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我恨明月（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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浓雾四散。
谢青翡躺在冰冷的石板上，意识混沌。
他的眼睛甫一张开一条缝，就听见耳边少女兴奋的大喊，“啊呀，你醒啦？”
谢青翡睁开眼，发现自己正身处于一间封闭的石室，上官燕盘腿坐在不远处，手腕上挂了红绸铃铛，正叮叮当当的响。
上官燕见他视线盯着铃铛不放，连忙解释，“这是我姐姐送我的，能感应她的位置，她这是在找我呢！”
又觉得很奇怪：“她应该就在我附近，难道是在门外头？”
石室的大门封闭，上官燕走过去，曲指敲了敲门，声音太小，她转而狠狠踹了两脚。
大声喊：“姐姐，姐姐？！”
除了室内的回音，没有其他的声音。
谢青翡刚醒来就被灌了一耳朵的“姐姐”，更加头疼，揉着额头从地上站起来，扶着墙，绕着屋子走了一圈。
上官燕还不死心，“姐姐？你生我气了吗？我不是故意的，不该笑你做的饭难吃。”
谢青翡正好走到她面前，拦住了她试图撞开石门的动作，又不是体修，能有多大气力。
“别敲了，”谢青翡言简意赅道，“是，迷阵。”
上官燕大脑空空：“什么？”
谢青翡简单讲了一下，他说话慢，间或会有停顿，上官燕眨巴着眼，仔细听。
简单来说，就是个障眼法，扭曲了所处的空间，错乱了感知，使得本来同处一处的人不能相见。
上官燕：“啊，怎么能这样。”
“那我姐姐呢，我姐姐怎么办！”
谢青翡扶额，无力道：“阵法破了，就能，见到。”
上官燕真心发问：“那要怎么破呢？”
谢青翡：“找，阵眼。”
生怕这人在和自己一唱一和，继续问出“阵眼是什么，怎么找，怎么破的问题，”谢青翡干脆捂住她的嘴，言简意赅：“先，观察。”
上官燕用力点头。
谢青翡有关阵法的知识都是自学的，没有具体实践过，也没用那个条件让他实践。
但在理论方面，是绝对没有问题的。
石室中央有四只神兽石像，分别对应着四个方位，四面石墙上又分布着壁画。
谢青翡从头一点一点看过去。
故事很简单，讲的是少年劈海斩浪勇斗蛟龙的故事。
海边有条蛟龙，兴风作浪，居民苦不堪言。村中一个普通的少年决心杀死恶蛟，换村子一个太平。
他踏上旅程，跋山涉水，历尽千辛万苦，终于获得神器，砍死了恶蛟，自己却也不幸葬身于海底。
当地的渔民为了纪念他，为他修庙祭奠，也就是那座破庙的由来。
谢青翡看完故事，脑子里只有那把斩杀蛟龙的神剑。
如果他的猜测没有错，这个封闭的石室应该是渔民为少年修筑的墓室的一部分。
而在故事的最后，渔民们把那把神剑放在了墓穴的最深处，代替少年无处可寻的尸骨，于此处安眠。
也就是说，那把劈海斩浪的利剑，就在不远处！
谢青翡的眼底闪烁着兴奋的光彩。
同时又紧张，万一上官燕也看来出来，万一宋大炮先行一步……
机遇可不等人。
这玩意儿跟连环画似的，读起来很有意思，上官燕看了一遍，没发现什么有用信息，就又重新读了一遍。
上官燕：“你别说……”
谢青翡瞬间绷紧。
上官燕：“这画画的还挺不错。”
谢青翡瞬间松懈下来，同时又暗讽。
他早看出来的，这人纯粹就是个脑子空空的笨蛋。
海边的太阳灼热，海风湿咸。
上官雀眯着眼，脖子上挂着上官燕专门给她磨的，有助于视物的琉璃镜片，在阳光下一闪一闪。
贺闻风曲起一条长腿，一只手搭在腿上，和她一同坐着，表情烦闷。
他醒来就把四周犁地似的翻了个遍，都没有找到谢青翡。
那谢青翡在哪呢？
是在破庙里，还是和自己一样被传送到了不知道哪里？
是一个人，还是和上官燕一起？
上官燕能保护好他吗？
贺闻风愈想愈烦躁。
上官雀跟贺闻风问过妹妹的情况，知道自己的笨蛋小妹暂时没有问题，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她尝试用手上的同心铃和妹妹联系，虽然没能接通，但也能确定上官燕就在离自己不远的地方。
这个结论暂时抚平了贺闻风心中的焦虑。
他看了眼上官雀手上的铃铛，暗暗决定，等出去了也要给他和谢青翡整一个。
上官雀比他进来的早的多，把周遭七七八八地检查了一遍，说了自己的结论，“我们应该是进了此处的迷阵，被扰乱了感知，所以才找不到出口。”
贺闻风心里烦躁，不住地摩挲着腰间的剑柄。
“有什么办法能尽快出去？”
上官雀：“要么找到阵眼，要么直接强行冲破阵法，闯出去。”
两人在海边漫无边际地走了一圈，没有任何线索。
正在垂头丧气之时，不远处突然出现几道身影。
他们像是突然出现的一样，身后的沙滩上并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贺闻风和上官雀对视一眼，静观其变。
这几个人背对着太阳，皮肤呈现出久经烈日风雨拷打的赤酱色，打着赤膊，胸膛上有各色的颜料涂上的图案，像海浪和鱼鳞。
为首的人是个方脸的中年男人，身材壮硕，颇有威严，嗓音粗粝：“你们是什么人？怎么会在这里？”
他的话带着点口音，上官雀细细分辨了一下，随口扯了个理由，“我们是路过的海商，在这附近暂时停泊歇息。”
男人皱眉：“海商，那你们的船呢？”
上官雀睁着眼睛说瞎话：“我们是留在这里，考察这里的商品价值的，等考察完，船自然会来接我们。”
贺闻风也跟着点头。
男人将信将疑，身后的年轻人窃窃私语。
上官雀：“你是这里的居民吗？方便带我们逛逛吗？”
男人狐疑地看着他们，身后的年轻人说了什么，是完全的当地的土话，两人都听不懂。
“可以。”男人还是点点头，答应下来。
他转过身，示意两人跟上来。
只见刚刚还空无一物的地方，突然多了一座小村庄。
一路走来能看到晾晒的渔网和粗制的海盐，各门各户外还有悬挂的鱼干。
这是个依海而生的村子，村民大多经营捕鱼生计。
村子里好像很久没有生人来，看到村子领来两个外来人，还很稀奇。
村子的中央是处宽阔的广场，现在四处挂了彩布，布置了篝火，像是要举行什么仪式。
按他们的认知，这里布置的很喜庆，应该是要举办庆典；但是看村民的神情，又觉得肃穆，悲伤。
甚至是庄严。
谢青翡指挥着上官燕，把藏在壁画里的珠子抠了出来。
壁画中有一副专门绘制蛟龙的，画的略显简陋，甚至由于画师的喜好，显得粗鄙丑陋。
谢青翡细细看了许久，终于发现蛟龙的左眼和右眼略微不同，能反射出微微的光亮。
他刚想开口，上官燕就兴冲冲地凑上来，“怎么了，是发现什么了吗？”
谢青翡指着蛟龙的左眼：“这里。”
上官燕：“嗯嗯。”
谢青翡突然感到乏力：“…抠掉。”
“得嘞。”
上官燕欢快地应了一声，为自己能发挥价值而感到高兴。
她从身上翻出来一把匕首，刀鞘镶嵌着宝石，刀尖锋利，卡着壁画上的裂缝刺进去。
谢青翡被宝石的光芒晃了眼，歪了下脑袋。
上官燕哼哧哼哧忙活半天，把壁画最上面的一层剖去，露出石壁的内里。
珠子镶嵌的太深，她卯着力气攻克许久，突然想起自己是个修士，是有灵力的。
上官燕运转灵气，让灵力附着在本就锋利的刀刃上，随后用力——
一颗血红的珠子于是暴露在眼前。
她把珠子挖出来，递给谢青翡。
谢青翡垂着眼睫，睫毛又长又直，在脸上投下一片小小的阴影。
室内的灯光来自天花板上镶嵌的莹光石，和不知名的结晶。光线柔和，显得少年的侧脸愈发温柔，上官燕越看越觉得亲切，心中隐隐有结拜的冲动。
作者有话说
第31章 我恨明月（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