不同的男人，相同的生存模式，她需要靠付出来肯定自我的价值。”黎火丢下手机不再言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