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劣性服从》一梦霜

2、锋芒初露

　　半小时后，城西废弃区外围。
　　寻枫带着雷克斯和李文，如同三道幽灵，借助断壁残垣的阴影，悄无声息地潜行至预定爆破点。那面看似坚固的混凝土承重墙下。林玥则带着陈阳和其他几名队员，分散隐匿在东南侧的管道网络出入口附近。
　　空气中弥漫着铁锈、尘土和若有若无的化学药剂腐败的气味。夕阳的余晖将残破的建筑拉出长长的阴影，如同蛰伏的巨兽骨骸。
　　“队长，你确定是这里？”雷克斯压低声音，依旧带着固有的质疑，用便携扫描仪对着墙面，“读数显示结构很稳定，不像薄弱点。”
　　“表层加固了能量屏蔽涂层，常规扫描无效。”寻枫半跪在地上，手指拂过墙根处一道几乎难以察觉的细微裂缝，指尖沾染了一点不同于周围灰尘的、极其细微的结晶颗粒，“这是高纯度能量传输时逸散出的冷凝残留物。里面有机床在高速运转，能量波动被刻意掩盖了。”
　　他站起身，从战术腰包中取出几块微型定向爆破炸药，动作熟练得不像一个新人，更像是经验老到的爆破专家。他的手指在炸药上快速设置着参数，爆破当量、冲击角度、引爆时序，精准得如同精密仪器，没有丝毫犹豫。
　　李文在一旁看着，眼神中的轻蔑收敛了些，取而代之的是一丝惊讶。这种级别的爆破设置，需要对材料力学和能量传导有极其深厚的理解，绝非普通训练营能教出来的。
　　“雷克斯，在我引爆后三秒，用你的重装锤猛击这个点，”寻枫在墙面上虚指一个位置，“制造最大的动静和混乱，掩护我们突入。李文，你跟紧我，解决右侧可能出现的敌人，你的速度优势。”
　　他语速很快，指令清晰，仿佛早已将每个人的能力和特点刻入脑中，并瞬间转化为最优的战术配置。
　　雷克斯愣了一下，看着寻枫指出的那个点，赫然是结构应力图上显示的一个隐性支撑点，打击这里确实能引发最大程度的结构松动。他下意识地应道：“……是！”
　　设置完成。寻枫打了个手势，三人迅速退到安全掩体后。
　　“五、四、三、二、一——”
　　“轰！！！”
　　一声沉闷却极具穿透力的巨响。并非惊天动地的爆炸，而是高度集中的能量瞬间释放，那面厚重的承重墙如同被巨兽精准地啃噬，破开一个仅容一人通过的洞口，烟尘弥漫，却没有引发大规模的坍塌。
　　几乎在爆炸声响起的同时，雷克斯怒吼一声，沉重的冲击锤带着万钧之力，狠狠砸在寻枫指定的那个点上。
　　“轰——咔！！” 更大的碎裂声传来，墙面破口扩大，烟尘更加浓密。
　　“行动！”寻枫低喝一声，身影第一个如离弦之箭般窜入弥漫的烟尘中。敏捷在此刻展现得淋漓尽致。
　　李文紧随其后，自身的爆发力让他几乎与寻枫同时突入。
　　墙内的景象豁然开朗。果然是一个被改造过的地下空间，各种粗大的能量管道纵横交错，中央区域摆放着几台正在高速运行的非法精炼设备和一堆封装严实的金属箱。七八个“毒蝎”成员被这突如其来的爆破和冲击打得措手不及，正处于短暂的眩晕和混乱中。
　　“敌袭！”一个反应最快的匪徒嘶吼着举起手中的手枪
　　寻枫眼神一凛，甚至没有拔枪，身体以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侧滑，避开子弹的轨迹，同时右手在战术腿包上一抹，一道冷光闪过。
　　“嗖！”
　　一枚特制的强效麻醉镖精准地钉入了那名匪徒的颈侧。匪徒身体一僵，直挺挺地倒下。
　　快、准、狠。
　　李文看得心头一跳。这种近身格斗与暗器结合的手法，刁钻狠辣，完全不是常规执律司的风格，更像是……某种经历过无数生死搏杀的野路子，却又高效得可怕。
　　“解决他们！控制违禁品！”寻枫的声音在通讯器里响起，冷静得没有一丝波澜。
　　雷克斯也咆哮着冲了进来，庞大的身躯如同坦克，直接撞飞了一个试图靠近金属箱的匪徒。战斗瞬间进入白热化。
　　寻枫如同鬼魅般在敌人中穿梭，每一次出手都精准地命中要害，或是关节，或是武器，或是能量匣，力求以最快速度让对方失去战斗力。他的动作没有多余的花哨，只有最简洁有效的打击。
　　然而，就在寻枫和李文配合，迅速放倒两名敌人，逼近中央区域的金属箱时，一个手榴弹从地上滚落出来，一阵强烈腐蚀性气息的绿色浓雾，如同有生命般骤然袭来。
　　一个身材瘦高、眼神阴鸷的男人出现在雾气后方，带着防毒面具，左手握着一把不断滴落着绿色粘液的古怪武器。
　　“小心！是副手，‘蝮蛇’！武器上的粘液有强腐蚀性！”雷克斯大吼，想冲过去，却被另外两个悍不畏死的匪徒缠住。
　　浓雾迅速弥漫，接触到粘液的金属管道发出“滋滋”的腐蚀声。李文距离最近，吸入了一丝雾气，顿时感到喉咙一阵灼痛，动作瞬间迟滞，眼前发黑。
　　“蝮蛇”狞笑着，手中的武器对准了看似最弱小的寻枫：“哪来的小兔子？执律司是没人了吗？”他猛地按下扳机，一道更加浓郁的绿色毒液箭矢般射向寻枫！
　　危急关头，寻枫瞳孔微缩。他能感受到那毒液中蕴含的强烈腐蚀性能量。他没有硬接，也没有后退——在狭窄空间和腐蚀雾气中后退风险更大。他身体如同没有骨头般向侧面一扭，险之又险地避开毒液箭矢，同时左腿如鞭子般抽出，目标并非“蝮蛇”本人，而是他脚下的一根暴露的能量传导管！
　　“啪嚓！” 传导管被踢断，迸射出一串电火花，暂时干扰了“蝮蛇”的视线和动作。
　　也就在这瞬间，寻枫动了真格。他的速度骤然提升，不再是之前那种游斗，而是如同扑食的猎豹，瞬间贴近“蝮蛇”。他的右手并指如刀，精准无比地切向了“蝮蛇”握着武器的手腕！
　　“蝮蛇”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他手中的武器当啷落地，整个人如同被抽掉了骨头般软了下去，脸上充满了惊骇和难以置信。
　　寻枫没有给他任何机会，一记干净利落的手刀劈在他的颈侧。
　　蝮蛇眼白一翻，彻底失去意识。
　　整个过程，从“蝮蛇”出现到他被制服，不过短短七八秒。
　　当李文从腐蚀雾气的影响中勉强恢复视觉时，看到的就是他们的狐狸队长，正慢条斯理地拿出一副高强度抑制镣铐，将失去意识的“蝮蛇”铐在管道上。而那批装着违禁品的金属箱，完好无损地待在原地。
　　地下空间内，除了他们，再没有一个站着的敌人。
　　雷克斯喘着粗气，看着寻枫，眼神彻底变了。那不再是轻视和质疑，而是一种混合着震惊、难以置信，以及一丝不易察觉的……敬畏。
　　刚才那瞬间爆发的速度，那精准到可怕的打击，还有那最后一击时隐约感受到的、令人心悸的诡异灼热感……这小子，绝非凡类！
　　李文捂着依旧灼痛的喉咙，看着寻枫平静无波的侧脸，第一次清晰地认识到——这位空降的队长，绝非等闲之辈。他是一把藏在华丽皮毛下的利刃，锋利，且致命。
　　通讯器里传来林玥冷静的报告：“管道网络出口已封锁，击毙试图逃逸匪徒两名。外围安全。”
　　与此同时，正面方向也传来了激烈的交火声，一队和六队显然也按计划发动了攻击。
　　寻枫按动通讯器，声音平稳如初：“二队任务完成。目标副首领‘蝮蛇’已被制服，违禁品安全。请求下一步指示。”
　　通讯那端沉默了片刻，传来了纪砚臣听不出情绪的声音，透过电流，似乎比平时低沉一些：
　　“收到。原地待命，清理现场。”
　　行动总结会议，在执律司总部灯火通明的会议室召开。
　　任务圆满完成，“毒蝎”团伙被一网打尽，所有违禁品被成功回收，我方仅有几人轻伤。
　　纪砚臣站在前方，依旧是那副冷硬的表情，逐一听取各队的汇报。当轮到寻枫时，他只是言简意赅地复述了行动过程，略去了自己那诡异的一击和瞬间的速度爆发，只说是“队员配合默契，利用爆破和近战优势成功制服”。
　　纪砚臣听着，目光落在寻枫身上，那审视的意味比之前更浓，更深。他没有追问，只是点了点头。
　　散会后，众人陆续离开。
　　寻枫整理着手中的资料，准备最后一个离开。当他走到门口时，身后传来了纪砚臣的声音。
　　“寻队长。”
　　寻枫脚步一顿，转过身。
　　纪砚臣没有看他，正低头看着光屏上二队行动路线的回放，尤其是爆破突入和制服敌人的那段模糊影像。他的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发出规律的轻响。
　　昏暗的光线下，他轮廓分明的侧脸如同雕塑。
　　过了几秒，他才缓缓抬起头，那双黑沉沉的眸子穿透空气，牢牢锁定寻枫。
　　“你的爆破点位选择，精准得像是用尺子量过。”纪砚臣开口，声音低沉，听不出情绪，“即便是一队的老手，陷入其中也很难在短时间内脱身并完成反制。”
　　他顿了顿，身体微微前倾，无形的压迫感随之弥漫开来，目光如同刀子般落在寻枫看似平静的脸上。
　　“而你，在被他毒雾干扰的情况下，不仅瞬间近身，还能精准地废掉他的手腕，最终以非致命方式将其制服……”
　　纪砚臣的指尖在光屏上定格住寻枫切入“蝮蛇”怀中的那个瞬间画面，语气平缓却带着千钧之力：
　　“这种在绝对劣势下，瞬间逆转战局的精准与狠辣……”
　　“寻队长，这不像学院派的路数，倒更像是……”
　　他微微眯起眼，如同锁定猎物弱点的头狼，一字一句地问道：
　　“……经历过无数次街头死斗，才能磨砺出的本能。你以前，究竟是在哪里服役的？”
　　空气中，仿佛有无形的弦被骤然绷紧。纪砚臣的问题，直接绕开了表象的战斗过程，直指寻枫战斗风格中隐藏最深的、关乎其来历与经历的核心。