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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第六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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画舟深呼吸一口气,反复自我催眠这只是一场别开生面的幻觉,他画舟还是那个传闻中淡泊名利洁身自好两袖清风低调做人默默作画二十余载的画舟,他没有上大音寺没有看到音美人更没有像只□□似的爬狗洞。恩,对,就是这样...
自我催眠未知久之后,画舟突然淡定了下来,继续旁若无人优雅从容得伸手向前爬直到身体都进入到了大音寺后优雅从容得从地上站起并且朝着一旁已经有着非常不好预感的莫书寻优雅从容得道:“寻儿,我们走。”
莫书寻浑身开始发抖:“走...走去哪..?”
画舟优雅从容薄唇轻启:“去跳崖。”
莫书寻虎躯一震:“前辈...”
画舟优雅从容继续薄唇轻启:“不跳崖,上吊也是极好的。”
莫书寻沉默,他知道此时的画舟已经开始进入疯癫状态,琵琶曾经教育过他,对待敌人要如冬天般冷酷,对待弱者要向春天般温暖,于是他望着眼前的莫书寻,缓缓而沉重得点了一下头,温暖,他要温暖一点...
画舟优雅从容得伸手拽住了莫书寻的胳膊,优雅从容得经过那一个个呆若木鸡的江湖儿女的身侧,优雅从容得迈着自己修长的身躯与莫书寻一起义无反顾得奔向了后山的怀抱。莫书寻感受着千万只草泥马在自己心头呼啸而过的强烈快感,准备和前辈一起迎接死神的到来。
可惜,人生总是如此得跌宕起伏,你永远都不会知道,下一刻会发生什么。
譬如,恰如此时,待画舟与莫书寻走过习武园踏过小草地正要穿过那一小片紫竹林的时候,狗血的事情就这么恰逢其时得发生了。莫书寻一直以来无精打采的精气神在如今就像是一只被打了鸡血的炸毛猴子般忍不住想要抓耳挠腮一下来表达出自己此时此刻心中的亢奋之情和激动之心。但是偏生时势又告诉他此时的自己必须要保持沉默必须要忍耐必须要小心翼翼得和画舟躲在那片杂草的后面并闭紧嘴巴不让自己发出声音。他的心中便如同千万只小蚂蚁在集体挠着痒痒,这感觉就与你吃了泡椒凤爪却又不能大声喊辣那般如出一辙:憋得慌。
断袖
你站在树下里看美女
看美女的人在杂草堆看你
美人闪瞎了你的眼睛
你闪瞎了别人的心
那个让莫书寻感觉度日如年心中伤感委屈憋闷得无以复加的湿傅此时正风流倜傥潇洒不羁满面桃花得单手撑在身旁那颗长青歪脖子树上,手中一把古风古韵折子扇随意一收,朝着站在自己对面人比花娇的曼妙女子投过去一个十万辐射的媚眼,——莫书寻非常确定这高强度电辐射肯定会让皮卡丘也自愧不如。一身锦服端正,一头墨丝不苟,他始终是那个惹人尖叫不论男女老少皆宜的琵琶美人,这一点从那女子眼角眉梢流露出来的媚意和羞意就能看得真切。
“小楚儿,许久未见,你还是那么漂亮。”
“讨厌~~”那女子娇嗔,“琵琶真坏。”
“哦?本公子哪里坏了?”
“你坏你坏你最坏!”
“本公子哪里我坏我坏我最坏了?”
“你真坏你好坏你最坏!!”
“本公子哪里真坏好坏又最坏了?”
。。。。。。
躲在暗处的莫书寻与画舟表示压力很大,这番没有营养的对话简直连粗粮都算不上,人粗粮还能促进肠胃蠕动增加排泄欲望呢!丫简直就是一催吐剂,画舟默默表示自己连三天前的隔夜饭都快从小肠吐出来了擦。
而就在琵琶与那个‘小楚儿’你坏你坏你最坏的时候,远处又慢慢踱过来了一个美人儿,步步生莲冰肌玉骨,那叫一个美爆了。而凭借着自己多年来在美人圈子里打滚转圈所培养出来的对美特有的尖锐度和敏感度,琵琶一眼便望见了远处那个倾国倾人城的美女并且顿时森森得体会到了站在自己眼前的这位和那位美女相比起来简直就是一只披着甲壳虫外表的屎壳郎,整个就一明明全身喷着土气却硬要装作冷艳高贵的玻璃心村姑。没错!就是村姑!想他琵琶在美人堆里打滚数年,什么时候饥不择食到乐连村姑都不放过的地步了?于是在历时三秒钟的沉默后,琵琶终于深沉得对那‘小楚儿’道:“对不起,我已经瞒不过你...”
那朵女子尚沉浸在方才的郎情妾意里还未缓不过神来,仍旧不清楚状况得愣愣等待对方发话。
琵琶余光瞄到那个绝世女子正朝着自己走得越来越近,于是直接冲上去,在那个小楚儿的一口倒抽气中,深情得拥抱上了那个绝世女子的身躯,——他很明显感觉到那绝世女子的全身分外僵硬,显然是被自己所吓倒,于是立即附在她耳边耳语:“那女子对我纠缠不休,帮我!”那女子好奇得望了一眼不远处那个站在大树下满目诧异得盯着自己的女子,心中似乎明白了,于是便看在对方是美男的份上权当是做了一回好人救离美男与水深火热好了。
于是琵琶第一千零一次的弃旧从欢,为时一分钟。
而不远处躲在杂草堆的二人同时呆若木鸡石化原地。莫书寻此时对自己师傅的崇拜之情更是往上直线提升了三十个百分点,能在数秒之内拥抱上一个陌生的美人并且还能让美人心甘情愿这让莫书寻肃然起敬心中佩服。天下第一采花贼果然不是盖的,名不虚传实至名归啊。画舟则在心中默默计算‘美女的外表与心智成反比’这个定律的可信度有几分,一比九?二比八?这真是个深奥的问题。
远处的狗血依旧在继续。小楚儿一哭一泣得捂着眼睛奔向了树林的尽头,幻想自己心中的王子能够望着自己孤傲的背影被自己再次打动而追上来深深得从后背抱住她并告诉自己他爱的人始终只有自己一个人。但是很可惜的,琵琶从来不是王子采花贼才是他的本质,所以琵琶此时心中正因那个村姑的落跑笑得畅快淋漓,连带着望着自己眼前的女子也越发得妩媚动人起来。
“姑娘贵姓?”
“免贵,姓许。”
“啊~!原来是大名鼎鼎的许姑娘。久仰久仰。”
一翻互通名姓一来二去之后,二人的心顿时紧紧连在了一起,为未来的进一步交流男欢女爱滚床单打下了坚实良好的环境基础。
画舟与莫书寻的脚都已经开始发麻,可那边的二人正处于浓情蜜意之中,又考虑到破坏小情侣的恩爱实在是罪过,于是本打算待师傅与女子分道扬镳之后就冲出去抱住自家师傅的莫书寻只得作罢,师傅就在那里,不来不去,何必急于这一时呢。若是打扰了师傅采花,可就是天大的罪过了。
于是画舟拉着莫书寻猫着身子按照原路准备返回去,可谁知,事情的发展总是充满戏剧性。
因为,画舟不偏不倚恰在此时放了一个屁。
放屁没什么,可怕的是这个屁,在那处幽静空冷的林里,散了开来。于是那声‘噗——’瞬间被扩大了无数加一倍,在这个寂静的空间上方销魂得回荡着,回荡着,久久不散......
画舟终于深刻意识到本命年的时候还是少在江湖上行走为好,这让他这个淡泊名利洁身自好两袖清风低调做人默默作画二十余载的画师情何以堪....可这些都不是此时的重点,重点在于,远处的琵琶与那绝世女子听着这声诡异的声音后,默了。琵琶顿时循声音发源地而去,一眼便望见了一大一小成猫状潜伏在自己身侧的二人正以一种让人感到极度悲哀伤感和同情的姿势匍匐在地。那个离开自己好几日的小徒弟此时正睁大着一双眼睛卑微得瞧着自己,琵琶心中一滞,之前与美人调情的好心情瞬间离他而去,转而由阴霾遍布了自己的内心,他上前将莫书寻带到自己身侧并得朝着画舟狠狠道:“画舟!枉你为你长辈,我好心将小馒头寄放在你那里,你不好好珍惜,竟还虐待他!他大爷的你于心何忍!”
画舟顿时也怒意上来了:“我于心何忍?好一个于心何忍!你问问你的可爱徒弟,这一路行来给我惹了多少事端将我画舟淡泊名利洁身自好两袖清风低调做人默默作画二十余载保持下来的形象毁于一旦就罢了,如今还要受你百般凌辱千般质问,我画舟无话可说,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琵琶怀疑,将目光转向自家徒弟:“真有其事?”
莫书寻顿及将自己的目光转至他处,不说话不辩解。若是让师傅知道自己和画舟前辈一起钻了狗洞——那该是一件多么丢脸的事情!!所以沉默才是他最好最妙最安全的选择,完全没有选择的余地。
琵琶叹,转身拉了自家徒弟的手准备转身走人。
谁知,莫书寻轻轻一挣,从他的手心挣脱了开来。
琵琶转身,怔怔望着他。
莫书寻呵呵傻笑,结结巴巴道:“师,师傅,徒儿觉得,还是先和画舟前辈在一起多磨练磨练,等徒儿足够成熟了再回到您身边侍奉您老人家比较妥当。”
琵琶不耐烦:“我不需你侍奉,你乖乖呆我身边就好。”
莫书寻心中虽不舍,可去意已决,想了想,便把琵琶拉到一边轻声却坚定道:“师傅,你不是说要考验考验我,看看我做采花贼的资质有几分么。如今徒儿我正在为此努力奋斗着,相信不久的将来,画舟前辈就是我的人了!”
琵琶愣,望了望莫书寻,又望了眼自己的小徒弟,兴味开始上来了,顿时反问:“小馒头,你当真能攻下他?”
莫书寻挺直身体:“自然。”
琵琶欣慰,一股培养了人才的自傲感油然而生,抚摸着莫书寻的头道:“记得为师曾答应过你,若是你能攻下这四美之一,为师便我便任你差遣。”
莫书寻讪笑:“不用,不用,师傅何必和我这么客气...”
琵琶不依:“不行,说出去的话岂有收回的道理,总之便这么定下了。小馒头,为师我等着你的好消息。”语毕,一个媚眼,动人心弦。
画舟正好奇那对师徒在远处说了什么悄悄话,那边的二人已经原路返回了。只是二人的表情与之前的大相径庭。琵琶一改之前的严肃深刻重新恢复了回眸一笑百媚生的媚态,莫书寻一改之前的苦逼凄凉又回到了一个十四五岁的少年该有的活泼可爱天真烂漫状态——唔,至少看起来是。
画舟心中疑惑丛丛,还未来得及发问,这琵琶就发话了:“罢了,画舟,我琵琶就先将我家小馒头放在你处,你若是敢虐待他,我便将你方才放屁之事告诉全江湖的人。”而琵琶根本不担心那美人会对外说画舟放了屁,——试想,一个美人,会向别人提起如此粗俗的话题么,会么会么,很显然,自然是不会的。
美人.....直到此时琵琶才恍然反应过来自己似乎冷落了刚刚那位刚勾搭上的美人儿,于是对莫书寻又交代了几句后便匆匆告别了莫书寻朝着自己的美人奔去。
而画舟此时的脸色已经开始如噎了一斤朝天椒般七孔不断朝外喷着气。想他堂堂一个淡泊名利洁身自好两袖清风低调做人默默作画二十余载的画师,多年来苦心经营辛苦积累而就的正面形象及有可能因为方才那个屁而毁于一旦!——画舟无言,是啊,他还能说什么呢....现实就是这么的残忍,还不待自己从在众目睽睽之下钻狗洞的打击中缓过来就重新开始了新一轮的攻击!让所有的困难,悲伤,忧郁和孤独一起笼罩在了他的身上,不管是钻狗洞也好亦或者偷偷放了一个响屁,他都只能手无缚鸡之力得默默逆来顺受,忍气吞声,低声下气....他的双目一片苍茫,不清楚不明白属于自己的光明究竟在哪里,他究竟该何去,何从。
琵琶则对着画舟的自怜自爱视若无睹视如不见,自顾自得奔向了远处美人的怀抱。莫书寻望着琵琶远去的背影,擦了擦额际的汗,吐出一口气。总算是把师傅给送走了...他心中庆幸,可庆幸的背后,更多的是悲哀。他又有何颜面再重新回到琵琶师傅的身边,还有何颜面能替师傅争光!若是他此时干的是一件惊天地泣鬼神为人民除害的大好事,他必定挺直腰板高傲得回到琵琶身边让所有人都知道这么能干的自己是琵琶的徒弟!可是,他都做了什么...难道他是要让自己最心爱的师傅在这个江湖重要会议上被众人指指点点说‘这个是那个爬狗洞的少年的师傅’么?不!绝对不能让这种事情发生!他莫书寻怎么能抹黑师傅的颜面?这让师傅的小白脸以后在江湖上往哪搁呢?所以,这么糟糕的自己根本就没有资格站在他的身边的吧....莫书寻的双眼泛出了晶莹的泪花,一颗,两颗,在微风中散开,直到化入泥土...
画舟与莫书寻对视一眼,立刻明白了对方的心思,于是更是恸上加恸,不禁抱头恸哭,以安慰对方那颗受疮之心。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莫书寻望着画舟,一哽一咽道:“前辈,如今我们,该往哪里去?”
画舟望着一望无垠的夜色,黯然道:“大音寺,想来是回不去了。”
“因为我们,钻了狗洞?“莫书寻语气深沉。
“不。”画舟严肃,“是因为,我们,当众钻了狗洞。”
莫书寻抬头,表示不解。
画舟解释:“你且记住,钻狗洞,不可耻。放屁,也不可耻。”
莫书寻突然明白了,抢过话茬道:“前辈,我明白了!”
画舟点点头,抛给莫书寻一个孺子可教的眼神,鼓励他继续说下去。
“在无人的时候,钻狗洞不可耻,放屁,也不可耻。可耻的是,钻了狗洞,被人发现。放了屁,被人听到。”莫书寻泪流满面,“所以,前辈,我们都是可耻的人。”
画舟唏嘘,用沉默来表示自己此时心中的悲哀与伤感。
从此之后,莫书寻明白了一个道理。可耻之所以可耻,是因为有人发现了可耻;高尚之所以高尚,那是因为有人发现高尚。
从此之后,江湖之中,多了一位伪君子,少了一位真小人。
夜色愈加幽暗,画舟突然一个起身,全身涌起了无限斗志,朝着显然被自己吓到的莫书寻斩钉截铁道:“前辈我再教你一个道理。”
莫书寻也跟着站起:“什么道理?”
“不在饥饿中爆发就在饥饿中饿死,徒弟,你是要生,还是要死?”画舟双目灼灼得望着他。
“死!”莫书寻异常坚定。
画舟一震:“为何?”
“干净利落得死,总好过生不如死。”
画舟默,因为莫书寻说得在理。
“只是...”莫书寻对着画舟问道,“前辈,我们为何要上这大音寺?”
画舟虽然在此刻并没有心情风花雪月,但是还是回道:“因为我对这土地,爱得深沉。”
莫书寻嘴角抽:丫我的双眼还常含泪水呢!但是现在实在不是纠结深沉不深沉的时候,因为莫书寻经过了这么多天的深思熟虑之后,还是觉得自己不适合在江湖中发展。以自己的性格明明更应该是在花红柳绿枝繁叶茂的小角落安个小屋过着面朝大海春暖花开的隐士生活才对,靠着在山上劈来的柴火背到集市上去换个三五个铜板,在用铜板换几个馒头,自然偶尔也可以奢侈一回换几个包子回来吃,再然后一天就这么过去。若是人到而立开始孤单,就在附近得村庄开个学前教育班做个山村老师也是顶好不过的,若是仍寂寞则去收养个孩子陪伴自己,于是这辈子就这么过去,到了人末之时还可缓缓回忆自己的前世今生,穿越什么的果真是一场惊魂的梦。
莫书寻幻想着自己岁月静好的未来,心下终于恢复平静与坦然,问道:“前辈,接下去你准备去哪?”
画舟亦是一声哀叹,想来经过这一切命运的洗礼,他也终于放开:“我还是回到我的山洞里画猩猩吧。”
莫书寻上前一步,抬头望着画舟的双眼认真道:“前辈,既然你已经决定了,那你我就此别过,想来来日方长,若是我有幸与你有缘,你我必然会见面,谢谢这几日你对我的照顾,想来给你造成困扰了。”离别时分人总是特别容易感伤,莫书寻觉得心里很难过。
画舟诧异:“你不和我一起离开?”
“不了。”莫书寻笑,“还是就此别过吧,我也该找个地方安生立命了。”
画舟亦不强求,于是双双拜别之后,双方乘着月色各自离去。
莫书寻望着迷茫的远方,心中突然漫上了些许的伤感,可很快摇着头想要把那丝懦弱从心头除去,懦弱没有用,那是懦夫的专有。他突然想唱歌,因为他太寂寞了。“不要问我从哪里来,我的故乡在远方,为什么流浪,流浪远方,流浪~”
声音呜咽,鬼哭狼嚎。
莫书寻自己也不禁抖了一抖,还是决定闭上嘴巴安安心心赶路才是正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