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鹰栖梧桐》猫皮

2、章二

　　•章二
　　半个月后，一黑一蓝两个人影来到了火云堡所在的山脚下。火云堡在半山腰以上，接近山顶的位置，而上山的通道自山脚开始，共设了5道关口。坐镇最外围也是最牢固的关口的，是火尊主的左右手之一的火狐常青，有名的老狐狸。

　　早有放哨的将两位来客的行踪报上来，常青亲自在关口门外等候。很快，两匹骏马就出现在视线里。接近关口的时候他们放慢了速度。到了跟前，出于礼貌，两人都下了马。常青迎上来，冲黑衣人一抱拳，微笑道：“唐公子，久违了。”

　　“常关主，久违。”唐鹰抱拳回礼。然后他伸手入怀，掏出来一块铜质令牌，刻着火焰的形状，火焰中心镶了一颗很大的红色宝石，在阳光下闪耀生辉。

　　常青低下头单膝跪了下去，恭敬地说：“见令如见人，参见尊主。”

　　唐鹰将他扶起来，说：“那么，我便带燕公子入堡了。”

　　常青往旁边退了一步，手往火云堡方向抬了抬：“请！”

　　唐鹰示意燕尘天放下缰绳，便带着他向关口内走去。

　　凭着那块能够代表火尊主的令牌，唐鹰将燕尘天顺利的带入了火云堡。一路上，燕尘天也有些惊讶于这个地方的防守之严。跟栖凤庄的将绝大部分防卫力量隐藏起来不同，火云堡每道关口都示威似的站着精神抖擞的堡丁，不少人都身手不凡的样子。正好也跟两个地方的主人不同的性格呼应：千先生温和内敛，火尊主霸道张狂。

　　在火云堡的大门口，两人遇上了总管苏伦——准确说来，苏伦是专门在门口等候的。他也同那些关主一样，客气的称唐鹰为唐公子。这一次唐鹰没有拿出令牌，相互见礼后，他就直接问：“尊主可在？”

　　“尊主下午返回。”苏伦回答。这个年约半百的清瘦男子其貌不扬，但眼神明亮，身形轻盈。说话中气十足，显然内力修为不低。能坐上火云堡总管的位置，在江湖上默默无闻的他必然有过人之处。

　　唐鹰点点头，说：“我带燕公子去看彩蝶刀。”

　　“请便。需要属下陪行吗？”

　　“不用了，总管去忙吧。”

　　……燕尘天站在火尊主的宝库里的时候，还是有些难以置信，居然这么轻易就来到了武林非白道的四大势力之一的火云堡的重地。唐鹰从兵刃架上取下一把无鞘的钢刀，递给他，说：“这便是彩蝶。”

　　燕尘天接过来，仔细看去，是把带着淡青色的弯刀，刀锋晶亮，比普通的钢刀略短，刀身最宽处刻着一只翩飞的蝴蝶。果然是自家祖传下来的宝刀。他看着刀锋上那个米粒大的缺口，深深皱起眉。发现了他的神色，唐鹰也仔细看去，不由说：“上次看还完好无缺的，怎的会有个缺口？”

　　燕尘天随手比划了一刀，说：“除了红袖映月，还有什么刀能给彩蝶造成损伤？”

　　“也不尽然，江湖上神兵利器还是不少的。”唐鹰说。

　　“神兵是不少，但能让火尊主手中的彩蝶缺口的，舍映月其谁？”

　　唐鹰沉默一下，说：“你可以当面问火尊主。”他转过身，走到宝库入口那边，向门口方向抱拳行礼，说：“见过尊主。”

　　燕尘天暗惊，他完全没有发觉有人靠近。他转过去，看到一个看上去年近四十的健壮男子阔步走入。那张狂的神态，独尊的气势，与传闻无二。燕尘天也抱拳见礼。火尊主抬眼望望他，就伸出拳头砸到唐鹰脑门上，说：“死鸟儿，要过来也不提前说声，差点就被你跑了。”佯怒的表情掩盖不住眼中的宠爱。

　　“千先生让我代他问你好。”言下之意是不见面不会走。

　　火尊主登时叹息起来，说：“早知道我就不赶回来了，翠湖楼那有一整桌佳肴等着我呢。”翠湖楼是有名的美食楼。他拍拍黑衣人肩膀，说：“既然来了，多陪我几天。”

　　“这要看燕公子了。”

　　火尊主这才正眼看着燕尘天，说：“燕公子难得来，不妨逗留几日，也好商讨一下彩蝶的归属。”

　　燕尘天涵养极好，并未因自己的被忽视而生气。他知道火尊主是暗示想要彩蝶就留下，便回答：“如此便叨扰了，多谢尊主。”

　　正好差不多正午了，火尊主也没让燕尘天放下刀，就领二人出了宝库，来到宴会厅。下人送上来一些点心和茶酒。等待上菜的时候，火尊主跟燕尘天聊起了这把刀的历史。原来彩蝶原本是燕家的传家宝，五十年前，燕家一位武学奇才得到这把刀，闯荡江湖，在江西创立了神刀门，而将宝刀私藏，传弟子不传家门。结果后来彩蝶失窃，神刀门一直没能追回，二十年满，燕家决定收回彩蝶刀，便给了准备进入江湖的燕尘天这个任务。火尊主听后点点头，但也没表示给还是不给，只是意味深长的望了望埋头喝茶不搭话的唐鹰。后者注意到他的目光，微微缩了缩。

　　午餐后，火尊主说有事，让苏伦安排第一次来的人的住宿，就任唐鹰带着燕尘天在火云堡逛。把主要的地方逛了一圈之后，两人又下了会儿棋，聊了会儿天。唐鹰问了燕尘天跟独孤夜相识的经过，燕尘天告诉了他，说独孤夜应允了他的挑战请求，给了他半年的时间去找一把趁手的好兵器。由于离栖凤庄比较近，他就先去找千先生借红袖刀了，再去神刀门调查彩云失窃的事情。
　　晚餐的时候，火尊主跟燕尘天喝到尽兴之后，把矛头转向了一直没有开口的人，要他陪自己喝三杯。唐鹰有些不情愿，但还是拿了个小杯子跟他碰了三杯。火尊主变得非常高兴，开怀的跟二人说笑了。过了一阵子大家都吃饱喝足，火尊主忽然说：“鸟儿，今晚陪我，明天你们就可以带着刀走了。”

　　唐鹰原本苍白的脸已经泛上一丝红晕。他没好气地瞪了火尊主一眼，说：“你要我喝酒不就是打着要我陪你的主意？何必还找借口。”

　　火尊主愉快的笑起来，说：“你先去我房里等着，我等下就过去。”

　　“哦。”唐鹰就站了起来。燕尘天有些忧心的看着他离开，发现他一向悄无声息的步伐变得沉重起来，走得有点飘忽，让人担心他会不会跌倒。

　　……陪？难道是……

　　他尽力控制自己不要露出微笑之外的表情，但多少有些不自然。火尊主似乎发现了这一点，但并没有在意，只是暧昧的笑着，说了几句客套话之后，让丫环带客人去休息，自己来到卧室。

　　唐鹰已经很自觉的占据了他的床，胡乱的裹着被子，面朝里睡着。火尊主过去拍拍他，问：“就睡了？”

　　“困。”含糊的回答。

　　“冷吗？”一边问一边摸这个喝酒后很容易发烧的家伙的额头。

　　“不冷。”裹着被子滚，躲开那只手。

　　火尊主露出了少有的温情笑容，将他扒过来，拍拍他的脸，说：“我就是喜欢看你喝酒后的样子，一点心机也没有，怎么看怎么好玩。”

　　“你肯定是对我打赌赢了你的事一直耿耿于怀，存心报复。”孩子气的语气。

　　火尊主将被子从他身上扯下来，将他的外衣解了下来，然后在从胸口一路往下摸，将他翻过来覆过去的仔细摸了一遍，最后拍拍他平坦的小腹，说：“你该多吃点。”

　　唐鹰已经是半昏迷状态了，模糊的回答：“能长胖的话早变成猪了。”

　　火尊主哈哈大笑。笑毕，他问：“唐鹰，有没有兴趣成为我火云堡的少尊主？”

　　“然后改名叫火鹰？不好听，不要。”

　　“你将成为江湖上势力最大的人。”

　　“没兴趣，而且火云堡也没这实力。”

　　“可是你有。”

　　“怎么说？”

　　“只要你愿意，我、独孤夜、千先生都会支持你。”西教南庄北堡三大势力联手的话，确实足以横扫江湖。

　　“千先生？他把我当鸟儿养起来而已。”

　　“你会明白的。”火尊主捏捏那一直闭着眼一脸困倦却依然能对答如流的人的脸，在他耳朵边亲了一下，“好好睡。”将被子拉上来，给他盖好。

　　得到赦令的人几乎是立刻就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