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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 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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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喵的,赶紧溜!
大脑立即下发了最高指令,身体也十分给力地在第一时间付诸于行动。
然而,命运的小鞋虽迟但到,抑或更直观点说——半路杀出个讨债鬼。
“放开。”褚星见眉尾跳了又跳,他强压着满腔怒火,看起来还算客气地甩开某只搭在他肩膀上的拦路手,心里却已经将对方祖宗十八代骂了个遍。
“师兄,我们现在似乎还不是太熟。”
“看来褚师弟不太喜欢结交朋友呢。”
路辞风无奈地摊了摊手,语气大有一种好心被当成驴肝肺的委屈难过、以及控诉在。
“难道我们云越学宫的第一天才凯旋回归,褚师弟你不想跟着祝贺祝贺么?这样不合群可不大好呢。”
路辞风话音刚落,刚还三三两两交错攀谈,畅想着学宫第一天才伟岸英姿,伸长脖子往远处眺望的众位同窗,立即将目光齐刷刷地打在了他身上,其中兼具愤怒、不解、以及...在看傻子般的种种情绪。
物理攻击无效,转出魔法攻击是吧?
如果眼睛能杀人——此刻褚星见绝对能把那只花里胡哨的花孔雀当场给碎尸成一万段!
“师兄你误会了,我想拉屎。”
褚星见弯腰捂着肚子,脸上带着股难忍的急切,又带着点难以启齿的窘迫,就差真放一个屁出来了。
演?谁还不会演了。想当年他可是演过横店路人丙的人。
总不能让他用一泡屎去迎接学宫第一天才吧。
闻言,众人顿时如心有灵犀般,皆急紧忙捂住口鼻,十分主动而“体贴”地给他让出了一条康庄大道。
然而,此刻自广场上空投射下来的巨大阴影,已向褚星见彰显了一个不幸的事实。
——晚了!
伴随着一道携着锋芒的清越剑鸣,一艘玄色仙舟如同撕裂苍穹的巨兽,带着未散的肃杀之气,缓缓降落在云海渡口。
舱门开启,一支整备庄严的队伍从船上有序走下,他们衣着皆有不同程度的破损,暗红血迹和骇人伤势遍及全身,唯有那双双眼睛,皆是清一色的锐利如刀。
“谢师兄带的队伍,真是比之天泽仙宗也不遑多让啊!”
“那当然了!谢师兄可是咱云越学宫百年难得一出的绝世天才、咱们晏宫主唯一收认的亲徒,他那无情剑道使得出神入化,听说已经被内定了明年升入天泽仙宗呢。”
“就算不内定谢师兄也去得了啊!此次他可是以炼气高阶的修为,越级斩杀了一名屡次滋扰仙域边境的筑基期魔将呢!”
......
周围细细碎碎的议论声此起彼伏,清一色的夸耀赞叹,褚星见嗤之以鼻。当然,他自然也没笨到在这种时候往那条独为他开辟出来的、显眼包似的康庄大路上扑腾,而是立马转换策略,选择融入庞大的人群。
然而,路辞风却不知什么时候也凑了上来。
褚星见听见他道,“揽洲兄的剑可真是削铁如泥。”
剑?
哪把剑?
杀他那把?!
本还低头伪装的褚星见立刻不淡定了,几乎是下意识的,他抬头望了过去。
意外地没有看见什么剑,倒是先看见了一颗死状凄厉、面目狰狞、令人作呕的独角头颅——那两只半坠不坠的白色眼球,就那般恶狠狠地瞪住他,森森白骨径直裸露人前,底下翻滚着白色液体,疑似它的脑浆...
“哕!”
随着那对白色眼珠在视线里愈发放大,也随着嘀嘀嗒嗒的水坠声在耳边愈发清晰,褚星见终于没忍住,弯下身剧烈地干呕了出。
修仙界以强为尊,他认;正魔两道不计代价的相互搏杀,他认;但杀归杀,抹脖子喂毒药都行,就是别杀得这么恶心好么!
褚星见第一次开始怀念起21世纪和平世界了。
“一会拉一会吐的,这废物到底要干什么?!”
“下三流就是这样的,我们快走远点,免得染了脏病。”
两道女声在他耳边响起,连同着某些遥远的、差点就要被他强制遗失了的记忆。
褚星见以一手扶住膝盖,强撑起发软的身子,以另一手衣袖轻拭唇边泛起的湿意。
一次、两次、三次...
这个世界的人,还真是mean得不行呢。
...
不过好在,现在还只是嘴上动刀子而已。
恃强凌弱,走到哪里都是如此。
看来,在这个以武力取胜的世界,他也不能真废啊,得找点法子,壮大自己——在他们动手欺负自己之前。
胸膛里依旧泛着股难以疏解的恶心感,胃里阵阵发紧,褚星见这次却按耐着没有再呕,他深吸一口气,试图压下喉间那股直冲而上的腥涩感。
再缓缓...再缓缓就好。
他勉力撑起自己,指尖深深掐进掌心,等着那股翻涌的恶心感慢慢沉下去。
忽然间,原本闹腾腾的人群归于一类可怕的寂静。
他听见适才那道熟悉的女声紧急制止的声音:“别过去!”
随后,他听见周围人屏住呼吸、倒吸一口凉气的声音。
再后来,他感受到有一个温凉的东西落在自己背上,一股温和醇正的灵力随之缓缓注入,意图抚平他胃内翻涌的惨状。
与此同时,一道温和得近乎蛊惑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
那声音道:“灵息逆行,强压无益。星见,你灵根初醒,受碑灵激荡,此刻灵息紊乱,将其疏导出来便好。”
疏出来?
褚星见浑身一僵,内心崩溃。
艹!
他好不容易……好不容易才强压下去的!
什么灵息紊乱,他这是明明是被那魔物头颅恶心到了!庸医果真误人!
褚星见情绪骤然激荡,那口被强行压下的翻涌瞬间如决堤洪流,再也控制不住。他猛地俯身,直接吐了个天昏地暗,整个人虚脱到几乎站立不住。
功亏一篑。
褚星见此刻眼尾泛红,兴许是因身子太过难受,亦或因心中太过难受,一股深深的无力与挫败感攫住了他。
所以,他刚才的忍耐、他刚才的强撑、他刚才雄起的满心壮志...到底算什么啊!
“浊气已经引出,灵息复归平稳,星见,你现下可好些?”
那道温和的声音再次响起,明明是在安抚,却听得他莫名烦躁。
褚星见愤然,他都“吐”成这样了,这庸医还在这强词夺理!然而余光往下一扫,却见地上并无任何秽物,只有一缕灰色的浊气正在空中缓缓飘散。
难道...真的是灵息不稳所致?
褚星见开始怀疑自己。
就在这时,一只骨节分明的手伸至眼前,其指尖萦绕着淡淡的清辉,正试图将他扶正拉起来。
...他倒要看看,这究竟是哪家“好人”?
脑子虽昏昏沉沉的,褚星见手却依旧快得很,他一把攥住那截瓷白的手腕,猛地抬起头,不想撞入眼帘的,却是一张俊雅清致到了极点的脸。
若是将路辞风比作浓墨重彩的工笔重彩,肆意风流;那眼前这人,便像是水墨丹青里走出的清风朗月,淡雅出尘。
然而此刻,褚星见根本无暇欣赏这美色。
即便他再迟钝,他也能从周围这死寂的氛围,以及那些同窗裹挟些惊愕、艳羡、乃至于嫉妒的种种目光中,精准判断出此人的身份。
青霜剑主—谢揽洲。
那个在原剧情里,害死了“他”的人。
那个在不久的将来,也即将害死他的人。
刹那间,褚星见脑袋里警铃大作,一个“危”字在脑海里疯狂闪烁,几乎要凝成实质。
尤其是当此人微微俯身,用一种让他极为不适的诡异目光看着他时。
这种诡异或是流于表面的怜悯、或是久别重逢后的殷切、又或是种不容置疑的掌控,褚星见有些不大确定,他的脑神经不大能负荷得起现下如此复杂的推算。
“好久不见。”
还是那副春风化雨般的模样,唇角含笑,有别路辞风那张扬的做派,他的绵绵笑意中透着股薄凉的肃杀感,像极了印象中他应有的作风。
记忆逐渐重塑,就是这张看似温雅的面容,嘴角含着的同等弧度的笑意,隐于阴翳下的那双狂热眼神,和着祭剑炉内异火的不断烧灼,还有...从灵魂深处爆发出的尖锐呜鸣...
冷汗又一层层在往外冒,脊背发凉,拳头发紧,褚星见强忍着即刻逃跑的冲动,在他引导下缓缓起身。
该怎么办才好呢?
说他认错人了?
还是...将计就计?
避开,亦或主动靠近?
这与在命理学中,究竟是主动应象,还是往喜用神方向去努力的问题一样复杂难解,没人知道答案,除外已做选择并取得某种结果的人还留有几分并不全面的发言权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