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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一章 404了 ...

  •   “干嘛呢,靳野,查房去啊。”
      “来了。”靳野抓紧丢开通宵后脑子里的胡思乱想,脚步匆匆跟上他的同事。
      他最近总是梦见自己过世的父母,梦里他们满眼忧心,念叨着让他好好儿活,自己在梦里回答了什么,有没有回答,靳野也记不清了,一觉醒来忘得差不多了。
      看来,过段时间要去看看二老了。
      靳野的父母很早就出了车祸。他靠着爷爷奶奶、外公外婆才长大成人。只不过在长大的过程中,老人家们年纪越来越大,一个接着一个走了,只剩下了他的外公。
      老爷子身体还算健朗,偶尔记性不太好,有点痴呆的前兆,有一次出去倒垃圾差一点没找到回家的路。
      一间屋内,住了三个病人,外加一张折叠陪床,一排迷你柜子,自带一个卫生间和一个小阳台。
      床和床之间用帘子隔开,探望病人的也没处下脚,陪护的亲人睡在走廊是常有的事。
      一张小小的床位实在不是我们随随便便能够负担的,还要交几万的担保费压在这。
      “恢复得不错。”
      “谢谢医生,我也感觉好多了。”
      “靳野,别忘了,待会儿五床安排了手术,你记得跟进一下。”
      “行。”
      “对了,安排给你的那个规培生,你该骂就骂,连个病历都要来问人的,年轻人,该说还是得说。”
      你自己怎么不说,王副的侄子上次不是问你的吗?你还夸人家好学来着。我心里默念shut up。
      一连串查完房,中午匆匆扒了几口饭,下午有三台手术。
      真是马不停蹄,我都快忘记了自己究竟是不是因为热爱才选择这份职业的。
      到底为什么会做这份工作?
      什么都要干,宫里也太久没进新人了,明明患者如此之多,人手却那么不足。靳野工作多年,归来还是新人,就差没把保洁阿姨的活抢了。
      当初是怎么想到填报志愿的?我疯了还是失忆了。
      就这样怀着对工作的痛苦,为生活所迫,靳野牛马做得快习以为常了。只不过时常会在午夜梦回的时候,想要重回高中,重新选择,改写命运。
      两眼一睁一闭,梦里什么都有,工作继续。
      凉水洗了把脸,镜子里面是眼底青黑一片的自己,还算精神,我和值班护士打了个招呼,互相抱怨了几句。隔壁的王护士值完两个通宵,碰着换班的关系户请假,只能继续熬着。
      “医生呢?护士又去哪了?这么大的一个医院,难道都没人吗?”
      “我爸要是有什么三长两短,你们负得了责任吗!我可是认识你们院长的!”
      认识院长还住普通病房啊,靳野和王护士对视一眼,护士朝他吐槽了几句,过去了。
      是徐主任的病人。靳野可不想倒霉。之前肖副搞错做了他病人的手术,被骂了个狗血淋头。何况是自己。
      “这个不行,那个不行,啊,你说不行就不行,给我找医生来,你个护士说什么大话。这不是有医生吗?”
      得了,真够可以,靳野被拉进了这间病房,看着王护士生无可恋的脸,扯了扯嘴角。
      “这位病人家属,这位病人家属,您听我说,主治的医师现在有事,还没赶到这里,您不能······”
      “都是医生,医生还不懂吗!拖拖拉拉的,你们还有点救死扶伤的自觉吗?”
      “王护士,你说下情况。”我急忙眼神示意,省得明天就要上医院头条新闻。
      ······
      忙完,终于可以下班了。
      “小靳医生真是麻烦你了,要不是你,我都不知道怎么办,也就你愿意来帮忙了。这家人难缠得很,老爷子生病,就那个男的他大儿子,只知道嚷嚷,他老婆说要找护工都不让的,天天在抱怨老爷子就知道宠他的弟弟,他们家的小儿子,结果还不是成了个赌鬼,唉,我看啊,今天过后你少走到这里,省得招惹些麻烦事,他们这个月的床费还拖着呢,小李多提了一句还被骂哭了,募捐么也跟他们讲清楚了,估计就拉不下来脸,我看这家人······”王护士突然住了嘴,朝我摆摆手,推我回去休息,我无奈一笑,她双手合十默念抱歉。
      当天夜里十二点半,一个电话把我惊醒,“小靳医生,就今天早上那个徐主任的病人,情况不太好,我实在联系不到徐主任了,他下午来过一阵后又有事出去了,能麻烦你来看一下吗?其他人都·······”
      “我了解了,马上来。”
      谁都不知道事情是怎么发生的,给病人注射的计量不对,“快,送手术室!”
      “滴——”
      手术失败了。意味着又一个生命的离世。
      我只感觉到深深的疲惫,伴随着王护士投来的不安的眼神。
      “你们医院到底是怎么回事!说好的徐主任,怎么派来个不知道哪里来的小医生,故意的是不是!”
      “患者家属,请您冷静,您冷静!”
      “赔钱!给我赔钱!还我爸的命!我要报警,这绝对是医疗事故,本来我爸下午感觉还很好,还和我说话了的。”早上的病人家属喊破喉咙。
      “爸,爸啊,我还没看见你最后一眼。”一个灰头土脸的男人像一阵风跑来,撞开靳野,冲进去。那是那家人家的小儿子。
      周围聚集了一群叽叽喳喳的看客,也没个保安,靳野在无意识的最后一秒,看见的是一个涨红了脸的男人。
      痛,剧烈的疼痛。视线逐渐清晰。抬眼是医院的天花板,他还在自己的办公室。
      “小靳医生,你终于醒了,头感觉怎么样。”王护士一脸躲躲闪闪地询问着。
      我走出办公室,似乎风波早已平息。身旁的同事一脸八卦的样子,直到我的规培生通知我,叫我去院长办公室。
      “事情既然已经发生了,那必须要解决。小靳医生,你也来了我们医院好几年了吧,也算是蛮有经验的人了,别和他们计较,毕竟过世的是他们的至亲。我和徐主任商量下来,赔礼道歉肯定是必须要有的,报警就不必了,一点点小事,何必大动干戈。”
      没有证据,也许这是最好的结局了吧。
      狗屎,我看着大家的脸走出门。
      那是个阳光明媚的白天,不是黑夜,非常适合在办公室的半个窗户(另外一半被墙挡住了)后喝杯菊花茶,我在调解室给那家人赔礼道歉。情绪激动的只有那个小儿子,依旧是那么邋里邋遢。另外一对照顾老人的夫妻,老人的大儿子一家板着脸似乎是接受了我的歉意,只剩那个小儿子在我耳边谩骂。
      “唉,我们医院对此感到非常痛心······”徐主任感同身受,除开他递过去的那张支票。
      当我终于挺起背时,眼前只闪过一片白光,和一双布满红血丝的双眼。
      该死的,那一刻,我突然想起父母陌生的脸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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