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ora》柚本味

16、冲锋

　　课间铃声刚落，教室便活泛起来。桌椅挪动声、笑闹声、纷乱的脚步声交织成一片。
　　柚子盯着笔记本上那几道仍在极微地扭动的线，指尖一凉。她不动声色地把本子合上，掌心轻压，抬眼环顾——老师在换课件，同学在起哄，没人注意到她这边。
　　“哇！快看那只猫！”
　　“它脖子上挂着口哨，好特别！”
　　走廊上的逻各斯恰好吸引了所有好奇的目光
　　它优雅地蹲坐着，对周围的喧闹置若罔闻。它歪头打量着围观的学生，肉垫轻轻拨弄胸前的银哨，发出一声清脆。当柚子的视线掠过时，它蓝宝石般的眼眸微微一闪，尾巴尖优雅地在空中画着问号。
　　“柚子！这猫好酷啊！”夏雯兴奋地跑过来，
　　柚子刚要应声，口袋里的手机震了一下。来电显示：【老爸】。
　　“爸？”
　　“你现在在哪？”对面语气比平时更急。
　　“……真的在学校？”
　　“在学校。昨天不是说了嘛，琊先生派人送我来的。”
　　“琊先生…”
　　“叔叔！”夏雯听见对话，立刻凑近话筒，声音清脆响亮，“柚子真的和我在一起呢，我们刚下课！”她说着，还调皮地对着柚子眨了眨眼。
　　电话那头静默片刻，而后传来简短的要求：
　　“……拍张教室的照片发给我。”
　　柚子看着被挂断的电话，心里的疑惑像水面的涟漪，一圈圈扩大。
　　“你爸今天查得有点紧？”夏雯压低声音。
　　柚子摇了摇头，眉头微蹙：“不知道……但他语气很不对劲。”
　　“安啦，拍个照片给他就好啦。”夏雯拍拍她的肩，暖心地安慰道，“叔叔可能就是太担心你了。”
　　…
　　另一边，冬盯着屏幕上女儿刚发来的照片。
　　照片里，柚子穿着熟悉的红白校服，背景是教室明亮的窗户和贴满学生作品的公告栏。夏雯在她身后比着俏皮的V字手势，而柚子本人则微微嘟着嘴，眉宇间带着一丝被无端打扰的不情愿——一个普通高中生课间的真实瞬间。
　　电话那头女儿的语气听起来自然，甚至带着点被无故盘问的小抱怨，一切都合乎情理。
　　但正是这种“过于合理”，反而让他心头警铃大作。
　　“冬哥，怎么了？脸色不太好。”一个温柔的女声在旁边响起。是同组的苏婉，她端着一杯刚冲好的咖啡，眼神里带着关切。
　　“没什么，一点家事。”冬头也没抬，手指快速在屏幕上滑动，调出日程表。
　　苏婉将咖啡放在他桌角，柔声说：“看你很着急的样子，需要帮忙吗？”
　　“谢谢，不用。”冬站起身，抓起搭在椅背上的外套，“抱歉，我得去一下我女儿的学校。”
　　“现在就走？”苏婉有些错愕，“学校还没放学吧？组长那边……”
　　“记我旷工。”冬打断她，语气没有任何起伏。
　　半掩的窗被一阵风猛然顶开，纸张“哗”地腾起，像一群受惊的白鸟。苏婉伸手去按，只抓住一页。
　　冬没有回头。
　　他踏着满地飘落的纸张大步离去，身影在走廊尽头消逝。
　　苏婉望着他消失的方向，手里还捏着那张墨迹未干的报表，指尖微微发凉。
　　窗外，乌云正在天际线处积聚。
　　…
　　引擎在潮湿的空气里低吼，车身划开街道上渐深的积水。
　　雨刮器来回划开连绵的弧线，却刮不净心头的阴霾。
　　照片在脑中一帧帧翻回；李老师的提醒同样清晰：闸机无记录，早读缺席，无请假。
　　一个真实的声音，一张真实的照片。哪一个才是真的？或者，两者都是真的？
　　他想起昨天房间里，她陌生的衣服，她颤抖却异常坚定的话语。
　　思绪在此戛然而止。
　　“我怎么会……怎么会就把她留在那里？！”
　　他握紧方向盘，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琊——先——生——"
　　油门下去，指针猛地右甩。雨幕被车头劈开，霓虹被拖成一缕缕彩线向后飞散。
　　索拉塔在风雨里越逼越近，冷冽如贯天权杖，把整座城市的天光压低了一度。
　　冬透过水痕遍布的挡风玻璃凝视着它，
　　已经没有什么能够阻止这场直指巨塔的冲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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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放学铃声在雨声中显得沉闷。雨伞在校门口一朵朵开合。
　　柚子抱着书包，独自站在教学楼的屋檐下，避开喧闹的人群。雨水顺着屋檐成串滴落，在她脚边溅起细小的水花。她把书包抱得更紧，指尖隔着湿漉漉的帆布面料，能感受到里面那个小生命温热的轮廓和轻微的心跳。
　　逻各斯……你是怎么跟来的？
　　困惑之外，竟有一点被陪伴的踏实。
　　“柚子！这边！”夏雯站在一辆打着双闪的车旁挥手。车窗降下，夏妈妈探出头，温和道：“雨太大了，一起上车，阿姨送你。”
　　柚子看了看校门方向——没有她在等的身影。夏雯已经小跑过来，一把牵住她：“别看了，你爸大概率又加班吧。走！”
　　不等柚子回答，夏雯已经利落地拉开后车门，车厢的暖意把湿气一层层剥下来。
　　“今晚到我家住。”夏雯凑到她耳边，“我妈的糖醋排骨，你一定会爱。”
　　“……谢谢阿姨，麻烦了。”柚子在后视镜里对夏妈妈点头。
　　“不麻烦，正好你和雯雯做个伴。”
　　车子并入雨幕。夏雯叽叽喳喳说着课堂趣事。柚子安静听着，手指有节奏地轻拍书包，像在安抚，又像在确认它的存在。
　　第二个红灯前，车子缓缓停下。书包里的东西忽然顶了一下，帆布鼓起小小的弧。
　　“嘘——没事的。”她俯身，几乎只是对自己耳语，“很快就到了，不用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